第6章 好久不見
針筒裏三枚細如牛毛的鋼針以極快的速度被發射了出去，悄無聲息，隻看到幾點銀光一閃而逝！
完了！易翩然死定了！
這是唐威這一個升起的念頭。
正拿著一把小巧的飛刀看的入神的易翩然，猛然被一股細微的空氣顫動驚醒，微側頭，隻見幾點寒光極速而來！
她悚然一驚，想也沒想的直接將手中的飛刀甩了出去！
叮！叮！叮！三道極其細微的聲響過後，飛刀劃出一個拋物線，咚的一聲射進了屋裏的一根柱子上。
“好快的身手！”
疾奔而出的唐威隻看到易翩然緩緩放下的手，三隻鋼針已被打落在地，他禁不住目瞪口呆！
原本他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具屍首，畢竟那暗器可是號稱天下第一的唐家所出，更是唐家最傑出的唐駿親自研製，威力可見一斑。
沒想到易翩然竟然躲了過去！不，應該說，是將暗器擊落在地！這得多快的身手才能辦到？至少，他是辦不到的！
而易翩然辦到了！所以，他難以置信。眼前這女人，是神嗎？怎麽可能？
“翩，翩然姑娘？”隨後奔出的唐駿更是一臉驚詫的望向易翩然。她怎麽在這兒？還差點成了他手下亡魂？
“好久不見，唐城主。”易翩然語氣依然淡淡的，不過細心的人可以發覺她淡然的語氣裏帶了一絲不快。
“……”
“當初仗劍山莊一別，想不到今日來訪，你竟然用如此大禮來迎接我！早知道你這樣恨我不死，我還來萬仞城做什麽？”
最後一句，更是充滿了莫名的怨氣。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剛才並沒有看到你。”唐駿的臉上竟破天荒的浮現了一絲赧然之色，他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筒快步走了過去。這個唐威，怎麽不告訴他易翩然來了？
“你怎麽樣？有沒有被我傷到？”
“有。”易翩然回答的十分爽利。
“有？傷在哪裏？”唐駿上下打量，卻沒見易翩然像是哪裏受傷的模樣。那三枚鋼針明明都被她打落在地不是嗎？
“傷在心裏！你若不願見我，叫人說一聲就好，為什麽白白讓我等了你兩個時辰都不露麵？”
“呃……這個……”
唐駿滿臉尷尬，不是他不見她，而是他……忘了！
“堂兄，易姑娘一直在外麵等你，你這麽久不出來，該不會是另有打算吧？”唐威見此情形，連忙替唐駿解圍。
“另有打算？打算用你新發明的暗器殺人滅口嗎？要不是你這暗器還製造的不算成功，我此刻還能站在你麵前嗎？”
易翩然沒好氣的瞥了唐駿一眼。
“這……是我的錯！翩然姑娘罵的對！我最近是被這浮光掠影弄昏了頭，怠慢了你，你別生氣！”
唐威瞠目結舌的瞪著唐駿，大堂兄這是在跟易翩然道歉嗎？
這怎麽可能？什麽時候視工作如狂的唐駿居然會把一個女人看的比研究兵器還重要？
天要下紅雨了吧？
“呃，這樣吧，天色也不早了，我叫人準備一桌酒菜，好好為你接風洗塵。”唐駿再次開口，語氣依然是軟的不可思議。
“別，耽誤了你的正事怎麽辦？我可擔待不起。”可易翩然一點都不買賬。
“翩然……”唐駿無可奈何的苦笑。“我都道歉了你還要我怎樣？”
“你愛怎樣怎樣！關我何事？”易翩然沉著臉，轉身就往門外走。
“等等！”唐駿急忙上前一把拉住了易翩然的手腕，剛想說什麽，又突然住了口。
他回頭對一旁看的一頭霧水的唐威道：“阿威，你幫我去準備一桌酒席，我要好好招待翩然姑娘。還有，吩咐下去將吟月軒收拾出來給翩然姑娘住，不準任何人怠慢。”
“是。”唐威應道，一邊往外走，一邊還在思考剛才的情形。怎麽他覺得，大堂兄與易姑娘之間的對話，好像一對吵架的小情侶似的？
難道，兩人真的有什麽關係嗎？
“翩然。”唐威走後，房間裏頓時安靜下來。唐駿握著易翩然的手悄然下滑，略有些生澀的執起她的柔荑，輕輕的歎了口氣，道：“翩然，你告訴我，我看到的一切是不是真的？你和葉雲開，還有我，我們之間都是真實的嗎？”
這句話，他憋在心裏好久好久了！
自從那日在千機坊突發的心痛過後，他整個人仿佛脫胎換骨。
那一刹那，他突然覺得自己並不是唐駿，而是一個愛戀著易翩然，愛到隻剩下一縷靈魂也不肯放棄的人，這個人，原名叫做葉雲開。
他的腦中突然出現了大片支離破碎的記憶，那是屬於葉雲開的，但同時也屬於他。他有時候覺得自己就是葉雲開，可有時候又覺得自己應該是唐駿，這個問題困擾了他二十幾天了，他一直沒辦法將自己定位。
而唯一能給他答案的隻有易翩然。
他是盼著易翩然來的，來給他答疑解惑，更盼她來給他……一解相思之苦。
