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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8.第288章 阿然,你說孤會應允么?

  帝辛靜靜地坐在大殿正中央,自打從九間大殿出來后,他便一言不發,彷彿將自己禁錮在一個只有他一人的空間。 

  這個空間不允許任何人打攪。 

  整個龍德殿內瀰漫著一股異常壓抑的氣氛,飛廉站在大殿中央靜靜的看著帝辛。 

  不知過了多久,這樣的氛圍依舊沒有任何改變,飛廉擔憂帝辛的安危,終是上前一步作揖道:「陛下,不論貴妃娘娘是誰,她終還是得知龍脈下落的唯一一人,臣懇請陛下要以大局為重。」 

  帝辛緩緩抬眸,那雙鷹眸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銳利幽深,裡面充斥著對謊言的憤慨與絕望。 

  「已大局為重?哈哈哈……以大局為重!孤以為,龍脈於孤而言是最重要的,孤自打即位之日起便將得到龍脈壯大殷商視為己任,」他輕笑一聲,那勾起的唇角充斥著自嘲與苦澀,「得龍脈者得天下!嗬!得到天下又如何,自此不會再有人與孤縱覽萬里江山,更不會再有人與孤共享世間榮華!阿廉,你告訴孤,孤要龍脈有何用?」 

  「即便無人能與陛下縱覽江山,共享榮華,陛下仍舊有義務壯大成湯天下,這是先王留給陛下的使命,難道陛下就因為這一次打擊便從此一跌不振么?」 

  飛廉的話再次吸引了帝辛的注意力,他深吸一口氣,狠狠地攥緊了拳頭,他道:「你能理解孤明明在恨她,卻不忍殺她的心情么?孤知道這種不忍和她是否知曉龍脈下落無關,和她是否懷有王嗣亦無關!這種不忍單單是因為她而已!」 

  「這一個月以來,孤出了九間大殿後不止一次無意識朝壽仙宮走去,可是當孤想到祿兒死在壽仙宮的一刻,孤的心情如同被一把尖刀狠狠地刺著!這種心情你可以理解么?」他搖搖頭,「不,你不曾深愛過任何女子,你怎會明白孤此刻的心情?」 

