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禦風老人的悲哀
“你說什麽？你要辭去城主一職？”
留蜂居的客廳裏，禦風老人聽了冷禦天的話，氣的七竅生煙，指著冷禦天的鼻子罵道：“你個不孝之徒！我將你從小培養成才，如今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背棄我，你……你……誰給你的膽子這樣違逆我？氣死我了！氣死我了！”
禦風老人一邊罵著一邊狠狠拍著輪椅扶手，氣急敗壞的模樣讓易翩然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她輕咳了一聲，故作幸災樂禍道：“死老頭，你嚷再大聲也沒用，還是省省嗓子吧！禦天哥哥已經答應跟我一起離開冷域了，你就是把手拍腫了，拍爛了，也沒人可憐你！”
“你！你這個賤人！”禦風老人死死瞪著易翩然，剛才瞧她一臉得意洋洋的跟在冷禦天身後走進來，他就有不好的預感了！
果然！
冷禦天一進門就跪倒在地，神色堅定的告訴他，他要辭去城主之位，跟那個女人走。
他就知道，他這個徒兒的心一早就被這女人勾走了！他這麽多年的栽培疼愛，全都喂狗了！
禦風老人怒火中燒，腦中不斷的在思索著，該怎樣才能讓冷禦天打消離開的念頭。
“別白費心思了！這次禦天哥哥是打定主意要跟我走了，你勸你還是趁早再選一個城主來接你的大任吧！”
易翩然眼見禦風老人臉色陰沉，心中暗笑，臉上卻保持著涼風吹過的模樣故作輕鬆愜意的說道。
“死丫頭！我們冷域的事輪不到你來多嘴！選誰當城主也不是你一兩句話就能決定的！禦天！你過來！我要問個清楚！”
禦風老人強忍著壓下心頭怒火，視線移向跪在地上的冷禦天。
冷禦天抬起頭，臉上帶著些許複雜神色起身走到禦風老人身前。
“師傅。”
“你還認我是你師傅？”禦風老人從鼻孔裏冷冷哼了一聲。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禦天不敢或忘師傅的養育與栽培之恩！”冷禦天垂首道。
“哼！虧你還記得！”禦風老人再次冷哼一聲，“我來問你，你當真決定了要離開冷域？”
冷禦天眉眼微垂，沉默了下，他才終於抬起頭對上禦風老人質問的眼神回道：“是，師傅，我要跟翩然離開冷域一段時間。”
“冷禦天！你忘了當初我將禦風城交給你，你答應過我什麽嗎？你說過要好好治理禦風城，讓它變成一個不亞於仗劍城的一流大城！你做到了嗎？你還沒有完成我交代給你的任務，竟然就想要臨陣退縮？我不允許！”
禦風老人怒喝一聲，啪的又是一掌拍在輪椅扶手上，卻隻聽哢的一聲，居然生生把那堅固的降龍木所製的輪椅扶手拍出了一條裂縫。
“師傅！請恕徒兒不孝！”
見禦風老人怒不可遏，冷禦天撩起衣袍，很幹脆的單膝跪地。
“你！你……與其讓你出去給我冷域丟人現眼，不如我現在就一掌劈了你！”
禦風老人氣到極點，猛地抬起手掌就要狠狠的擊打在冷禦天身上！
而冷禦天，明明察覺到那淩厲的勁風襲來，卻不避不閃，垂首默默承受著。
禦風老人眼裏不覺閃過一絲猶豫，冷禦天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如今為了一個不相幹的外人做出此等忤逆他的事，他如何不心痛？
可是他如此冥頑不靈，他如此三番兩次的給他機會他卻完全無動於衷，他又怎麽能不憤怒？
罷了！罷了！就當他從來沒養過這個徒兒！心一橫，那攜帶者十成力道的掌風眼看就要落在冷禦天的天靈蓋之上，卻忽聽一聲嬌喝！
“慢著！”
一道人影快如閃電的飛掠而來，一拳一掌巧妙的隔開了禦風老人那淩厲的掌風！
“死丫頭！你給我閃開！這是我冷域的家事，你少給我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禦風老人見易翩然居然化解掉了他的出手，不覺更加氣怒。
要不是這個女人，他們師徒兩個怎麽會弄到反目成仇的地步？這時候她還敢過來阻攔他處置自己徒兒，真當他冷域是她自己家嗎？
“來人！給我把這死丫頭轟出去！”
呼啦啦闖進來十幾個殺手，全都虎視眈眈的盯著易翩然。其中當然也包括心急如焚的冷旭，以及一臉猶豫不決的冷長衫。
從冷禦天和易翩然進入留蜂居找禦風老人談判開始，都已經半個多時辰了，冷旭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就怕三人一個談不攏大打出手，那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易翩然掃了一眼眾殺手，隨即給了冷旭一個安慰的眼神。這才回過頭道：“老頭，實話告訴你吧！禦天哥哥之所以要辭去城主之職，是因為如今他隻剩下三成功力，已經沒有能力掌管禦風城了！你幸好剛才沒有一掌拍下去，否則，他真的會命喪在你的手裏！”
“你……你說什麽？他隻剩下三成功力？”
