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遠在濟南的康熙皇帝此時早已進入了夢鄉,熟睡中的他做了一個十分奇怪且不詳的噩夢。
夢中的他如往常一般穿著代表九五至尊的明黃色朝服,正端坐在紫禁城的正殿中坦然地接受群臣的朝拜。
這熱鬧的場面看起來像是一次大的祭典,來的大臣有很多,殿外的廣場上密密麻麻站滿了人,各色補子不一而足。
康熙皇帝在身邊太監顧問行的攙扶下緩緩起身,一步步地走到大殿門口,等走到殿門前時,他的手中突兀地出現了一條鞭子。
在夢中的康熙並沒有感覺到有任何不對,他只是威嚴地瞥了眼顧問行。
顧問行的身子躬的更低了些,連連揮手招呼身邊的小太監們將大殿門打開。
大門打開的一瞬間,耀眼的陽光灑入殿中,外面群臣齊齊打千跪倒高聲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康熙很享受這種受萬人頂禮膜拜的感覺,他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走出殿外,將自己暴露在群臣的視線之中。
在群臣的注視下,他猛然揮下手中長鞭,拍打在地面上響起清脆的鞭聲。
顧問行扯著嗓子高聲喊道:「聖上履至尊而制六合,執敲扑以鞭笞天下!」
群臣連忙再次磕頭齊聲山呼萬歲。
康熙皇帝志得意滿,完全沉浸在眼前這一幕帶給他心理上的滿足和喜悅。
突然他的耳朵在群臣的稱頌聲中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不和諧的聲音,他微微皺了皺眉頭,沉下心來仔細辨別。
很快他聽出了聲音是從身後的大殿內傳出來的,康熙皇帝看了眼身邊的顧問行,他佝僂著身軀一動不動,既沒有感覺到康熙皇帝帶著詢問意味的目光,也沒有聽見身後的異常聲音。
康熙皇帝責怪地看了他一眼,見他仍無所覺,只好自己緩緩扭身,循著聲音向大殿內看去。
不想見到了讓他驚訝的一幕,大殿之內,一個男子挺立背對著他,這個人沒有辮子,仍保留著前明打扮。
那男子輕輕拿起擺放在龍椅前御案上翠綠色的玉璽,沖著案桌上的宣紙使勁印去,留下了九疊篆寫成的「敬天勤民」四字。
看著印在宣紙上的璽印,那男子猛然發出一聲嗤笑,雙手交錯使勁,徒手將玉璽的一角掰下。
夢中徒手掰壞玉璽的荒誕並不顯得突兀,康熙皇帝全然地相信,他下意識地大喝道:「哪裡來的大膽蟊賊!敢損毀玉璽,你可知這是誅連全家的重罪。」
男子對康熙的喊話恍若未聞,這讓皇帝心中越發惱怒。
但很快他的惱怒轉變為了驚恐,因為他發現無論是身邊的顧問行,還是站的稍遠些的幾個大內侍衛都對他的話語和動作置若罔聞。
他怒氣沖沖地拍了拍顧問行,他仍是毫無反應。
殿內之人又發出一聲嗤笑,雙手再次放在玉璽上,康熙皇帝心中的驚恐此刻化為了暴怒,他快步走回殿內,手中鞭子高高揚起,奮力抽打下來。
那男子頭也沒有回,一伸手抓住了康熙抽來的鞭子,輕輕一抖手,鞭子便斷裂成三截。
「快來人護駕!快來人護駕!」,康熙驚恐地呼喝著。
此時,男子緩緩扭過頭來,露出年輕的面龐,正笑意盈盈地看著驚慌失措的康熙。
康熙從未見過這個年輕男人,但他瞬間判斷出了此人的身份,咬牙切齒地怒喝道:「鄭氏子安敢!」
康熙夢中的鄭克臧嘴角掛起了一抹嘲諷,再次狠狠地從玉璽上掰下來一個角。
「不!」,康熙皇帝一臉驚恐地從這場噩夢中驚醒,渾身都被汗水濕透。
他的叫喊聲驚動了外間,顧問行帶著幾個小內侍匆匆忙忙地趕了進來。
「主子爺,您這是怎麼了?」,顧問行一臉關切地看著康熙問道。
康熙皇帝聞言抬起頭,眼神犀利地瞪了顧問行一眼,將他嚇得連退兩步。
就著床邊的燭火,顧問行看見了康熙明黃色睡衣上滲出的血跡,是之前的傷口崩開了。
他顧不上思考是哪裡得罪了皇上,連忙沖身後的小內侍擺手道:「快去傳御醫過來!」
說完后他立馬接過身後小內侍手中的水杯,遞到康熙面前,「主子爺,您喝點水。」
康熙此時已經徹底清醒過來,也反應過來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噩夢。
他接過顧問行遞來的水杯輕啜一口,隨即遞迴,略帶歉意地看了顧問行一眼,「朕剛才害了夢魘,嚇到你們了。」
顧問行聞言連忙鬆了口氣,打千跪倒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奴才謝恩!」
康熙輕輕點頭,抬手示意他平身,動力手臂后他才感覺到肩膀傷口處傳來的疼痛。
扭頭看了眼被血殷濕的睡衣,他表情淡然地扭過頭全然不在乎,看著顧問行隨即問道:「福建那邊有消息傳來了嗎?」
顧問行連忙躬身答道:「康王爺那邊的捷報還未到。」
他看到康熙的臉上顯出了一絲失望,連忙繼續道:「興許捷報正在路上呢,萬歲爺稍安勿躁。」
顧問行的安慰並沒讓康熙皇帝安心,他回想起剛剛做過的那個噩夢,心中想著那夢一定是在預示著什麼。
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在顧問行的攙扶下他披上外衣從床上下來緩步走到窗前,靜靜地凝視著東南方向。
帝國東南一隅的福建省西北邊的邵武府,整個城池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城中只有零星的燈光亮起,巡夜士卒踏在街道之上響起整齊的腳步聲,他們眼神銳利地四處搜索著可疑之人,嚴格地貫徹著福建總督姚啟聖下達的宵禁戒嚴令。
此處坐落在城內中央地區的知府衙門處燈火通明,一眾偽清文武官員端坐在堂前大眼瞪小眼。
姚啟聖輕輕開口道:「那邊來的人已經安排下來了?」
「都安排好了,派了兵丁看管,咱們這麼處理沒問題吧?」,坐在姚啟聖下首的邵武知府孫志國一臉憂心忡忡地回答道。
「那能怎麼辦,總之看管好他,莫要與對方多做接觸,王爺那邊…」
說到這裡,姚啟聖想起了把自己關在院子里頹唐度日的傑書,輕輕嘆了口氣,繼續道:
「王爺那裡由我去分說,記住!除了孫知府外其餘人莫要隨意與對方交往,到時惹了一身腥臊可別管老夫不管。」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陞,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