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第207章 他的使命
校尉請示后,飛廉垂眸沉思了片刻,眼下正是非常時期,難免校尉會如此猜想,飛廉雖說器重尤渾,卻不能在這緊要關頭掉以輕心。
他目光一凜,須臾對校尉說道:「派一隊人馬,勢必將尤渾追拿回來!」
「是,末將這就去辦!」
校尉還未走出軍帳,便聽得箕子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且慢!」
箕子的聲音吸引著飛廉與校尉同時看向他,飛廉最先問道:「丞相大人為何不讓人去追?」
箕子深吸了一口氣,眼中充滿了無奈,他沒有想到尤渾竟是如此的不服管教,他嘆口氣道:「我知道他去了哪裡,一切……待他回來再行處置。」
幾日後,姬發在姬庄的安身之所。
姬發將一封寫好的書信摺疊工整,抬眸看向站在案幾前的禹易,將書信交到她的手上,說道:「即刻飛鴿傳書至西岐,讓侯爺下令即日起發兵朝歌!」
禹易接過絹帛,恭聲道:「禹易明白。」
她轉身欲走,又回過身看向姬發,預言又止。
姬發看她踟躕,不禁問道:「還有事?」
禹易抿抿唇,深吸口氣才說道:「二公子這幾日沒能好好休息,定是累壞了,我已經吩咐庖屋為您準備了滋補湯,稍後送來,您切記要趁熱喝下。」
「知道了。」姬發說完,徑自埋頭忙於政事,不再理會禹易。
姬發的冷漠令禹易心底重重一顫,她無數次告誡自己要以著一顆平常心來面對這樣一個冷漠的男人,可她在每一次面對他的冷漠時,都還是沒來由的心痛。
她看著投入到政務中,專心致志的姬發,咬緊嘴唇,轉身出了書房。
出門后碰巧遇到伯安,禹易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思緒,說道:「三公子,二公子就在書房內。」
「我是來找你的。」伯安又道,「我有話要對你說。」
「找我?」禹易一臉狐疑的看著伯安,不知道伯安究竟有什麼話想要對她說。
「借一步說話。」伯安說完,徑自轉身。
禹易趕忙又道:「二公子命我把這信送出去。」
伯安腳步微頓,遂即說道:「我等你。」
禹易看著伯安離開的背影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放飛信鴿后,禹易走出宅邸,來到宅子外面的小河邊時,一身金邊白袍的伯安正單手背後站在河邊遠眺。
她抿抿唇,踱了過去:「三公子。」
伯安回身,定睛看著禹易半晌,把她看的一陣彆扭,她疑惑地看著伯安,問道:「三公子有什麼事要說?」
「離開吧。」
禹易一怔,完全沒有料到伯安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她不禁又問:「三公子何出此言啊?」
當她聽到這簡短的三個字的時候,她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除去姬發的影子就再也沒有其他了,不論在姬發身邊有多麼煎熬,她也不敢想象終有一日若真的離開,她究竟要如何過活?
伯安吁了口氣,說道:「眼下開戰在即,結局只有兩個,成者王,敗者寇,不論結果是哪一個,我都希望你可以離開。」
伯安終是沒敢明說,害怕禹易會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西岐若是戰敗,姬發定會被俘,即便禹易倖免,她也會不忍見到姬發的悲慘結局。
倘若西岐大獲全勝,那麼,他將要參與到一場內部的政變中,迎接另一個挑戰。
即便他披荊斬棘,最終奪得天下,那麼一個君主,便也不會迎娶一個身份卑賤的殺手為妻,她的人生對於姬發來說,已經污穢狼藉。
這些結果,不論是哪一種,都會令禹易一次次的受到傷害,他不忍見她如此,只希望她能早些抽身離開。
看著伯安複雜難測的眼神,禹易似乎也預料到了最壞的結局,她淡淡地勾了下唇角,那張絕美的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她說:「三公子可還記得,禹易是如何來到您與二公子身邊的?」
伯安一怔,須臾點頭。
禹易又是淡笑了下,說道:「似乎多年前被您救下送到二公子身邊,就已經註定了禹易的一生將不會脫離二公子麾下,禹易已將自己的生命獻給了您與二公子,不論前方將要面對的是什麼,禹易都不會退縮。」
「你該知道我的意思。」伯安心焦的說道。
「我知道,」禹易微頓,后又自嘲一笑,笑容凄楚動人,「早已彌足深陷,如何能全身而退?」
暗暗戀著姬發這許多年,又豈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淡忘的?
