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酒館的麵包
這時已經上午十點半點了，距離午餐還有段時間，但維特已經餓得肚子咕咕直叫了。
懷爾聽到了維特腹中傳來的聲音，於是解開自己外衣的扣子，從懷裏掏出一片橢圓形的麵包遞給維特。
這片麵包是用幹淨的紙精心包起來的，米白色風幹的外表，更像麵包和餅幹的結合體，沒有加入堅果或奶酪，但用來果腹還是足夠的。
“殿下，就知道您會餓，先吃點麵包吧。”懷爾將麵包片塞進了維特嘴裏。
“唔。”維特感受到麵包的粗糙和堅硬，相比於他原來生活的世界的麵包，這種未經發酵的麵包實在是差得遠。但是維特來到這個世界已經這麽多天，早已習慣了這種麵包的口感。
他用手拿著麵包的下端，咬下一口麵包咀嚼了一會兒，因為太幹而難以下咽，於是向懷爾問道：“你帶水了嗎？”
“哦，我帶水了。”懷爾將外麵的衣服脫下，將後背對著維特，“殿下，水袋在我馬甲後麵掛著了，裏麵的水不多哦，大概隻有一杯的量，您省著點喝。”
“呃。”維特眼睛又眯成一條縫，無奈地從懷爾背後將水袋取下，仔細一看，懷爾在馬甲後麵還縫了個小鐵鉤，用來掛住水袋。
“你就不能正常一點嗎，懷爾。”
“多謝殿下誇獎。”
“我並沒有在誇獎你。”
維特喝了一口水後感到好多了，平時吃飯的時候，他也要邊喝湯邊吃麵包才能咽下去。
貴族與王室吃的麵包都這樣難以下咽，平民的麵包豈不是更難入口，說不定味道還不好吃。碰巧伊萬就在旁邊，他一定了解子民們的飲食，不如問問他好了。
“伊萬，你在來到城堡之前都吃什麽樣的麵包呢？”
“殿下，我在我的老師家時，吃的麵包常常含有麩皮，口感雖然比城堡裏的麵包差一點，但也算不錯了。”伊萬回憶著，“不過我在跟老師學醫之前，我家裏隻吃得起那種不僅帶有麩皮還有木屑和石子的麵包，現在想起來，這種麵包可真難吃”
“其他子民也是這樣的情況嗎？”
“是的，殿下。”
維特心想，或許可以讓破曉鎮的人們將酵母放在麵粉裏，做出鬆軟的麵包。不過，現在最主要的是做含雜質少的麵包，以低價賣給子民。如果要壓低價格，成本也要降低才行，要怎麽樣才能降低成本呢？
維特暫時想不出來這個問題，和懷爾、伊萬向前走著，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個小酒館外麵。
酒館半開著門，門的外側掛著木頭牌子，上麵用油漆寫著：大麥啤酒、小麥啤酒和麵包。
“太好了，不如我進去嚐一嚐平民們吃的麵包，這樣才能真正地對麵包有所了解。”
“殿下，這個主意不錯。”
維特帶著懷爾和伊萬走了進去，裏麵看起來比較簡陋，隻有四張桌子，頂多坐得下十六個人，側邊有個長桌子，桌子裏麵有個烤箱。
老板是一個身穿棕色麻布裙加米白色圍裙的少女，維特剛進門的時候，她正在烤麵包。屋子裏溢滿了麵包和啤酒的氣味。
少女看到維特等人進來後，趕忙停下
手裏的活兒，走過來笑盈盈地問道：“請問客人想要點什麽？”
“麻煩給我菜單看一看。”維特說道。
少女將手上的一個木板交給了維特。維特心想，原來菜譜是寫在木板上的，真是新奇。
他瀏覽著木板，從上到下依次是：小麥啤酒一紮，五個銅幣；大麥啤酒一紮，兩個銅幣；堅果麵包一隻，四個銅幣；普通麵包一隻，三個銅幣；黃油一碟，兩個銅幣；蜂蜜一碟，兩個銅幣。
“有些貴啊。”維特不禁感慨道。
少女眉毛一挑，說道：“這些年來一直都是這麽貴啊，不過明天秋天開始應該會好一些了，因為我們的領主阻止了野狼繼續破壞農場，糧食也會多起來，到時候這些東西自然會變得便宜。”
維特聽到少女在宣揚自己的功勞，不免有些得意。
“客人，您需要點什麽？”少女略微彎下身體，向坐在椅子上的維特問道。
“唔，我要一隻普通麵包。”
“隻要一個麵包嗎？”少女問道，“您確定不要點別的？”
“不需要了，我隻是來感受一下平民的麵包是什麽樣的味道。”維特笑了笑。
少女吃驚地睜大眼睛：“你剛才說感受平民……難道你是貴族咯？可是破曉鎮的貴族也不多啊，您為何會來我們這種粗陋的酒館而不去鄰鎮的酒館呢？”
這時懷爾站了起來，右手手掌朝上，手指指向維特，介紹道：“這不是普通的貴族，這是我們破曉鎮的領主殿下。”
