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我想夠她去蹲班房的了……
病房內的空氣變得稀薄,男人清冷的表情沒有任何要開口的意思。
蘇念深吸了一口氣,面對這樣子的遲璟易,他越是沉默,越是讓她感到不安。
「你……」
蘇念抬起眼皮,看著自己被攥著的手臂,迎視上遲璟易染著怒意的眸瞳。
有一種被突然扼制住頸項的感覺,她垂下眸子,隱去自己所有的情緒。
「你考慮一下……誹」
蘇念也不想費力與他比力氣,唇角勾起一抹苦澀的淺笑。
「考慮什麼?」遲璟易平靜的望著她,視線不曾挪開半分,眼眸之中布滿了認真,「你讓我考慮什麼?你在怕什麼,我就這麼讓你想要逃避嗎?」
蘇念感受到手臂上的力道明顯的在收緊,一時間有些心慌。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離了誰不能活,分開久了,所有的感覺都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失。」
蘇念說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遲璟易盯著她,沒有開口。
「我們散了吧……」
蘇念沒敢抬頭,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臉色有多麼的蒼白。
心底像是有一個無底洞,一個巨大的漩渦,彷彿永遠無法填平。
那種恐慌,那種壓抑感讓愧疚。
「你想讓我怎麼做?」
沙啞而低沉的嗓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森冷感,他的喉結滾動,漆黑而幽深的眸瞳牢牢的望著她的臉,手中的力道難以遏制的收緊。
遲璟易覺得整個心臟都被狠狠的抽了一鞭子。
他望著她的臉,許久的靜默才開口:「老死不相往來?你信不信,只要我想,你永遠不可能消失在我的視線範圍內。」
「鬆手!」
蘇念抓著被單的手不斷的顫抖,她害怕自己會在他的面前被徹底的擊潰。
伸手用力的想要扯開男人的手掌,卻怎麼也掙脫不了。
指甲深深的嵌入男人的手背,遲璟易卻一聲不吭的承受著,她的身子顫抖著,眼淚還是不爭氣的從眼眶中滾落。
遲璟易突然反手擒住了她:
「你說的對,這個世界上誰離了誰都會活的好好的,但是,你是唯一一個讓我想要堅持下去的女人,如果你不喜歡這裡,我可以帶你離開,你想去哪裡我都可以陪著你,換個城市,或者出國,我都可以答應你。」
蘇念的身子戰粟著,呼吸隨著眼淚的滴而越發的顫抖。
她緊緊的攥著他的手臂,嚶嚀著哭泣著。
「我想要這個孩子,我真的在乎他,哪怕醫生告訴我他在我的肚子里,隨時都會變成死胎,我期待他能夠平安的降生,我那麼費盡心思的保護他,我不敢生氣,不敢胡思亂想,我以為我可以保下他……」
「遲璟易,我真的很在乎他,我真的很在乎……」
遲璟易的手掌一點點的收緊,手背一陣濕熱,讓他的隱含陰戾的眸瞳一點點的消散。
她的眼淚,沒有讓他感到一絲的煩躁,有的只是刺痛。
「對我而言,我更在乎你。」
遲璟易的聲音低沉的在她的頭頂緩緩的響起。
蘇念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身子僵硬,不敢抬頭。
遲璟易盯著她恍惚的眸瞳,薄唇微啟:「想吃什麼?」
「我不餓……」蘇念伸手慢慢的將手掌從他的手中抽離,抬起頭望著他,隨即補充道,「我想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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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卉追著跑出了醫院,伸手一把扯住了那人的手臂。
一雙平靜的眸子落在她的臉上,眸光微閃:「你剛才站在外面做什麼?」
「我沒想做什麼……」
「沒做什麼?葛韻喬,你沒做什麼,就拿針扎人玩?」安卉拽著葛韻喬手臂的力道一點點的加重,比起葛韻喬,她要高出一些。