她又何曾不想洒脫一點,可她明白,這輩子只怕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讓她如此惦念了。
哪怕與他距離是如此近,卻還是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他,念著他,她有時候在想,自己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他的,不然不會如此心甘情願的留在他身邊,即便面對的是他千年寒冰一般的態度。
看著禹易暗沉的臉色與她眼中的決絕,伯安竟無言以對,他比任何人更加了解禹易此時此刻的心情。
正因如此,他才希望她離開,也正因如此,他根本拿不出任何有說服性的語言來勸她離開。
他又何嘗不是將自己逼近了死胡同里,即便前方困難重重,卻也不曾想過要放棄呀!
一刻鐘前。
一支弓箭倏然從樹林中飛出,嗖的一聲直直的刺向天上的一隻白鴿,白鴿甚至連一絲絲痛苦的呻吟都未曾發出便已斃命,垂直落在樹林中。
「中了,中了……」立刻有身穿黑衣的隨從滿眼雀躍地朝著白鴿的屍體跑了過去。
弓箭一端,晁雷一臉興奮的看著惡來,不禁稱讚道:「惡來將軍果然臂力超勁,幸好你來了,不然這信鴿定是飛去西岐了!」
這時,隨從已經撿回了信鴿,一路小跑來到惡來與晁雷身邊:「惡來將軍!」
惡來從信鴿腿上解下絹帛,展開看了一眼,須臾嘴角勾起一彎越發得意的笑容,他道:「這下看西岐的軍隊幾時能與東夷匯合,咱們回去!」
惡來轉身,朝樹林外面走去,晁雷與隨從隨後也跟了上去。
行走間,晁雷還不忘興奮的說道:「姬發定是千算萬算,也不會算到主上會來這麼一招。」
惡來英姿不凡的臉上溢著得意的笑,他說道:「主上深謀遠略,姬發小兒又豈是主上的對手?」
「這倒是!」
兩人說說笑笑出了林子,跨上駿馬便趕至陶然居。
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惡來與晁雷從後門進了陶然居,下人打開大門后,立刻恭聲說道:「二位回來了。」
「嗯。」
「公子呢?」惡來問道。
下人眼神有些許暗淡,他踟躇了片刻,說道:「公子在花園裡。」
深秋的花園裡,植被一片蕭條,一襲黑袍加身的帝辛兀自立於其間,周身都散發著一絲凄涼之感。
本來一臉開懷笑容的二人,在回到陶然居后,看著帝辛孤寂落寞的背影時,驀然想起正有一個人至今還下落不明,心頭似乎突然被潑上了一盆冷水,先前高漲的情緒也隨之冷了下來。
「主上。」惡來上前一步,聲音里染著滿滿的擔憂。
帝辛緩緩回眸,那張冷傲俊逸的臉上此刻胡茬滿布,滄桑不已,僅僅幾日光景,越發消瘦了不少,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不堪,令人見了,無端的泛著心疼。
似乎現在只有政務才能讓他內心得到片刻的安寧,因為一旦讓自己靜下來,他的整顆心就會不由自主的被那一抹嬌小的身影牽動著。
每每想起她,就如同身陷一片絕望中,無法呼吸,無法吶喊,胸口憋悶難忍,每一次,他都覺得自己就要死了,可每一次,仍舊有一個信念在告訴他,他一定會找到他的阿然。
阿然,他要暫時忘記她,因為,他要投入到一場獨屬於他的戰爭中,這是他的使命,他必須保護好帝乙留給他的江山,斬殺所有覬覦殷商的餓狼!
帝辛收回思緒,深諳的鷹眸里再次燃起一絲權利的火焰。
「事情辦的怎樣?」帝辛開口,聲音極其平靜,有些許暗啞,卻絲毫未損他與生俱來的王者風範,一旦投入到政務中的他就是如此攝人,令人甘願臣服於他。
惡來見帝辛又恢復了以往的霸氣與鬥志,不禁暗暗吁了口氣,為他慶幸,這就是他願意追隨的帝王,他無論遇到何等困難,都會一一克服。
「主上請過目!」惡來語氣里同樣充滿了鬥志,將手上的絹帛交到了帝辛的手上。
一雙炯炯有神的黑眸看著帝辛將絹帛打開,又仔細看著上面內容時專註的表情,似乎在極力的想要得到帝辛的肯定。
直到帝辛抬眸,他才收回視線。
「做得好!」帝辛稱讚道,須臾將絹帛緊緊攥在掌心,又道,「再過幾日,西岐未迎到姬昌回歸,定會主動聯絡姬發,到時將書信攔下,切記,絕對不能出現任何差錯!」
「是,屬下謹記在心,絕不敢有半點兒差池,請主上放心!」惡來一臉篤定!
帝辛眼神漸漸變得幽深,他就是要封鎖住姬發與西岐的書信往來,讓東夷因此孤立無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