是的，連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喜歡上了易翩然，喜歡上了一個幾乎不曾認識過的姑娘。
當初在仗劍山莊，易翩然就說過，他是葉雲開的分身，而遲早有一天他會不由自主愛上她。
那場心痛過後，原本無感無覺的他莫名多出了太多感觸，對易翩然的感覺也從當初的陌生與抵觸變成了深刻的眷戀與期盼。
他甚至沒跟易翩然真正相處過，卻像是一個睡夢中突然清醒過來的人一樣，深深的遺憾著自己錯過了什麽。
“你既然有此疑問，還來問我做什麽？你信它就是真的，你不信它就是假的！當初在仗劍山莊不是說的十分瀟灑嗎？那就繼續瀟灑呀！”
易翩然挑眉，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想起當初在仗劍山莊唐駿說過的話，她就隻覺得一陣委屈。
“易姑娘，唐駿雖不才，可也不願意與數個男人同時分享一個女人！我想在場諸人都是這樣的心理！所以，即便姑娘說的都是真的，在那個注定的結果還沒有到來之前，我還是選擇回我的萬仞城。當然，姑娘若是執意堅持自己的論調，隨時可以來萬仞城做客，可是結果如何那就要看天數了。”
男女情事自然不能與他人分享，可她又能怎麽辦？她就那麽願意同時愛上八個男人嗎？是老天在考驗她，是楚離心故意戲弄她！
她是想要挑戰一下她的極限吧？看到什麽程度，她的心理防線才會崩潰？
她的痛苦與掙紮不是與之心意相通的人是不會明白的！所以當初在仗劍山莊她隻能聽著，受著。因為他們還沒有覺醒。
作為一個沒覺醒的分身，唐駿說這話並沒有錯，可是站在清醒的立場，聽著這些無情無義的話，她的心仿佛被刀割一般的疼痛。
但無可奈何啊！就像是麵對一個失憶的人，他想不起當初的海誓山盟刻骨銘心，你就隻能忍著，那種無力和無助，還有滿心的苦澀誰又能懂？
所以，現在他有認知了，她小小報複一下不過分吧？女人就是這麽小氣，在喜歡的男人麵前永遠都有任性的權利。
“翩然！”
唐駿身形一閃，飛快的擋在了她麵前。
“你去研究你的兵器啊！理我做什麽？我借住一晚，明天就啟程去陶朱城！”
“不要！翩然。”
他好不容易盼她來，怎麽能輕易放她走？這些日子太多事困擾他，腦子裏滿滿都是她的影子，要不是借著沉迷兵器才能暫時忘記她，他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她下了魔咒？
她攪亂了他的心，怎麽能說走就走？他絕不答應！
情急之下，唐駿再也顧不得其他，伸手就將她拉入了懷中。
他的擁抱笨拙又生澀，卻是真情流露。易翩然本來板著的臉再也繃不住，嘴角一鬆就笑了出來。
“翩然，你……你剛才跟我開玩笑的是不是？”唐駿這時才明白過來。
“是你先忘了我的，難道我要厚著臉皮留下來？”易翩然推開他，略有些無奈的歎氣。
“不！就是因為忘不了你，我才逼自己沉迷於兵器之中！翩然，我突然好糊塗，我理不清我自己，我需要你幫我！”
唐駿用雙手緊緊握住易翩然的手，迫切的情緒不言而喻。
他被那些繁雜的思緒困了太久，他必須找一個出口！
“你理不清自己，是因為你正在覺醒。你的意識搖擺在唐駿和葉雲開之間，還沒有一個定位。你想要抓住什麽，卻又害怕自己抓錯，可不伸手去抓，又怕自己將來後悔。你還不能明確自己的感情，但已經有了感知，慢慢來吧！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轉變過來的！”
就像有人突然送你一大筆財富，而你卻完全不知道怎麽花一樣。舍不得放棄，又不知該如何是好。忐忑不安伴著焦慮和浮躁，迷茫中讓人失了自我。
“你的意思是，等我有一天有了自己是葉雲開的自覺，那麽我便不會像現在這樣迷茫了？”
“也許你會覺得自己更應該是唐駿，這完全取決於你自己，我無法左右。”
唐駿緩緩鬆開易翩然的手，一點一點的，慢慢的撤離，當他的手終於與她的手分離，他心裏莫名的不是滋味起來。
像是失去了什麽東西，或是即將失去什麽東西似的。
他抬頭看向易翩然，神色複雜。
“不需要勉強自己，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是需要時間來累積的，再震撼的初相遇，也抵不過時間的消磨。我之所以來萬仞城，就是想要讓你自己找到一個答案，不管這個答案是什麽，時候到了，我自然會離開。”
易翩然明白唐駿此時的心情，但她幫不上他的忙，一切，都要看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