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第120章 神官
黃蓉妗頓感無地自容,黃飛虎拽了拽她的衣袖,她這才鬆開緊咬的嘴唇,不情不怨地說道:「臣……臣妾方才一時口無遮攔,還望貴妃娘娘莫要介懷。」
「算了。」顧瀟然莞爾一笑,上前執起黃蓉妗的手,緩緩說道,「本宮還挺喜歡妹妹的心直口快,若是宮裡多些如妹妹這般爽朗的女子,倒也少了許多麻煩事。」
黃蓉妗嘴角僵硬地扯動了幾下,方才說道:「謝貴妃娘娘不怪之恩。」
她雖是這樣說,卻沒有絲毫的悔改之意。
最令她無法理解的是,蘇妲己此刻是罪人身份,這些官員為何會一同來冷宮見她?
黃飛虎身為她的哥哥,竟然因為這個自身難保的女人狠狠摑了她,她如何也想不通這一切都是為什麼。
「貴妃娘娘宅心仁厚,此乃殷商一大幸事啊!」
大臣里有人帶頭說了這麼一句,緊接著所有人都表示贊同地聲聲附和,黃蓉妗越發不明白他們的用意,深深擰起了眉宇。
這時,比干走上前來,他在顧瀟然面前微微作揖,道:「貴妃娘娘,臣等來此是想正式請求娘娘擔任神官一職!」
黃蓉妗一怔,她不得不將目光再次鎖定在顧瀟然的身上!
神官?
這是多少人望而生畏又極其特殊的職位,竟然要蘇妲己這個女人來擔任,這群人該不是腦袋都壞掉了吧?
顧瀟然淡定如初,她微微一笑道:「比干丞相此話從何說起,我又何德何能?」
「單論德行,只怕沒有誰能與貴妃娘娘相提並論,論能力,中元節儀式上便已說明一切,論才華,所有人對娘娘的經商策略無不欽佩,您擔任神官一職已是眾望所歸之事,還請娘娘莫要推辭了。」
「如此高的評價,比干丞相真是折煞妲己了,況且真兇一天沒能找到,我仍是罪人身份,如何能擔此重任?」顧瀟然推辭道。
「娘娘過謙了,臣等均相信娘娘的清白。」
這話一出,眾位大臣均異口同聲道:「比干丞相所言極是,臣等都相信娘娘的清白,請娘娘務必答應此事!」
這時箕子走了過來,他墨色的瞳仁靜靜地注視著顧瀟然,須臾說道:「貴妃娘娘,此番焦急地希望娘娘能出任神官一職,一來娘娘德才兼備,理應擔此重任,再有,明日各諸侯便會抵達朝歌,臣等也是揣著一些私心的,希望貴妃娘娘能以神官的身份迎接各諸侯,以解燃眉之急。」
箕子話音落,眾位大臣均默默地垂下了頭,這人情可是欠大了。
顧瀟然推辭的不似方才那樣強烈,她又道:「陛下與國師此刻不在宮中確是一件相當棘手的事情,對於明日各諸侯抵達朝歌一事我已有所耳聞,只是……我對於神官職責知之甚少,唯恐好心辦了壞事。」
比幹上前道:「貴妃娘娘無需憂心此事,臣與箕子丞相會慢慢講與娘娘聽的。」
顧瀟然抿抿唇,故作為難道:「妲己本無意擔任神官一職,可眾位大人如此抬舉妲己,若是再不答應,倒顯得妲己不近人情了。」
「娘娘聖明!」
「此番情況緊急,無法為娘娘操辦任職大典,只怕,要委屈娘娘了。」箕子道。
「箕子丞相言重了,能為殷商盡些微薄之力是妲己的榮幸,何談委屈與否?」
黃蓉妗看著這些人一唱一和的樣子就不由得憤慨,原本想羞辱蘇妲己一番的,竟沒成想讓那麼多人見到她有失體統的樣子,這口氣,她黃蓉妗如何也咽不下!