禦風老人聽了易翩然的話，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一把拉起冷禦天的手腕在他脈門上探測了一番。在察覺到他那弱了一大半的脈息後，臉色直接變得陰沉無比！
他死死盯著冷禦天怒喝道：“你說！這到底怎麽回事？”
冷禦天側頭望了易翩然一眼，隨後又望著禦風老人滿臉自責道：“師傅！是徒兒沒用！徒兒願意接受任何懲罰！隻是如今我已經不適合做禦風城城主，還請師傅另選賢能！”
“是你……”
冷禦天看向易翩然那帶著複雜情感的目光，被禦風老人盡收眼底，他瞬間明白，冷禦天失去大半功力又是這女人幹的好事！
可是自己這傻徒兒為情所困，居然半點不怨天尤人！
想到這一點，禦風老人隻覺一陣頭昏目眩，身體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在了輪椅上。
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悉心栽培了二十幾年的得意弟子，竟然也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
完了！他辛苦幾十年經營起來的冷域恐怕就要毀於一旦了！
夾界女主……
禦風老人緊握的雙拳微微顫抖，他真是小看了這個女人！
他的徒弟一個又一個栽在這女人手上，叫他將這死丫頭實在恨到了極點！
“老頭，我要禦天哥哥跟我走，其實是為了他好，你也知道我的醫術不錯，好好研究一下，也許能幫禦天哥哥恢複功力也說不定！”
禦風老人如喪考妣的臉上泛起一絲憤恨，毫不領情的反唇罵道：“我呸！就憑你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片子？禦天練的乃是我雷禦風生平最得意的絕學‘驚雷劍訣’！這種武功修煉難，恢複更難！你能幫他恢複，你當你是誰？”
“驚雷劍訣？很厲害嗎？可據我所知，當年它可是敗在了仗劍山莊前任莊主手上了！老頭，你吹牛可不要吹大了！我行走江湖這麽久，還真沒遇到過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
易翩然昂起下巴，頗有些自負的道。
“那是我中了小人的奸計！否則，我的驚雷劍訣怎麽會敗給李辰？”
說起當年的舊事，禦風老人一時更是義憤填膺。可他脫口為自己辯解以後，才後知後覺的想到一個問題，易翩然怎麽會知道這麽多？
他眼一瞪，問道：“死丫頭，你是怎麽知道的？”隨即，他又狠瞪了冷禦天一眼，“是你告訴她的？好個吃裏扒外的逆徒！”
“師傅的私事，我怎麽會胡亂說給別人聽？”冷禦天一臉鄭重的搖了搖頭。
“哼！你為了她連大半功力都散盡了，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禦風老人卻是不信。
“老頭，你就別再冤枉禦天哥哥了！他雖然為了我丟了大半功力，可卻沒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你與仗劍山莊前任莊主比武的事，我是在《江湖誌》中看到的，禦天哥哥並沒有跟我提過半點關於你的舊事。”
“《江湖誌》？是李辰那老東西寫的？哼！俠客盟盟主素來有撰寫江湖名錄的習慣，但還不是為了吹捧自己的江湖地位！他能寫我什麽好？”
禦風老人臉上浮現一抹詫異，這死丫頭本事還真不小！連俠客盟的書冊她都能翻看，要知道仗劍山莊的東西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動的啊！
“他是不是愛吹捧自己我不知道，但書中卻記載著與你那一戰是險勝。並且後頭有綴言：有生之年，若能與君再公平較量一次，於願足矣！看來李莊主當年也是存有遺憾啊！可惜，如今當事之人，一個英年早逝，另一個呢？又雙腿殘廢，想要再現當年英姿，恐怕是不可能了！”
易翩然一邊說，一遍帶著些有色眼光掃過禦風老人的腿，那表情又是惋惜又是同情，卻也因此成功激起了禦風老人的怒火。
“死丫頭！就算雙腿廢了！收拾你也綽綽有餘！”
“老頭，我勸你還是省省心吧！你若雙腿健全，我還有興趣跟你切磋切磋，可你如今這樣子……”
易翩然再次打量了禦風老人幾眼，故作無趣的道：“我贏了也沒什麽成就感！”
“哼！好大的口氣！”禦風老人嘿嘿冷笑一聲，“你個死丫頭！不過是看我的腿站不起來，才敢說的如此猖狂！如果我還是當年的雷禦風，又怎會讓你一個小輩如此羞辱？可恨我教出來的幾個徒弟也實在不成才！這真是我此生最大的失敗！”
禦風老人一個一個看過去，冷禦天，冷旭，冷長衫，冷菲若，冷陽，冷辰……
他弟子眾多，個個武藝非凡。可在這一刻，他在自己的地盤這樣被一個小輩挑釁，居然沒有一個人為他出頭，可悲！可歎啊！
想至此，他心頭竟升起一絲悲涼。
他一生的輝煌，難道要就此湮滅了嗎？倘若他的腿還完好，又怎會落到如此淒慘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