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第264章 還疼么?
原本帝辛想要快點帶顧瀟然回宮的,畢竟她已經有兩日沒有服用國師的補方,外面天氣又冷,他很擔心顧瀟然體內的寒毒會再次加劇,可顧瀟然卻搶先一步做了決定。
他想要拒絕的話就這樣硬生生被堵了回去。
可當他與顧瀟然一起在楊任的書房內討論關於陶器的話題后,親眼看著顧瀟然畫出一張龍窯的草圖,聽著她對著那張草圖侃侃而談時,他頓時覺得留下是正確的。
在這一刻,帝辛突然覺得任何的至寶都不及上天將一個蘇妲己賜給他來的珍貴,即便是龍脈似乎也無法與她在他心底佔據的一席之地想比擬,她對他來說就是無法估量的財富。
更也因著她的存在,他已經很久未曾提及關於龍脈下落的事情了,一切順其自然。
「楊大人,這張草圖也只是我暫時的一個想法而已,我對陶窯並不太了解,這些構造也只是一些理論上的東西,缺乏實踐,我還是個行外人,若是楊大人有何異議完全可以提出來,千萬不用有所顧忌。」顧瀟然指著案几上的草圖,又看看楊任,微笑著說道。
楊任簡直看都看傻了,哪還能一下子提出什麼異議?
在這一刻,他對蘇妲己除了敬佩似乎已經想象不到任何的辭彙來形容他的心情了,他也終於明白蘇妲己為何會備受帝辛的寵愛,她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奇女子,這份聰敏更是所有女子都遙不可及的。
況且,蘇妲己如今不單單隻是貴妃娘娘,她還身兼神官一職,是整個殷商百姓眼中神話一般的人物。試問,如此一個德才兼備的貴妃娘娘,又有哪個女子能將她比下去?
他不禁長嘆一聲,輸給這樣一個女子,他的嬣兒可說是雖敗猶榮,只是苦了嬣兒今後要守著冰冷的宮牆度過漫漫餘生了。
說來,這一切都是他的責任,如今後悔晚矣。
「楊大人?您是不是有更好的想法?」見楊任分了神,顧瀟然還以為他想出了什麼。
楊任猛然回過神來,他尷尬地扯動了下唇角,說道:「貴妃娘娘的草圖沒有絲毫問題,老臣實在想不出更好的意見。」
帝辛從始至終並未說上一句話,他像個局外人一般坐在一旁看著顧瀟然與楊任交談著,聽著她有條不紊的注說心中難免升騰起一絲絲敬佩之意。
見她淡淡地抿抿唇,似乎不太滿意楊任的回答一般,帝辛緩緩開了口,他對楊任說道:
「楊大人,有什麼意見儘管說出來,這件事關乎著殷商的陶器產業發展,馬虎不得,貴妃也希望楊大人可以仔細與她探討龍窯的可行性,而不是因著她是貴妃而不好意思駁了她的面子。」
顧瀟然遂即抿唇笑起來,不論什麼時候帝辛都是最了解她的人,他說的一番話正也是她想說的。
聽到帝辛的話后,楊任重新整理好思緒,垂眸,重新看了一遍龍窯草圖,這一看確實有了新的想法。
「貴妃娘娘的龍窯草圖所示正是現今最應改善的地方,增加窯的長度,從而提高窯的裝燒量,可以大大增加陶器的數量,緩解供不應求之勢。」見帝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楊任又道,「若非要老臣提些意見的話,老臣倒認為這種窯需要依山而建才能發揮其最大優勢。」
顧瀟然驀然回想起曾經查過的資料,方才她竟然忘了說,想不到楊任真的是個制陶奇人,竟也能想到這樣的方法,她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聽聽看他所說的和她了解的是否挨得上。
帝辛卻是一臉的狐疑,不禁問道:「為何要依山而建?」
「依山勢建在山坡上,窯爐本身就有自然抽力,窯爐擁有火勢大、通風力強、升溫快的作用,對能燒出好的陶器有利無害。」
楊任說完,顧瀟然便一臉敬佩的看著他,楊任才是真正的能人啊,她只是事先查了資料才知道的這些,跟楊任比起來,她受到這麼多的讚賞難免覺得自己有作弊的嫌疑,受之不武。
傍晚時分,因著帝辛還有公事要與楊任談,顧瀟然也不好在旁打擾便獨自出了書房,準備在楊府中轉一轉。
有丫鬟想要陪同卻被她決絕了,她還是不太喜歡陌生人跟在身邊,並且又是那樣畢恭畢敬的樣子,難免令她感到不自在。
走過一處花園,這裡早已沒有可賞的花花草草了,她正覺得失落之際,突然看到不遠處的牆邊有幾株梅花,此刻正開的艷麗。
顧瀟然清麗的小臉兒上霎時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她疾步走了過去。
就在這時,她聽到牆外似乎有著輕微的聲響,出於好奇,顧瀟然便踩著牆邊的一塊石頭爬上牆頭觀察著外面的情況,本以為會是什麼小動物的,可當她看到正在牆外踱著步子的尤渾時不禁一怔。
「尤渾?怎麼會是你?」顧瀟然臉上的愣怔很快變成了驚詫。
尤渾見到顧瀟然時先是一驚,很快眼中的神情變成了欣喜,顧瀟然被這樣的眼神看的有些發懵,難道他在外面躊躇著就是要見她?
