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66章 吃醋
看著他一寸寸下壓的俊臉,顧瀟然本能地屏住呼吸,她似乎已然意識到接下來將會發生什麼,可在這一刻,她的內心裡竟然有著小小的期待,期待這個男人將要給予她的一切。
她緩緩闔上眼睛,等待著他接下來的動作,可當眼前一片黑暗時,她彷彿突然在暗夜中看到一片無垠的火海,火中屹立著一個男人,她想要努力看清楚他的樣子,可就是怎麼也看不清楚,視線里,只有一襲絳紫色衣袍被熊熊的火焰所吞噬……
「不要!」顧瀟然猛地收回思緒,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帝辛漸漸下壓的身體驀然一滯,他沒料到顧瀟然的反映竟如此強烈,一抹不滿的情緒劃過心頭,瞬間被斂去,僅是一瞬,他便躍下床榻,將背影留給了她:「孤會給你足夠的時間,想出那兩全其美的辦法!」
語畢,帝辛拂袖而去。
顧瀟然長吁了口氣,腦海里始終縈繞著那片如蒼龍一般意圖吞噬一切的火焰,雖沒有看清楚那人的樣貌,可他身上的衣物卻讓她萬分熟悉。
轉頭看看帝辛離開的位置,空空如也,他一定是誤會了她,也好,不然她真的會一時衝動。
當帝辛來到二樓時碰巧遇上從客房中走出來的箕子,他深深擰著眉,一雙銳利的鷹眸里迸射著探究般的目光。
顯然,他的出現同樣令箕子感到意外,礙於擔心被人識破身份,箕子並沒有向帝辛行禮,而是十分客套地打了聲招呼:「公子請進來說話。」
帝辛沒有拒絕,遂箕子進了屋,門子關上的一瞬,箕子轉身對帝辛深深施了一禮:「陛下,不知陛下下榻陶然居所為何事,臣是否盡得上綿薄之力?」
帝辛緩緩坐在桌前,依舊審視的目光看著箕子,須臾答非所問道:「丞相大人在外操勞已有些時日,是否該即刻回朝了?」
他可不相信箕子久久不會朝歌只是有事沒處理完!
箕子一怔,須臾作揖道:「臣自知離開朝歌時日已久,擇日便要回朝了。」
「孤看,擇日不如撞日,丞相大人意下如何?」帝辛冷凝著箕子,明明是個問句,卻絲毫不容他反駁。
箕子驀然抬眸,當看到帝辛鷹眸中溢著一抹陰沉的氣息時,他下意識一驚,若說帝辛單單是因為他離朝太久而氣憤,顯然有些不符合情理,只是他為什麼會有如此反映?
帝辛眸光又暗了幾分,箕子遂即低下頭,淡淡應道:「是,臣……這就回朝。」
帝辛與箕子一道出了房間,見箕子向他施了一禮便要往樓上走,帝辛遂即冷冷說道:「是何等重要的人,非要丞相大人親自道別?」
「這……」
帝辛輕勾著唇角,語調卻再次冷了幾分:「丞相大人還是即刻回朝吧!」
敬於帝辛的威嚴,箕子剛跆起的腳緩緩放了下來,轉眸看著帝辛,他臉上的神情里充滿了不屑,這抹不屑卻又令他如此熟悉,彷彿一早就出現過一般。
可他很快斂去腦海中的想法,須臾,他對帝辛微微點了點頭,離開了陶然居。
帝辛叫住碰巧路過的侍應,吩咐道:「這間客房我要了。」
顧瀟然整整零亂的衣衫,把頭髮工整挽起,便來到廚房。
到了廚房,她明顯感覺到他們異樣的目光,看來這下子,她真要被說成是斷袖了!
她不理會他們異樣的眼光,拿了那塊裝點著櫻桃的蛋糕就往外走,領班突然攔住她,解釋道:「公子,我方才回來時什麼也沒說,他們……他們說有個姑娘梨花帶雨地從陶然居跑出去……還說……還說……」
顧瀟然滿臉黑線,她鎮定又鎮定,須臾露出一抹職業的微笑說:「傳言最好不要信以為真,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就行了,好了,你去忙吧!」
顧瀟然拿著蛋糕來到二樓,昨夜雖說因為古蘇的一段話令她感到惶恐,可畢竟她一時不回宮就保證不了一次也不見他,如今他被人陷害,還是在她的地盤發作,不論這害他的人有什麼目的,她作為陶然居的老闆有必要關心一下他的安危。
站在箕子的房間外敲了敲門,見裡面沒有回應,顧瀟然便開口詢問道:「大人?」
裡面依舊沒有任何回應,一抹擔憂襲上心頭,顧瀟然一時情急便直接推門而入。
當她看到一臉陰沉的帝辛正襟危坐在床榻的時候,身子一顫,蛋糕險些掉在地上。
帝辛見顧瀟然一臉驚詫,他怒極反笑:「嘁,見到是孤,你是不是有些失望了?」
顧瀟然秀眉緊鎖,對他的質疑難免不悅,她遂即陰陽怪氣地說:「陛下如此一說,倒是會讓我覺得你在吃醋。」
被輕易戳中心思,帝辛越發不滿,他更也厭煩自己竟能將情緒都掛在臉上,讓這女子輕易識破!