少女的眼睛睜得更大了，用手緊緊捂著嘴巴：“天呐，領主殿下！之前領主殿下比賽烹飪的時候我沒去看，本來還想著有些可惜，沒想到現在竟然能這樣近距離地接觸領主殿下。殿下，您稍等一下，我著就去給您把麵包拿來。”
“唔，好的。”
少女跑到一半，又回過頭來問道：“殿下需要來點黃油或蜂蜜嗎？”
維特想了想，說道：“再拿一碟蜂蜜吧。”
很快，少女就將現烤好的麵包用木製盤子端了上來，附帶的還有一小碟蜂蜜和一把專門切麵包的刀。
少女笑著欠了欠身，說道：“領主殿下，沒想到您會來到我們這個破舊的地方，今天恐怕招待不周，請您見諒。”
“唔，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維特仔細觀察著這塊麵包，和城堡裏的麵包差不多大。城堡裏的麵包一般都是領主和仆人們分著食用。正常情況下，是領主吃完後，仆人們再將剩下的分掉。不過維特更喜歡先把仆人和伊萬的那份兒分出來後再用餐。
維特仔細觀察了一下盤子裏的麵包，大概有二十厘米長，十厘米寬，十厘米高，足夠一個人吃三、四天的了。如果一個家庭裏有十口人，那麽這麵包一頓飯就能吃完。
麵包的顏色是類似米色到棕色之間的顏色，聞起來倒是有很濃從小麥香味，但是看起來真叫人沒食欲。那碟蜂蜜倒是看起來透明有光澤。
懷爾擼起袖子，拿著刀，準備將麵包切開。維特趕忙製止道：“我來切吧，我想親自感受它的硬度。”
“哦，好。”
維特接過刀，對著麵
包切了下去，隻聽到哢哢的響聲。這硬度簡直就是餅幹啊！
他拿起剛剛切下的麵包片看了看，上麵有許多的麵包碎屑，裏麵還能看見明顯的麩皮，倒不至於倒胃口，而且全麥麵包更有營養。他將這片麵包放在嘴裏，比城堡的麵包稍微硬一點，味道差不多，也還算能下得去口。
“伊萬，這就是子民們平時吃的麵包嗎？”維特看向伊萬，“感覺還可以。”
“殿下，大概隻有一半數量的子民才吃得起這樣的麵包，另外一半數量的子民吃的都是黑麵包。”
“這樣啊，那我還要嚐一嚐黑麵包的味道了。”維特轉過頭對少女說道，“請再給我一份他說的那種黑麵包。”
少女愣了一愣，眼神裏充滿了疑惑，微張著嘴，用食指頂著下唇，呆呆地望著維特。
維特將手揮了幾下，少女才回過神來。
“等等，殿下，我再確定一下，您是說要黑麵包嗎？”
“是的，我就是要黑麵包。”
“可您是領主殿下啊，怎麽能吃黑麵包呢。”少女有些擔憂又有些警惕，“殿下肯定是無法適應黑麵包的，萬一在我的酒館裏吃壞肚子怎麽辦？”
維特擺擺手道：“無妨，我不會怪你的。”
少女有些為難地說道：“我店裏沒有黑麵包，不過我家隔壁的鄰居會在公用烤箱裏做黑麵包，我去給您換一塊來。”
維特拿出六個銅幣，放在桌子上：“其中四個銅幣是普通麵包和蜂蜜的錢。另外兩個銅幣是黑麵包的錢，你幫我找你鄰居買一小塊黑麵包來吧，剩下的錢當做你的跑腿費了。”
少女將銅幣放進圍裙的口袋裏，笑嘻嘻地說道：“遵命，殿下，我現在就去給你找黑麵包來。”
少女一溜煙跑了出去，拐彎敲響了鄰居家作坊的門。很快，少女又跑回來了。
“殿下，我把黑麵包帶來了。”少女將黑麵包放在桌子上。
在麵包碰到桌子的那一刹那，維特聽到了“咣當”的聲音。
“天呐，這麽硬嗎，就像磚頭一樣啊！”
維特仔細看著這麵包，形狀不整齊不說，氣味也不好聞。他拿起刀，輕輕放在麵包上，用了比剛才切普通麵包時兩倍的力氣才能切動這塊黑麵包。
切下來一角後，維特又仔細觀察起來，發現裏麵仿佛有些木屑一樣的渣滓。這對於他來說根本無法下咽。
“領主殿下，或許泡在水裏會好些，我這就去給您拿一碗來。”
少女匆匆走到前麵，從缸裏舀了一小碗清水，端給維特，接著她又從黑麵包上掰下來一小塊後泡了進去。
過了一會兒，麵包被泡的腫脹，更有許多渣滓與麵包分離開，漂浮在水麵上。維特看到這些，情不自禁地捂著嘴，險些要把剛才吃進的麵包吐出來。
少女又拿過來一隻湯匙，在小碗裏麵攪了攪，輕聲說道：“領主殿下，還是攪一攪再用吧。”
然而，泡在水裏的黑麵包攪過之後，看起來更加難以入口。維特不想吃了，但是他身為領主，已經說出要嚐黑麵包了，就必須要兌現才行，這樣才能體現領主的威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