  飛廉默默地垂下頭,不知該對帝辛說些什麼,索性便一言不發。 

  一連幾日帝辛將自己困在龍德殿或是嘉善殿中忙著政務,大小瑣事全部親力親為,或許他不願讓自己安靜下來,只因一靜下來便滿腦子都是那抹嬌小迷人的倩影。 

  她總是如同幽靈一般不分時間地點出現在他的眼前,她絕美的笑容,她的精靈古怪,她的聰明伶俐,每一個相處的畫面總是幻燈片一般在他腦海中播映著。 

  可悲的是,他竟然還會輕易被那些畫面帶動了情緒,時而勾起唇角,時而怒火中燒。 

  他一次又一次想要逃離,而她卻總是如影隨形。 

  幾日後,顯慶殿。 

  「素聞西岐伯邑考精通音律,不知孤可否一飽耳福?」帝辛抿下一口酒,幽諳的鷹眸深深凝了眼伯邑考。 

  他分明知道伯邑考想要說什麼,可他卻不願與他談論任何有關西伯侯姬昌的事情,因此,又一次轉開了話題。 

  伯邑考受寵|若驚一般起身,微微作揖,恭聲說道:「陛下謬讚,伯邑考只是略懂皮毛而已,唯恐掃了陛下的雅興。」 

  「伯邑考自謙了,來人,去把孤的七弦琴取來!」 

  帝辛不再給伯邑考拒絕的機會,直接吩咐人去取琴,伯邑考自知無法拒絕,便再次作揖,默默地應了下來。 

  不消片刻,七弦琴已經工整的擺放在琴几上,一襲青藍色長袍的伯邑考踱至琴旁,再次作揖說道:「陛下,伯邑考獻醜了。」 

  帝辛微微點頭。 

  伯邑考緩緩落座,開始撥弄琴弦,如涓涓細流的琴音霎時瀰漫在偌大的顯慶殿中。 

  帝辛狀似陶醉的闔目傾聽。 

  一曲結束后帝辛依舊沒有睜開眼的意思,沒有得到應允伯邑考也不敢就此停下,他深吸口氣,便又開始了第二曲。 

  不知接連彈奏了幾曲,帝辛仍舊沒有睜眼,彷彿已經睡著一般,這時,走進大殿中幾名內侍,將熟睡的帝辛抬出了顯慶殿。 

  奉御官這才來到伯邑考跟前,說道:「陛下最近太過操勞,此刻已然睡下,大公子請回吧。」 

  伯邑考本是來此請求帝辛放姬昌回西岐的,可是接下來的幾天帝辛只與他討論琴技,關於姬昌的事情卻隻字未提。 

  又一次,伯邑考悻悻的走出顯慶殿。 

  「大公子請。」 

  見伯邑考從顯慶殿中出來后,立刻有內侍來到跟前,畢恭畢敬的做了個請的手勢。 

  伯邑考看著面前的人不是前幾日待他出宮的內侍微微怔了一下,但轉念一想,這宮中的內侍不在少數,換個人也是件極其平常的事情,便跟著他朝分宮樓走去。 

  此刻夜色已深,皎潔的月亮掛在天邊,墨藍色的夜空中閃爍著多不勝數的繁星。 

  雖說已是深夜,但伯邑考還是可以借著月色看到現在行走的方向並不是每日出宮的方向,他不禁問向身前的內侍:「請問,現在這是去哪裡?」 

  「回伯邑考大公子,奴才這會兒帶您去見一個人。」 

  「見誰?」伯邑考問道。 

  「大公子到了便知。」 

  內侍說完這句話便不再說話,伯邑考只得滿頭霧水的跟在他身後,心中卻充滿了疑惑,究竟是誰要見他? 

  不多時,伯邑考跟隨內侍來到了一座宮殿前,他看著宮殿入口上方懸挂著壽仙宮三個字的時候,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了頻率。 

  「壽仙宮?這裡是……」 

  伯邑考疑問的話還沒有說完,內侍便說道:「這是貴妃娘娘的寢宮。」 

  伯邑考一怔,他萬萬沒有想到蘇妲己會想要見他! 

  「大公子請吧。」說著內侍便已經走進寢宮。 

  伯邑考雖有萬般疑惑卻還是無法抗拒蘇妲己這個名字對他的誘|惑,終是鬼使神差一般踱了進去。 

  只是當他看到偌大的壽仙宮中沒有任何把守與侍女的時候不禁一怔:「這裡為何如此安靜?」 

  「這是娘娘的安排,大公子儘管進去便是。」 

  內侍帶領著伯邑考穿過前廳與長廊,直接來到內殿,內殿之中依舊是安靜的彷彿沒有任何生命跡象一般。 

  內侍將伯邑考直接帶領到了寢宮門前,室內還燃著昏黃的燭火,正從窗子里滲透出來。 

  伯邑考看著緊緊闔著的房門許久,微微蹙了下眉,他轉眸,正要詢問內侍的時候卻已經不見了內侍的影子。 

  他靜靜地看著那兩扇檀木門發獃,心跳不由自主的狂亂起來,他不知道蘇妲己為何會突然見他。 

  但他深知蘇妲己入宮並非自願,若不是帝辛用蘇全忠的安危要挾,蘇妲己定不會甘心入宮的,而沒有帝辛的話,他也不會退婚,或許一切都不會發展成現在這種局面,說不定他們兩個早已雙宿雙飛了。 

  他站在門邊很久,想了很多,他知道他們兩個已經不再是從前的自己,用物是人非來形容他們再貼切不過。 

  蘇妲己如今貴為貴妃娘娘,他又有什麼資格來見她呢? 

  如此想著,伯邑考終是狠下心轉身,而就在他轉身之際,一股強大的外力重重地擊打在他腦後,一陣劇烈的震蕩疼痛字脖頸傳來,他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映便眼前一黑。 

  翌日清晨,陽光穿透了嘉善殿,趴在案几上的人因著宿醉還沒有醒來…… 

  「子受。」面前的女子眼中充斥著氤氳的水霧,她的聲音是哽咽的。 

  她也會難過么? 

  「你是誰?」帝辛問道。 

  「我是誰呢?我是蘇妲己……不……我不是蘇妲己……我是……我是顧瀟然。」 

  「你根本就不是蘇妲己,原來我一直都被蒙在鼓裡!」他咆哮著,心痛的似是在滴著血! 

