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真正的分身
“我會考慮的。”
禦風老人沒有立刻下決定，他還需要觀望。易翩然所提議的這一切都還隻是空談，他不能輕易的就將冷域押上去。至少要看到一些成效他才能讓冷長衫放心大膽的去做。
易翩然笑笑，也不催促。接過冷旭遞過來的文房四寶，開始研磨寫書信。
事實上易翩然辦事向來效率奇高，而禦風老人也真正見識了這位後起之秀，究竟有多大的號召力與執行力。
易翩然首先將冷域所有曾經敗在她手下的殺手都召集起來，並宣布自主去留。如果想去夾界的，她會安排人盡快來接應他們，想留下來的，就一起建設冷域。
冷域即將實施改革，她也大致向殺手們做了介紹，易翩然不強留任何一個人，完全由他們自己做主。
起初人們還有點不敢置信，不過後來看到禦風老人筆直的走了出來，並且沒有對易翩然所下達的命令有任何表示後，人們才終於開始相信了。
癱了十多年的禦風老人居然站了起來，據說這是那位夾界女主的功勞。
也正因為如此，禦風老人才允許她在夾界做這麽大的動作。
冷域要變天了。
這是人們心中一致的想法。
並且此時一定要有一個正確的選擇，因為這個選擇，會影響他們今後生命的軌跡。
然而這位看似柔弱的夾界女主真的有能力讓他們過上自由自在的生活嗎？
就在人們心中還沒有下定決心時，這邊冷域的改革已經初露端倪。
隨著李寒清和金無數的到來，寂靜的冷域終於開始沸騰起來。
江湖世界最有錢與最有權的兩大城主先後來訪禦風城並與冷域核心人物秘密洽談，讓所有還保持觀望的殺手們全都開始蠢蠢欲動。
“翩然，你的影響力一如既往的強大。”
花樹林裏，李寒清與易翩然並肩而行，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閑。
“別取笑我了！”易翩然淺笑搖頭，“你還不知道我？這全都是被逼出來的！”
“不！在我心裏你一直是完美的。”
李寒清放緩了腳步，垂在身側隨著步伐晃動的手，在碰觸到易翩然的柔荑後，便緊緊握住，再也不放開了。
易翩然的臉微微泛紅，也同樣放慢了腳步，微側揚起頭望向李寒清。而李寒清正好也看向了她，四目相對，兩人的腳步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
李寒清目不轉睛的望著易翩然，飽含深情的道：“翩然，我好想你……還有他，也一樣。”
易翩然望進李寒清深邃如一泓幽潭的眸子，眼眶突然有些泛紅，用低低的氣音問道：“他……他還好嗎？”
李寒清聞言眼神略微暗淡的些，輕道：“很不好。”
易翩然身子一顫，發紅的眼眶瞬間積滿淚水，被緊握的手也不自覺的微微顫抖起來。
雲開哥哥……
易翩然黯然的垂下頭。
滴答！滴答！
鼻翼龕動，身前的草地上兩滴晶瑩的淚珠墜落。
李寒清心中一痛，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翩然，別這樣。你這個樣子他會更難過，我也會難過。”
“是我沒用，救不了雲開哥哥……”易翩然自責的道。
“你已經很努力了，他也明白的！他一直都感覺的到，也一直都支持著你。”
李寒清輕撫著易翩然的纖肩，安慰的低聲訴說著。
“他身體雖然日漸孱弱，精神和意誌卻比一個正常人還要頑強。翩然，他對你，是深入骨髓的愛，我自愧不如。”
李寒清歎息著。翩然不在的這段日子，他清楚的看到了葉雲開所承受的煎熬。
翩然每到一城都會與一個分身產生情感糾葛，而葉雲開也無時無刻不在承受著矛盾的撕扯。
一方麵他要安慰自己所有的分身都是跟自己一體的，翩然無論跟他們哪個產生情感都是理所當然，另一方麵他卻瘋狂的在嫉妒著這些分身。
他恨自己身體殘敗，無法與翩然共同進退。也羨慕分身可以堂堂正正的站在翩然身邊，光明正大的擁她入懷。
他的愛到了極致，恨也到了極致，這種痛苦的拉鋸常常折磨的他苦不堪言。他的感同身受更是讓他整個人像是被劈成了幾半似的，時常頭腦混沌的胡亂囈語。
仗劍山莊伺候過他的丫鬟護衛，都像看瘋子一樣在背後議論他，可李寒清知道，這個男人究竟經曆著怎樣的痛苦煎熬。
有一次，李寒清感受到了一些異樣，跑去找葉雲開，卻發現他趴在桌子上昏迷不醒，臉龐下壓著的紙張被嘴角淌出的鮮血染紅，桌上桌下鋪滿了紙箋。
而在雪白的紙上那一個個鮮血寫成的‘翩’字叫人觸目驚心。
