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小時候一直想,我媳婦應該會喜歡……【
護士原本是打算出去的,聽到喬御北的問話,愣了一愣,隨即笑了笑,回答道:「這個我不太清楚,不過聽說是一對年輕的夫妻……」
喬御北聽著護士說完,沒有吭聲,心裡卻大致的明了了對方口中的年輕夫婦是誰和誰煙。
唇角微微斂起一抹笑意。
卻苦澀的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
趙茜渾渾噩噩的站在病房的門口,臉上的傷口重新的被包紮好,手掌扶著門沿處,視線落在病床上的沈青水的身上,哪怕心底有怨恨過沈青水,可是這一刻,卻最終還是狠不下來。
她只覺得像是被人扼制住了命脈,有些無法呼吸。
「她……還好嗎?」
沈青水無論當初說了什麼,可是她養大了她也是事實。
她哪怕再想要狠下心來,可是在這一刻,她終究還是心軟了。
這些年,沈青水養育了她,她怎麼可能忘記誹。
沒有了沈青水,又豈會有她現在的趙茜。
趙茜咬著紅唇,想要將自己的情緒隱去,可是在對視上喬御北的眼眸時,很多東西,瞬息間像是被剝開,徹底的暴露了出來。
……
「進來吧。」
喬御北的視線平靜的落在趙茜的臉上,漆黑的眸子彷彿能夠瞬間看透趙茜的心理。
他的聲音帶著微微的沉重感,趙茜的腳步有些遲疑,卻還是邁開了步子,走進了病房,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沈青水靜靜的躺在床上,四肢看上去有些僵硬,靠著氧氣呼吸,身體薄弱的厲害。
「醫生怎麼說?媽……她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趙茜坐在邊上,面色透著蒼白,乾裂的唇瓣挪動了一下,抬起頭看著一旁的喬御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原以為這輩子,她都不會回頭。
她的心底,一直深深的印刻著那日沈青水的話,就像是用刀子,一筆筆的在心上劃下了那幾個字,尖銳的刀子每刮上一道,都痛的撕心裂肺。
趙茜無時無刻的都在想,她這輩子,一定會恨沈青水,不再會更改。
只是,當她再次出現在醫院,從別人的口中得知沈青水的消息時,臉色卻終究還是忍不住的變得蒼白起來。
她以為……
她自己會死,而沈青水會好好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可是,如今這樣子,似乎一切都顛覆了。
……
「燒退了就能醒過來。」
喬御北慢慢的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修長的手指交叉而握,腦額擱在交叉的手掌之上,頷首,根本無法讓人看清他此刻是何種表情。
「媽她的病情真的沒有辦法了嗎?」趙茜咬著自己的紅唇。
當她從護士那裡打聽到沈青水的病情時,她無法來形容自己的心情是怎麼樣的。
「做化療不行嗎?」
「……」喬御北慢慢的抬起頭,薄唇緊抿,下巴擱在手掌之間,陷入了沉默。
趙茜的臉色一點點的蒼白,視線慢慢的從喬御北的身上挪開,落在沈青水的臉上,屏住呼吸,病房內徹底的陷入了一片靜謐之中。
兩人沒有人再開口。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兩人的動作僵硬,坐在那裡沒有動彈過……
病床上的人,手指微微的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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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遲璟易帶著蘇念去醫院接遲老太太出院。
遲老太太的臉上掛著笑意,面色也柔和了很多。
雖然還病著,可是心情愉悅了,整個人的氣色看上去也自然的好了不少。
出院的時候,沈老太太和沈老爺子也來了。
也陪同在一旁,一幫人,看上去鬧哄哄的。
沈老太太的面色不太好,眉梢從始至終都蹙的很深,整個人有些恍惚,蘇念攙扶著時遲老太太上車,才意識到遲璟易並沒有跟上,扭過頭,才發現遲璟易和沈老太太站在醫院的門口,交談著什麼。
沒片刻的時間,遲璟易便過來了,沈老太太拉住了沈老爺子,兩人爭執著什麼,因為隔得有些距離,聽不真切在說些什麼。
「上車吧。」
遲璟易的手掌輕拍著蘇念的手臂,讓恍惚的蘇念回過神來。
點了點頭,蘇念拉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坐了進去。
車子駛入街道的時候,遲璟易透過反視鏡看出了遲老太太眼底的狐疑,唇角微勾:「外公他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遲老太太雖然滿目的不解,可是遲璟易既然這麼說,必然是真的有事情,頷首,也不再多提。