  她絕美的臉上溢著一抹近似於譏諷的笑意,她的身影開始漸漸向後移去。 

  帝辛神情驀然一驚,倏地從案幾前站起身:「站住,你別走!」 

  「咣當!」 

  一道刺耳的聲音響起,帝辛走路時不小心踢到了腳下的空酒罈,酒罈發出清脆的聲響向前滾去,眼前的女子如同水霧一般一點點消散在酒罈滾過的位置。 

  而熟睡的帝辛也因著她的消失驀然的睜眼睛,刺眼的陽光令他下意識眯起眼,待勉強適應了光線后,他怔怔的看著眼前,偌大的嘉善殿內依舊是他一個人,方才她出現的位置僅僅有一個空了的酒罈滾到了牆角,此刻正緩緩的晃動著。 

  帝辛無力地坐回到筵席上,他雙肘撐著案幾,用力捏著自己的頭,頭痛的快要炸開了! 

  又一次,帝辛夢到了她,他看到顧瀟然站在他面前,口中喚著他的名字,除她之外從沒有哪個女子敢如此直呼他的名諱,她親切的叫他「子受」。 

  他緩緩從雜亂的案幾前起身,踱下台階朝嘉善殿外走去,他想要問問她究竟是人是妖,他需要她的回答,迫切的需要! 

  帝辛腳步不停地出了嘉善殿,穿過分宮樓直奔壽仙宮! 

  幾乎是一鼓作氣來到顧瀟然的寢宮,大力推開門,眼前的一幕讓他震驚了! 

  床榻上此刻正躺著一男一女兩個人,男人上身赤|裸,粗壯的手臂緊緊地摟著女子的腰身。 

  那女子不是顧瀟然又會是誰?! 

  而那男人…… 

  帝辛咬緊牙根,靜靜地站在屋子中央,鷹眸兇狠的看著床上那對熟睡的男女,大掌下意識攥緊,骨節拉伸的聲響預示著他此刻暴怒的心情! 

  吱呀一聲,房門被大力的推開,藍漓與司琴捂著發痛的頭從外面跑進來。 

  她們醒來時便一口氣跑到寢宮,就擔心會有人對貴妃娘娘不利,可面前的情景完全出乎了她們的預料! 

  貴妃娘娘和伯邑考正躺在床上…… 

  而陛下……正站在屋子中央看著他們。 

  藍漓和司琴的心臟險些驟停! 

  她們在片刻的愣怔與驚恐過後,撲通跪在地上,叩頭道:「陛下……陛下前晚不要生氣,昨晚……昨晚我們都被人打暈了,娘娘……娘娘一定是被人暗算……」 

  帝辛依舊如鍾一般紋絲不動,因著牙根被狠狠地咬著,腮幫的肌理清晰可見,劇烈的憤怒讓他的身體都在顫抖著,他倒要看看她是否被人暗算! 

  可是床上的顧瀟然似乎聽到了開門聲,微微動了下身子,似乎又感覺到一絲異樣,緩緩睜開眼眸,當她扭頭看向身邊正躺著一個男人的時候心底咯噔一下! 

  她倏地坐起身,頭腦一瞬間當機,空白一片! 

  伯邑考也適時醒轉過來,他看到眼前的一幕也驚呆了,頓時嚇得全身癱軟,顫抖著身子連滾帶爬下了床,直直的爬到帝辛跟前叩頭求饒道:「陛……陛下……不是您看到的這……嗯!」 

  帝辛看著腳下苦苦哀求的伯邑考,當那雙鷹眸你想他光裸的上身時,他目露凶光,抬腳,狠狠將伯邑考踹到一邊,那光裸著的上半身霎時在胸口處驚現了一個深深的紫紅腳印,一口鮮血自伯邑考口中噴吐而出。 

  顧瀟然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可她也終於想起這個男人是誰,他是伯邑考! 

  他為何會在壽仙宮裡,還是在她的……床上? 

  顧瀟然用幾秒鐘的時間讓自己的情緒平復下來,此刻臉色已經變得慘白,就連原本紅潤的嘴唇也已經血色盡失。 

  她努力回想著昨晚的一切,卻是毫無頭緒! 