路人的指指點點,絲毫沒有讓安卉有放開她的意思。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葛韻喬掙扎著想要將手臂抽回,可是卻被安卉扣的死死的。
恍恍惚惚的抬起頭,葛韻喬的面色蒼白,眼淚在眸間打轉,眸間閃過一絲的恐懼。
安卉的眉梢微擰,對於她的無助沒有絲毫的表態。
「要不要我也在你身上扎幾針試試?」
「我……我……我真的沒有……」葛韻喬的臉嚇的鐵青,用力的想要將手抽出。
一時間,原本還站立的兩人,拉扯成了一團。
安卉咬著牙,心底驚嘆葛韻喬的力氣,怎麼會這麼大。
「放開我!」
葛韻喬驚呼著,張口就往安卉的手腕上咬。
安卉吃痛的鬆開了手臂,當她抬頭的時候,卻撞上了從一旁趕過來的遲奕秋,一雙漆黑的眸子落在她的
臉上,眉宇微蹙。
那表情她看不懂,亦不想去看懂。
遲奕秋將葛韻喬護在懷中,伸手擋住她的視線,那保護性的動作,幾乎沒有一絲猶豫。
安卉勾了勾唇角,笑了笑,轉身便欲離開。
卻沒想到轉身的那一瞬間,身後的遲奕秋卻開了口。
「你剛才想做什麼?她是病人,如果你真的有怨,沖我來。」
遲奕秋的聲音平靜,聽不出過分的波動,就像是陳述著一個事實,安卉的腳步停駐了下來。
她轉過身,望著遲奕秋不帶一絲溫度的表情。
「你想知道嗎?」
「……」
「好啊,我告訴你。」安卉踩著高跟鞋向他走去,腳步聲很響,甚至在他聽來顯得無比的刺耳。
腳步聲停止,一個巴掌聲「啪」的一聲落在了遲奕秋的臉上。
安卉的甩出這個耳光的時候,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手掌心疼的發麻,她覺得心口都帶著隱隱的刺頭感。
視線落在男人高舉的手臂上,她的唇角噙著一抹淡笑:
「我剛才就是這麼對她的,而我這巴掌,是你自找的。」
「小秋,我怕……」
葛韻喬的身子抖了抖,摟著遲奕秋的雙臂不由的收緊。
遲奕秋的沒有吭聲,唇角溢出一絲血漬,口腔內的血腥味濃郁的在口中擴散。
他卻全部咽回了肚子里。
他抱起葛韻喬,冷漠的望著安卉,那眸光,帶著一絲睥睨:「你想打,我也挨了你這一巴掌,以後,麻煩你適可而止。」
「慢著……」
安卉杵在原地,身子莫名的僵硬。
她一把扯住他的袖子,黑白分明的眸中閃過一絲幽冷:
「我想葛小姐不適合呆在醫院了,你應該送她去精神病醫院,或者你也可以直接送到療養院。」
「鬆手。」
遲奕秋抱著葛韻喬的手臂一點點的收緊,偏側過頭,望著安卉,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安卉對著他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
就像是一隻如沐春風的妖精,展現出自己最美好,最燦爛的微笑。
她是一隻刺蝟,在她受到傷害時,她會露出所有的尖刺,去抵抗,去反擊。
安卉笑的十分的爛漫,大哥曾經罵她是在犯賤,她只是笑,那些笑,幾乎快成了必備的面具,將所有的情緒全部收納起來。
「我還等著你的答案呢。」
安卉聳了聳肩,沒有要鬆開的意思。
遲奕秋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想要將安卉的手掌給扯落。
可是,直到手腕被掐的紅腫,她依然沒有吱聲。
雷雨後的天際,開始放晴,烏雲散開后,太陽光直射而下。
原本還殘留的那一絲絲的清涼,隨著太陽的照射,而消散殆盡。
「放手,我不想傷害你。」
遲奕秋抿著薄唇,森冷的開口。
……
遠遠的,一抹身影突然從遠處行了過來。
吳毅朔漆黑的鳳眸眯成一條縫隙,邪魅中透著一絲冰霜。
他嗤笑的開口攥住了遲奕秋的手臂,一使力,將他的手給硬生生的從安卉的手腕上給扯離了下來。
「該放手的是你。」
安卉看著來人,面色有些一愣,吳毅朔望著她錯愕的眸光,只是輕笑。
心口有些發悶,安卉索性扭過頭望著遲奕秋。
「遲奕秋,你可以選擇,你是先將葛小姐送到警察局再進精神病醫院,或者是直接送過去?」
「你什麼意思?」遲奕秋蹙眉冷問。
安卉抬起頭,不知道在看什麼,當她抽回視線的時候,唇角噙著一抹笑:「你大哥或許不追究,但是你別忘了這裡是醫院,她如果沒有病,卻半夜溜進蘇妞的病房,甚至對蘇妞注射了藥物,這些事情,監控都會有記錄,我想夠她去蹲班房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