「貴妃娘娘!」尤渾也踩著牆外搬來的石頭,望向牆內。
顧瀟然回應他一個淡淡的微笑:「現在不在王宮裡,你不必如此稱呼我,就叫我阿然吧。」
尤渾沒有這樣叫,他眼神儘是焦急之色,遂即問道:「娘娘,不知祿嬣她……她現在過的還好嗎?」
顧瀟然淡淡笑了笑,也不知該是替楊祿嬣高興還是該為他們兩個心酸,即便尤渾知道今生他們或許都無緣再見,但他仍舊對楊祿嬣念念不忘,這份感人至深的情感令她無比動容。
「放心吧,她很好。」
面對牆外這個痴心漢她還能說什麼,相愛的兩個人不能相見即便是好又能好到哪裡?
聽到這個回答,尤渾欣慰地點點頭。
「你為什麼會淪落到這裡,沒有去參軍么?」顧瀟然驀然想起這件事情,不禁問道。
尤渾的神情有些許暗淡,他緩緩說道:「當日,娘娘放我離開后我便去了申寨,也成功當了一名武卒……」尤渾微頓,腦海中浮現出帝辛的影子,他又道,「他……陛下破格提升我為執戟長。」
顧瀟然一驚:「你的意思是,你在申寨就見過陛下了!」
他方才竟然還說不記得尤渾,可他為什麼還要破格提升尤渾做執戟長呢?
顧瀟然很快甩開思緒,她又道:「你不是做了執戟長么?那又為什麼會淪落到現在這樣的境地?」
尤渾長嘆一聲,將原因始末盡數說給了顧瀟然聽,顧瀟然最終深深嘆了口氣,說道:「這件事也不能願丞相大人不講情面,畢竟軍令如山,你如此藐視軍法丞相大人沒能將你俺軍法處置已是天大的仁慈。」
「我知道,我並不怪丞相大人,怪只怪我自己求功心切。」尤渾道。
顧瀟然抿抿唇,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畢竟尤渾親自砍下了袁福通的首級,也算是為殷商立下大功,或許正因如此箕子才留他一條性命,看來箕子同樣珍惜尤渾是個人才。
只是尤渾這樣的能人異士若是今後淪落在官窯難免是對他能力的褻瀆,她總是於心不忍。
「我雖是貴妃卻不敢向你保證什麼,畢竟這是軍營中的事情,我無權過問,但是這件事我若是有機會見到丞相大人一定會向他說明一切。」
顧瀟然微頓,又道,「想必丞相大人留你性命定也是不忍殺你,你過陣子等到大人心中的火氣消了再去求求他,丞相大人寬仁以待,或許會再給你一個機會。」
尤渾抿唇,經顧瀟然如此一說他似乎還對回到軍營抱有一絲期盼,他說道:「謝貴妃娘娘。」
「你不必如此客氣,我和祿嬣是好姐妹,所以……」
顧瀟然又止住了要說的話,總覺得即將出口的話似乎有些奇怪,畢竟她與尤渾、楊祿嬣三人現在的關係有些尷尬,她牽強地扯了下唇角,不再說什麼。
「阿然!」
就在這時,一道渾厚低沉聽不出任何語氣的聲線從身後傳來,顧瀟然心下一驚,趕忙朝身後望去。
一襲黑袍加身的高大身型正矗立在不遠處,那張俊美不凡的臉上沒有太多神情,她看不出他此刻的表情,可想到方才自己的舉動難免會覺得有些心虛。
當顧瀟然的目光看向帝辛身後時,便見到了楊夫人與她的隨行丫鬟。
顧瀟然頓時有些又足無措,還好已經不見了尤渾的影子,而她不確定帝辛是否看到她在與尤渾交談的情景。
她欲從石頭上下來,卻聽帝辛突然說道:「別動!」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焦急之色,聲來人到,他很快便來到顧瀟然身邊,須臾說道:「你的腳怎麼樣?還疼么?」
顧瀟然被這個問題問的有些發懵,她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轉眸看向楊夫人。
頓時明白了楊夫人的用意,她一定是看到了她在與尤渾說話便謊稱她傷了腳故意找來帝辛撞見這樣一幕。
而她的動機不用多想顧瀟然便也明白,楊夫人定是將她當成了阻礙楊祿嬣蒙受聖寵的最大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