蘇念偏側過頭,視線落在遲璟易的側臉上,愣愣的有些失神。
回過神后,下意識的朝著身後快要消失的醫院的方向探去。
心底大概的猜測出了幾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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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門口拉拉扯扯的做什麼?」
沈老爺子的面色有些沉,漆黑而犀利的眸子橫了一眼沈老太太,聲音提了提,明顯的帶著幾分的惱意。
「老頭子,她畢竟是我們唯一的女兒,現在都這樣子了……我們去看看她吧。」
沈老太太的臉色蒼白的沒有半分的血絲,沈青水的情況,從他們到醫院的時候,便知道了,可是熬到現在都沒有去瞧一眼,沈老太太已經無法壓抑內心的無力感,煞白著臉哭訴著。
沈老爺子的面色凝重,濃眉深蹙,蒼老的臉頰上流露出了幾分疲憊。
喉結滾動,抬起頭看著面前無聲抽泣的沈老太太,故作強勢的內心最終還是一點點的塌陷:
「如果真是如此,那也是她的命,當初她離開沈家,就已經和我們沒有半分的關係,我早就當沒有這個女兒了!」
「可是她就是我們的女兒,哪怕你不想要認,她還是我們唯一的女兒這個事實!」
沈老太太的臉頰忍不住的滾落下淚珠子,臉頰蒼白了幾分,唇瓣顫動了一下,說話的時候,聲音也跟著顫抖了起來。
沈老爺子拉黑了臉,看著沈老太太哭泣的臉頰,悶聲不吭。
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敲擊著,厲聲道:
「你當她是我們的女兒,她當你是她的媽了嗎?這麼多年都么有想過回家一趟,她鐵了心要跟那個男人,如今得到了什麼?她丟盡了我們沈家人的臉,你說她是我們的女兒!她做了什麼應該是沈家女兒該做的事情了嗎?」
沈老爺子氣的甚至發顫,胸腔劇烈的起伏著。
沈老太太悶聲不吭,視線落在沈老爺子發怒的臉上,咬了咬牙,硬生生的擠出一句話來:
「去見一面吧,老頭子,哪怕她做了再多的錯事,可是,她……」
沈老太太說著,眼珠子忍不住往下淌,有些說不下去了。
沈老爺子的面色不太好,陰黑的沒有半分緩和的可能,只是犀利的視線落在沈老太太哭泣的面龐上,看著她哽咽的抽泣,心底的不舒服翻湧的更為厲害。
眉梢蹙的緊,擺了擺手,最終還是妥協:「好了好了,哭什麼,都這麼大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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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御北隨意的梳洗了一番,打開病房內打算出去一趟。
迎面而來的沈家兩老讓他的腳步自然的停駐了下來。
沈老太太拉著不情不願的沈老爺子朝著病房的方向走,她的心底早就記下了沈青水的病房,心底揣著一分的不安,瞧見喬御北的時候,原本心急的面容僵硬了下來,慢慢的變化,最後臉上的表情徹底的消失。
沈老爺子的面色也極為不好,看著喬御北,心底竄起一團的火。
如果沒有喬家這一番折騰,如今又會是怎麼樣的局面?
喬御北沒吭聲,對於沈老爺子和沈老太太的不待見,他又豈會看不出來。
伸手推開病房門,對著兩位老人頷首表示了一下,讓開了路讓兩位老人進去。
沈老太太的面色緩和了下來,越過喬御北走進了病房。
……
病房內,趙茜守在病床邊,看到沈老太太的時候微微的一愣,身份的尷尬,讓她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稱呼。
沈老太太沒有去留意趙茜的舉動,視線在她跨入病房的第一刻開始,便落在了病床上。
老太太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連神志都在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沈青水時而變得有些飄忽,儀器的聲音嘀嘀的運作著,沈老太太只覺得手腳冰涼。
沈青水就那麼安靜的躺在病床上,沒有一絲生氣,沈老太太的眼眶一下子濕潤了起來,眼淚從眼眶之中滴下。
她的腳步有些顫抖,卻還是慢慢的走到了病床邊,伸手握住了沈青水的手臂。
「你這孩子……何必把自己逼進死胡同呢?」
沈老太太緊緊的握著沈青水的手掌,很緊。
誰的心裡都明白,沈青水是被自己逼入的絕境,她自己都不愛惜自己,別人還如何來愛惜她。
她當年執意的為了一個男人鬧離婚,拋棄了自己的兒子,為了一個根本不會娶她的男人生下了兒子,一輩子就在自己的執念裡頭活了一生,甚至至今都不曾從這一絲執念之中走出來。
「一個不愛你的男人,真的值得你如此,付出一輩子,到死為止嗎?」