一陣震耳欲聾的響聲從攬月閣正廳傳出來,黃蓉妗幾乎將她所能看到的一切事物都推翻在地,心中的怒火如同毒藥一般在身體中蔓延著,折磨著她的五臟六腑,煎熬難忍。
「早知現在何必當初?你非要與她較什麼勁兒?」黃飛虎見黃蓉妗發泄著心中的不滿,仍舊是那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本以為黃蓉妗夠古靈精怪,竟沒成想,還是被蘇妲己給擺了一道,他又憤恨地說道:「是咱們自以為是,太掉以輕心了,蘇妲己確實是個厲害的角色,這次又破格封為神官,我看,你還是認命吧,不要再與她較勁了!」
「認命?」黃蓉妗不可思議地看著黃飛虎,她完全沒有料到這樣的一番話會出自他的口,她凝眉道,「哥哥,我已然順利入宮,與蒙受恩寵僅差一步之遙,哥哥怎能說出這種灰心喪氣的話來?」
「不然你叫我怎樣說?你如此沉不住氣,若是我再順著你的意,指不定捅出多大的婁子!」黃飛虎想到今天發生的窩囊事便又氣又惱,他又道,「今日之事一出,只怕我黃飛虎已成為笑柄,滿朝文武都得在背後戳我的脊梁骨,日後如何能在朝中抬起頭來?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說完,黃飛虎便甩袖離去,徒留氣憤難平的黃蓉妗守著滿室的狼藉。
她用力將案幾掀翻,巨大的聲響傳遍大廳,將站在角落的習秋與幾名侍女嚇得一哆嗦,險些驚叫,卻礙於黃蓉妗正在氣頭上,誰也沒敢出聲。
黃蓉妗看著凌亂不堪的大廳,咬緊牙根道:「這些委屈我會一併攢著,將來盡數還給那賤人!」
顧瀟然對神官的理解還只是個十分淺顯的程度,因此,箕子不僅要為她講解有關迎接眾諸侯的相關流程,還要讓她了解下神官的職權。
他說的十分認真,俊逸的臉上始終沒有過多的情緒,語氣亦是平靜無波。
顧瀟然亦聽的認真,很快將他叮囑的事情爛熟於心。
期間藍漓為他們準備了茶點,可二人均未動一下,不知過了多久,箕子看看西邊的天色,時至傍晚,原本的湛藍被落日染成紅色,他起身說道:「貴妃娘娘,該說的都已經說完,臣,告退了。」
說著,箕子深深施了一禮。
顧瀟然抿抿唇,在他轉身之際叫住他:「丞相大人請留步。」
箕子回眸,浸了墨的瞳仁下意識與那雙漆黑的鳳目對視,僅是一瞬,便又轉開了視線:「不知貴妃娘娘還有何事?」
曾經她將箕子視為朋友,他總是無條件支持她的任何決定,她本該與他坦誠相待,卻終是欺騙了他。
顧瀟然神情暗淡了下,緩緩起身道:「對丞相大人隱瞞實情,我深感歉疚,若知道會是現在這樣尷尬的局面,我定會一早說出真相的。」
箕子淡淡地勾起了唇角,俊逸的臉上依舊看不出太多的情緒,他總是這樣掩飾著自己內心的想法,十年前如此,十年後依舊如此,或許這就是他的劫,無法避免的劫。
他說:「貴妃娘娘無需自責,一早與現在又有什麼區別,既然都是知道又何來早晚?」
顧瀟然自嘲一笑,原來箕子已經釋懷了,只是她一人還在糾結著這件事,面對豁達的箕子,她竟有點無地自容,她似是喃喃自語道:「是啊,真相就擺在那裡,早晚都是知道,是我愚鈍了。」
箕子鬆開緊抿的薄唇,再次說道:「臣告退。」
「丞相慢走。」
翌日,朝歌城外沸騰如斯,三大諸侯率領八百小諸侯抵達朝歌便引來百姓圍觀,一時間浩大的隊伍被朝歌百姓圍的水泄不通,而這陣勢又形成了更加龐大的隊伍。
顧瀟然親自到城外迎接,她身披盛裝,騎著高大的黑色駿馬,原本嬌小玲瓏又絕美的她,此刻更顯不凡,周身散發出來的颯爽英姿堪與身後的惡來相媲美。
迎接隊伍中自然少不了朝中的眾位大臣,比干與箕子等人亦在隊列當中。
當北伯侯崇侯虎看到身穿神官盛裝的絕美女子時不由得一怔,總覺得她有些眼熟,卻一時間想不起究竟在哪裡見過,但很快他將自己的思緒拋到腦後。
面前的女子不僅是神官,她還是帝辛的寵妃蘇妲己,更也是他不該多看兩眼的人。
西伯侯姬昌與南伯侯鄂崇禹分別走下車攆,而顧瀟然早已躍下馬,來到三大諸侯面前,高聲說道:「各位長途跋涉前來為陛下祝壽,實乃陛下之幸,陛下體恤諸位一路舟車勞頓,已備好酒饌,還請諸位務必暢飲一番!」
「陛下萬歲!」
「陛下萬歲……」
姬昌最先開口,高聲吶喊,緊跟著,所有人均聲聲附和,一時間歡呼聲震耳欲聾。
顧瀟然不禁看向如此有號召力的姬昌,他看上去已近古稀之年,滿鬢白髮,老態龍鍾,可那眼眸里卻溢著無法掩蓋的睿智。
這是一個她無法參透的對手,因為,在這樣一個睿智的老人眼中,她根本看不出一絲絲的謀反之意,相反的,她看到的是他的慈祥。
「諸位請!」
「神官大人請!」依舊是姬昌最先發言,然後所有諸侯其聲附和,正因如此,顧瀟然越發恐懼這位對手,這種號召力本就是最最可怕的所在。
顧瀟然重新躍上馬,而各諸侯也一併坐上車攆或是騎上駿馬。
收緊韁繩,掉轉馬頭之際,一抹黑色身影倏然躍入顧瀟然的眼,姬髮狀似不經地與她對視一眼,那眼中眸光瞬息萬變,同樣令她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