  帝辛一步步朝她踱了過來,每一步都帶著無形的壓迫朝她襲來,壓抑的氣氛讓她頻臨窒息。 

  當他在她面前站定時,這種壓迫感越發強烈,她欲開口解釋,可在解釋的話語即將脫口之際她卻咽了回去。 

  現在的帝辛已然把她視作異類,她究竟要解釋什麼呢,解釋與不解釋還有區別么? 

  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無措的樣子,可笑的是,在這一刻,他都在希望著她如同侍女所說,是被陷害的! 

  他想要在她身上找到哪怕一點點的異樣,來證實侍女所說的真實性,可是當他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頭扳轉后,看到那依舊光潔白皙的頸部皮膚時,他才知道自己的期待究竟是多麼愚蠢! 

  「被打暈的?嗯?」 

  顧瀟然仰頭看著帝辛,他的語調出奇的溫和,可那眼底的譏誚卻令她心頭一顫。 

  「阿然,你只要說出是誰害你,孤不需要任何理由與證據,定會給你討個公道,只要你能說出來……嗯?」 

  「陛下……陛下……請相信貴妃娘娘對陛下的衷心,我們……我們真的都沒有……陛下……」 

  「你閉嘴!」帝辛對著身受重傷的伯邑考咆哮,那眼中充斥著狂狷的怒焰,所到之處盡數燒成灰燼,就如同顧瀟然此刻的心境,到處都是一片灰暗。 

  「來人!」帝辛對著門外吼道。 

  晁田晁雷從外面跑了進來,當看到室內的畫面時不約而同的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把他拖出去!」帝辛發狠的說著。 

  「陛下……陛下饒命啊……」伯邑考一聲聲的求饒,見晁田晁雷已經朝他走來,求救的眼神看向顧瀟然,「娘娘……娘娘您快告訴陛下事情啊……我……我分明是被娘娘命人詔進壽仙宮的!」 

  顧瀟然一怔! 

  帝辛眼中的怒火越發濃烈起來,他陰狠的目光轉而看向顧瀟然,因著強烈的憤怒胸口劇烈起伏著,他再次咆哮:「還愣在那做什麼,拖出去!」 

  「是!」晁田晁雷應道,便拉著全身顫抖的伯邑考朝門外拖去,伯邑考仍舊哭喊著求饒。 

  「等等!」顧瀟然突然喝住晁田晁雷。 

  帝辛俯首看著她,怒問:「怎麼?捨不得?」 

  顧瀟然抬眸,直視著那雙陰鷙的鷹眸,說道:「一切都不是你看到的這樣,我是被陷害的,伯邑考也是受害者,你不該這樣對他!」 

  「阿然,你該明白當孤看到你們同床共枕時的心情!」他銳利的鷹眸滿布血絲,死死的盯著顧瀟然的眼睛,咬緊牙根,又道,「即便你身上沒有任何傷痕,孤仍舊相信你是被人所害,但是今日,他必須死!」 

  那個『死』字從他牙縫中溢出,從始至終,他憤怒的眼睛都沒有從顧瀟然的臉上移開半分。 

  「為什麼他一定要死?你若真的相信我們的清白,就不該置他於死地!」 

  她並非善類,她更也不喜歡伯邑考,但是她不能再容許任何一個人因她而死! 

  帝辛口口聲聲說相信她,但他的眼神出賣了他的心,他根本就不相信她。 

  「他必須死!」 

  他眼中兇狠與堅決令顧瀟然的身體不由一顫! 

  「到底怎樣你才肯放過他?」 

  帝辛深深凝著顧瀟然的眼睛,他嘴角勾起一彎不達眼底的笑意,他決定再給她一次機會:「不如你來求孤試試看?」 

  顧瀟然反覆吐納了幾次,她鬆開緊咬的下唇,艱難的開口:「求你……饒他一命。」 

  「哈哈哈……」 

  帝辛突然仰頭大笑,笑聲充滿了苦澀,眼中充斥著隱忍的水霧,笑過之後,他垂眸看她:「阿然,你太不了解孤。」 

  顧瀟然深深凝眉,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一隻大掌已經輕輕撫上她慘白的臉頰,輕柔的聲音自她頭頂傳來:「阿然,不論你是人是妖,是生是死,這輩子……都只會是為孤一人所有,你是孤的,任何人都休想染指,而你竟然為這個男人向孤求情,你說孤會應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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