顧瀟然是那種面對一切質疑時總是能夠保持鎮定的個性,她緩緩將蛋糕放在檀木桌上,絲毫不理會帝辛隱忍的怒意,須臾,雲淡風輕地說:「陛下若是有興趣,可以嘗嘗我的手藝。」
顧瀟然說完,便轉身欲走,帝辛森冷的話語突然在她身後響起:「你就不打算向孤解釋什麼?」
顧瀟然沒有回頭,淡然說道:「我覺得沒有什麼可解釋的。」
語畢,她已走出客房,同樣將一個冷漠的背影留給了他,就像是之前他所做的一樣。
她想,帝辛一定會被她氣炸了,可愛情本來就該是相互信任的,如果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夾雜著猜忌的情感又怎會長久?
可令她意料之外的,帝辛竟然對她故意學他冷漠的樣子感到好笑,心底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他,要給她足夠的信任。
他轉眸看看桌上的蛋糕,周身雪白,而在最頂端裝飾了幾顆紅櫻桃,這是他從沒見到過的食物,看上去就有種很想品嘗的衝動,他的目光漸漸移向蛋糕一邊,在托盤內還擺放著一個形狀怪異的刀子和……他想了想,這東西好像是犁地用的工具,只是個頭小了點,彎度小了點。
他一手拿起刀子,一手拿起叉子,琢磨了半天都不知道該如何下手,心中不禁對顧瀟然刮目相看,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虧她能想得出來!
他正專心致志地琢磨著如何開動,以至房門被打開都沒能察覺,突然有個隱忍著爆笑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用叉子叉住蛋糕后,用刀子切,再把切下來的蛋糕用叉子叉起送進口中。」
看著帝辛笨拙的樣子,顧瀟然早已忍俊不禁,枉他一個精明絕頂、威武不凡的男人,竟然被這小巧的刀叉給難倒了,這要是傳出去,一定能成為殷商街頭巷尾的第一頭條吧。
被撞見窘態,帝辛一臉黑線,他並沒有即刻按照顧瀟然說的步驟享用美味的蛋糕,而是將刀叉重新放在托盤中,鷹眸緩緩睨向顧瀟然,俊臉拉地老長:「你在嘲笑孤?」
顧瀟然白了他一眼,暗自腹誹:這自大又多疑的男人,早知道他這副油鹽不進的德性,她就不回來教他吃蛋糕了!
雖有不滿,可她還是隨手將他放下的刀叉重新拿起,按照她先前所說的步驟切下一小塊蛋糕送入自己的口中,動作十分優雅,還一臉挑釁似地看著帝辛,一邊咀嚼,一邊得意洋洋地說:「看清楚了么,蛋糕是要這樣吃的。」
如此簡單的方法越發令帝辛的面子掛不住了,他卻不願承認自己的笨拙,當顧瀟然將刀叉遞到他面前,示意他學著她的樣子吃蛋糕的時候,他竟一臉的不屑:「不就是吃個東西,孤還用得著你來教?」
她得承認,當看到帝辛嘴硬的時候有多想笑,可他好歹也是一國之君,她就算忍得再難耐也要故作鎮靜,她忍著爆笑的衝動,清了清嗓子,說:「那好吧,你若不吃,我自己吃。」
當顧瀟然又切下一小塊兒蛋糕送入口中時,帝辛眉宇越蹙越緊,須臾,面無表情地說:「你喂我。」
「嗯?」顧瀟然神情一滯,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可帝辛坐的筆直,彷彿在等待著她的服侍。
「誒,這麼簡單的用法你都不會么?為什麼偏要我來喂你?」
「因為我是帝王,你是妃。」妖媚至極的聲音傳來,臉上先前的暗沉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狐狸般的笑臉。
顧瀟然老大不爽,這男人不願承認自己笨也就算了,居然還不虛心學習,最可氣的,還用他無人能及的身份地位來壓制她!
有沒有人告訴他,用自己的優勢壓制別人的劣勢是件多麼可恥的事情,簡直可惡至極!
看著顧瀟然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帝辛微微勾起了唇,一抹忽閃即逝的促狹沒入那雙原本銳利的鷹眸里。
雖有萬般不悅,可顧瀟然依舊不敢在帝辛面前造次,怕不怕他只是一方面,能屈能伸才是生活在這個社會中的準則,沒必要因為小事鬧得不愉快,喂就喂唄,還能少塊肉不成?
帝辛忽略掉她所有的情緒,絲毫的架子也沒有,任由她將一塊塊蛋糕送入他的口中,像是一隻等待著媽媽餵食的雛鷹,顧瀟然看著如此可愛的帝辛不禁抿唇笑起來,而這笑容卻驚動了那安靜享用美味的男人。
他鷹眸睨著顧瀟然,眼中有些不悅:「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