那次，他請了全城醫術最好的三位大夫，耗費了上萬兩銀子的頂級藥材才將他救了回來。
幾位大夫在他昏迷了五天五夜後都放棄了希望，還讓他為他準備後事。可誰知第六天一早，他居然醒轉過來，連大夫都不敢置信。
可他卻頂著一張蒼白如紙的臉，笑道：“不醒過來，我怕我的小翩翩會哭……”
他的身子照樣孱弱，連站起來都困難重重。一度連李寒清都認為他肯定撐不到三個月了，可他竟然一次又一次讓他改觀。
後來李寒清終於知道，他能活下來，全憑著一股意誌在支撐。
他太愛易翩然了，愛到不忍心讓她掉一滴淚，傷一點心。
他的身體隨時隨地都在痛，大腦中無時無刻不在轟鳴。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折磨加倍消耗著他的生命力。
易翩然走後一個月，他便再也沒有站起來過，易翩然走後兩個月，他隔三差五便昏迷。如今三月之期要到了，他幾乎臥床不起。可不管怎麽樣，他這三個月每天都會到仗劍山莊後山去待一會兒。
他開始不明白，後來覺醒後才模糊感應到了一些事，也終於明白這三個月他是靠著什麽活下來的。
那就是他對翩然的愛，以及翩然對他的愛。
易翩然走的時候，將自己交給了他。起初有這認知後，他還不是滋味了好久，可是漸漸的他也理解了。
葉雲開與易翩然是真心相愛的，他們的愛已經糾纏在一起，即便是同出一源的分身也無法比擬。
“雲開哥哥……我要去找雲開哥哥……”
聽了李寒清的敘述，易翩然淚如雨下，一時竟六神無主，惶然無措的推開李寒清就向前奔去！
“翩然！”
李寒清一時竟沒有拉住她，直看著她瘋了一般的往前衝去，登時急的亂了心神。剛要施展輕身法追過去，忽見一道黑色身影飛快的從他身後越了過去，眨眼之間便攔在了易翩然身前。
易翩然猝不及防，整個人撞進了那人懷裏！
“翩翩！你去哪兒？”冷禦天緊緊抱住易翩然。
“我要去找雲開哥哥！”易翩然看都不看他，開始用力掙紮，用力大喊。
“我就在這裏！你的雲開哥哥就在這裏！”冷禦天加重語氣強調著，企圖喚醒有些迷亂的易翩然。
“不！你不是雲開哥哥！你不是！你是冷禦天！”
易翩然拚命就掙紮著，想要掙脫冷禦天的懷抱。可冷禦天卻死死扣住她的雙肩，任她怎麽掙紮都無濟於事。
“我是！我是！你看清楚！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誰？”
“雲開哥哥快死了！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他在仗劍山莊！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放開我！”
狂亂的易翩然開始捶打冷禦天，發了瘋一般。
冷禦天用力將她按在自己胸前，讓她清楚的聽到自己怦怦的心跳聲。
“翩翩，雲開哥哥還活著！聽到了嗎？感覺到了嗎？我的心跳，我的體溫，我的懷抱！你睜開眼睛看看我，翩翩，不要嚇我！”
混亂的情緒終於被鼻間熟悉的氣息和耳邊怦怦的心跳壓抑了下來，易翩然猛然勒緊冷禦天的腰，緊到像要將自己融入他的骨血。
“雲開哥哥……雲開哥哥……你要好好活著……翩翩不要你死……不要你死……”
易翩然將臉深深埋在冷禦天的胸懷裏，痛哭不已。
“乖！雲開哥哥好好的！你不是看到了，也摸到了嗎？翩翩，我說過永遠都不會離開你，你忘了嗎？”
“嗯……雲開哥哥……不可以說謊騙我……不可以……不然翩翩恨你一輩子……永遠永遠都不要再理你……”
“不會……不會的……”
冷禦天將臉貼在她的發頂輕輕廝磨，一遍一遍低語著，撫慰著她。
幾步之外的李寒清愣愣的看著這一幕，臉上的表情從迷惑到深思，從深思到恍悟，從恍悟到驚詫，再從驚詫漸漸變得不敢置信。
“葉……雲開？他是葉雲開？怎麽可能！”
感知中，此時的冷禦天氣息與仗劍山莊的本體葉雲開幾乎無異，可是，這根本不可能啊！
分身怎麽可能變得與本體一模一樣？就連易翩然都分不出來？
“不……這不是真的吧？翩然，翩然！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寒清突然克製不住，激動的大喊了出來！
易翩然此時也終於平靜下來，她慢慢退出冷禦天的懷抱，回頭望向李寒清，神情是一種說不出的複雜。
“他，才是雲開哥哥真正的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