沈老太太捧著沈青水的手掌,發顫的手臂捧著沈青水的手掌,眼淚從眼眶之中湧出,滴濺在沈青水的手掌之上。
哪怕她真的很恨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女兒,可是自己的女兒,她又豈會不心疼。
「要是她能聽你的,又豈會落到現在這種局面?」
沈老爺子筆挺的站在沈老太太的身後,一雙濃眉深蹙,一雙漆黑的眸子落在病床
上的沈青水的身上,原本尖銳的聲音卻最終還是無法與內心的憤恨劃上等號。
「你……」沈老太太紅著臉抬起頭,看著憤憤的沈老爺子,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
眼眶濕濕的,抿著唇瓣不吭聲。
沈老爺子的眉深蹙,看著沈老太太淚眼撲簌的模樣,也沒有再吭聲,抿著唇瓣,嘆息了一聲,轉身朝外走。
也不看一旁的喬御北和趙茜的臉色是如何。
沈老太太瞅著沈老爺子的背影,眼神之中染上了一絲的哀傷,好半晌才將視線再次的落回病床上的沈青水身上。
雙手捧著沈青水的手掌,像是冰塊似的,冰涼冰涼。
「你這樣子……讓媽怎麼幫你……」
沈老太太的聲音發顫,斷斷續續的說完一句,不再開口,握在掌心的手掌更加的緊了幾分。
眼眶還是濕濕的,眼淚並未完全的乾涸。
好半晌,嘆息的從位置上起身,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喬御北和趙茜,開口道:「好好照顧她,有事打電話到沈家。」
……
隨著沈老太太的離開,病房內安靜的彷彿連針掉落的聲音都能清晰可聞。
趙茜坐在沙發上望著喬御北。
而喬御北的面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看著沈老太太離開,扭過頭將視線落在趙茜單薄的身上,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沙啞:
「我送你回病房。」
趙茜抬起頭瞅著病床上的沈青水,倦意浮現在她的眼眸之中。
「嗯。」點頭,從沙發上起身,蒼白的面頰,視線從病床上抽離,起身,跟著喬御北走出了病房。
病房門輕輕的被闔上。
靜謐的沒有一絲生氣的病房內,病床上的人,手掌動了動,眼皮顫動了一下,沈青水慢慢的睜開眼。
眼淚順著眼角滾落……
靠著氧氣呼吸著她,連哭泣都顯得困難無比。
沒有力氣哭泣,一張臉蒼白如蠟,沒有半分血色,眸子轉動著望著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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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遲家老宅的時候,錢嫂早早的在門口迎著了。
看著被扶下車的遲老太太,連忙上前幫忙。
遲璟易將輪椅從後車廂拿出來,遲老太太的身子骨不利索,坐在輪椅上也方便一些。
錢嫂臉上的喜悅自然是不言而喻:「少爺,我來吧,知道老太太回來,今天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老太太愛吃的。」
「不就是住院嘛,幹嘛這麼瞎折騰。」
遲老太太擰著眉兒,看著錢嫂緊張兮兮的模樣,瞥了一眼一旁的遲璟易,嘴裡念叨著。
「這哪能算折騰,是該給您補補身子。」錢嫂笑眯眯的,臉上的表情十分的隨和。
遲老太太的臉頰上染著笑,這會兒也不反駁錢嫂的話,許是心裡開心,什麼事情都變得愉悅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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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午餐,蘇念和遲璟易坐在遲家的後院。
遲老太太用午餐,便早早的歇下了,遲老太太一向有睡午覺的習慣,哪怕是生著病,在醫院,習慣還是沒有改變得。
不過臨睡前,硬是把兩人給留了下來。
蘇念坐在後院的鞦韆上,遲璟易慢慢的渡步走到她的身後,視線落在她的側臉上,薄唇微微的翹起一絲的弧度:「想不想玩?」
聽到身後響起的聲音,蘇念扭過頭,看著不知道何時走到自己身後的男人。
「嗯。」
蘇念忍不住有些懷念起小時候盪鞦韆的畫面。
很多美好的東西被埋藏在記憶的深處,再次遺棄,總是帶著一絲小小的期待感。
蘇念的身子隨著鞦韆蕩漾著,她的唇角染著笑意,扭過頭,看著忽遠忽近的男人,心底升起了一絲的好奇:「這兒怎麼會有鞦韆?」
遲家一直只有男丁,很難讓人想到在這裡弄一個鞦韆才對。
遲璟易抬起頭,望著蘇念染著笑意的臉,眸光深沉,看著她舞動的髮絲,深沉的眸光一點點的變化,染上了一絲的溫柔:「小時候一直想,我媳婦應該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