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仇恨

  那濃郁得甚於鮮血的紅點,正是王虎手中詛咒之槍所顯示的弱點,顯然當注入內氣之後,這把詛咒之槍湧現出了新的功能。

  王虎毫不猶豫地便將槍口微微下壓,對著那血點扣動扳機。

  聽人勸,吃飽飯。那裡正是母蟲的寄生位置,如果王虎打頭或是心臟,那麼蟲傀孫束還真死不掉,夜長夢多的麻煩事將就此上演。

  然而一旦子彈撕碎軀體內的母蟲,那麼蟲傀孫束就十成十地死定了,畢竟這本就是一幅死了的軀殼,只是裡面的蟲子在活著罷了。

  包裹著內氣的十字獨頭彈瘋狂地衝擊著蟲傀孫束的軀體,沖開護體內氣,破開血肉,鑽入肋骨之間……卻差點沒打著潛藏於此的母蟲。

  因為這條母蟲……是會動的!而且速度還不慢,它可以自由地在蟲傀孫束的體內血管間穿行,就像是游魚在水中一般快速自然。

  只要能逃過這一劫,那麼即便這幅軀體上多出一個血洞也沒有什麼關係,同樣有機會反殺受傷的王虎。

  然而此刻它卻動不了。

  劉猴子不想成為累贅,也不想成為看客,看著王虎浴血奮戰,自己卻什麼也做不了,這種無力感讓人墜入深淵。

  在這焦急、愧疚與無奈當中,王虎曾經對他說過的話,為他打開的世界,成為了一盞明燈,幫助他突破了最後的阻礙。

  之前劉猴子能夠得知這血祭地點,靠的不是聽聲音,而是念波,心念所散發出的波動。

  裡面有許許多多的不甘,痛楚,像是聲音一般指引著他,那時他已瀕臨常人與異能者的臨界點。

  而在此時,他同樣深切地泛起了不甘與痛苦,發自內心地決意打破這種不甘與痛苦,他終究是發出了屬於自己內心的念波,成為了精神系的異能者。

  不甘與痛苦往往是起點不高,天賦不好的異能者,由凡邁向超凡的開始。

  然而這世界上有這麼多痛苦的人,為什麼只有少數人能覺醒異能?

  除了天賦受限外,更多的是麻木,更多的是放棄,自我意識令本就痛苦的人更為痛楚,那麼為什麼不放棄呢?為什麼不順從自己的命運呢?

  王虎告訴他,聽天由命的安穩只是虛幻的泡沫,他也刻下了這句話,刻在自己的心裡,點燃了屬於自己的心靈之光。

  誰說原本怯懦的人,原本被人當做塵埃當作笑料的人,就不能成為勇者?

  劉猴子這新生的念波很弱,探測還好,要來控制、攻擊實在是上不得檯面。

  但這念波順著子彈所打出的創口,飛快地深入到孫束的體內時,卻牢牢地制住了那條母蟲,新生嬰兒的雙手雖然無力,可制住一條蟲子還是綽綽有餘的。

  它本就是渺小的存在,操縱一具強悍的身軀,讓它誤以為自己也強悍了起來……現在,王虎和劉猴子的合力一擊,讓它好好認清一下自己是什麼東西!

  死吧!

  帶來破滅的子彈,輕而易舉地粉碎了它的身軀,它的意識,它的存在,讓這躲在巨人體內的渺小存在,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蟲傀孫束就像一個失去了提線的木偶,再也做不出任何動作,無力地癱倒在地,僅剩下身體間的肌肉無力地抽搐著。

  王虎一步又一步地走上前去,他多麼希望孫束開口說話,殺死了那條母蟲,他的意識說不定可以重新恢復……

  可是並沒有。

  身體的心臟仍在正常跳動,可腦部結構已經被破壞得一塌糊塗,以王虎眼下的治癒異能根本無能為力,甚至他感覺,即便自己成為了三階乃至四階異能者,也是對人腦無能為力的。

  大腦,本就是人類最為玄妙最為複雜的部位,尤其是這個世界的人類。

  或許五階,擁有特殊職業的治癒系異能者可以試一試……但即便是簽到系統,恐怕也無法一時間讓自己一時間提升那麼多吧?

  王虎再次感受到了無力感。

  在母蟲死後,蟲傀孫束的身體開始迅速凋零著,王虎哪怕將治癒異能注入其中,也是沒有作用的。

  一個正在開閘放水的堤壩,滾滾的洪流流出,一根細水管就算拼盡全力地往其中注水,又怎麼能改變註定乾枯的命運?

  這種無力,這種憤怒,這種悲傷,深深刻在了王虎的心中,再次給他烙下了一份難以填補的遺憾。

  孫束死了,死得透透的了,王虎為他闔上了眼睛,劉猴子拍了拍王虎的肩膀,寒川曈沉默不語,它察覺到,王虎現在的心中正升起著滔天的烈焰。

  他真的什麼都做不了么?

  他覺得自己還能做點什麼。

  如果說之前他想解決掉這個進行血祭的異能者,只是為了得到簽到系統的獎勵,提升自己的力量的話……

  現在則是徹頭徹尾地只想殺死這個做出這一切的人,仇恨是最為猛烈的助燃劑,以最痛苦的方式,驅使著人前進著。

  他從來沒有泛起過如此猛烈的殺意,哪怕是見到這些被釘在手腳架上的人牲,他也只是覺得同情與憐憫,認為殺死那個異能敗類沒有什麼心理負擔罷了。

  畢竟他見過屍山骨海,見過人類屍體被成群的牲畜啃食的慘狀,他的心已經足夠硬了。

  當眼見自己的朋友,也慘遭毒手時,他的恨意才算是被徹底點燃,讓他心中的殺意堆積入骨,乃至盈溢在靈魂的每一個角落。

  王虎笑了起來,反過來拍了拍劉猴子的肩膀:「我沒事的,只是下定決心要做一件事情罷了。」

  真正的仇恨,真正的憤怒,不是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膛起伏,面紅脖子粗,這種一般吃頓飯,睡上一覺,氣就消得差不多了,不是隔夜仇。

  而是像王虎這般,談吐自如,這種仇恨能伴隨著人日日夜夜,催促著人向目標邁進,直到將仇恨完全傾瀉而出的那一天。

  血債當以血償!

  「嗯,虎哥!」劉猴子已然明白王虎的心意,沒有多說什麼,決心跟著王虎闖上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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