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她是我的底線，下不為例
顧行之不知道該給她怎樣的解釋才能讓她徹底放下心來，他只能再一次地沉默。
夜聽寒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只是看著他的眼神多了幾分——心痛。
她一直都清楚，在感情的世界里，心不動，則不痛。
而你對一個人心動了，那麼必定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或深或淺候。
一時之間，兩人相對無言。
半晌之後，夜聽寒垂下了視線，低聲道：「好，我答應你出國這件事，但是可不可以晚幾天？」
「你還有事要處理？」
「不是。」夜聽寒搖頭，繼而抬眼看向他，「過幾天我生日，我想和聞聲他們過完生日再走。」
顧行之定定地看著她，好一會兒之後，執起她的一隻手，在手背上落下輕輕一吻，只一字：「好。」
——
俗話說，計劃趕不上變化，而一旦出現變化，通常都是不太好的。
先是訂於後天出國的事情因為夜聽寒的生日即將到來而延後，再者就是爺爺突然讓他帶夜聽寒回去吃飯。
顧行之本想拒絕，但是顧老淡淡地說了句：「在你眼裡那麼好的人，有什麼不敢帶回來給我看的？既然想我接受她，總要見了面才能改觀。」
當時夜聽寒也在身邊，周圍又安靜，她沒聽清全部，卻是多少聽到了一點。
她對顧行之點點頭，表示自己願意和他一起去顧老那邊吃飯。
顧行之無奈地看著她，答應了下來。
半個小時后，兩人到達顧老的住處。
「來啦。」
這一次，顧老的態度明顯有了改變，雖然沒有笑臉相迎，但至少也沒有冷臉相對。
夜聽寒心裡稍稍放鬆了一些，微微點頭打招呼：「爺爺。」
顧行之也尊敬地打了招呼，隨後三人坐了下來。
飯菜早就準備好了，顧老神色淡淡，道：「也不知道你們喜歡吃什麼，就叫人隨便做了點。」
夜聽寒看著那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著實有些難以消化那句『隨便做了點』。
這如果是隨便做了點，那天底下大概沒有什麼是精心準備的了。
只是，這是代表他準備接受自己的意思嗎？
飯桌上很和諧，顧老的話不多，問的也都是一些很普通的問題，夜聽寒基本回答得恰到好處，不會讓人覺得厭煩，也不覺得她是在敷衍。
當然，多說多錯，這一點她心裡十分明白。
……
用餐完畢后，顧老說有點事情要和顧行之商量，讓顧行之跟他去書房。
顧行之遲疑了一秒，轉頭看夜聽寒，後者笑笑，表示自己一個人在這裡沒問題。
顧老也笑了起來，「我又不是單獨要見她，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爺爺……」
「好了好了，別解釋了，跟我上來吧。」
顧行之點點頭，跟著他去了樓上的書房。
夜聽寒一個人在客廳坐了一會兒，因為不是自己家裡，儘管周圍沒人看著，還是覺得很不自在。
碰這個東西怕摔了，弄那個東西怕掉了，沒一會兒就坐不住了。
抬頭看了看樓上，一點聲音沒有，應該沒這麼快下來。
於是，她起身朝屋后的院子走去。
顧老這邊的住處比顧家別墅小很多，但是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經夠大的。
前面一棟二層的主樓，左側附著一個酒窖，還有地下車庫，後面是一個可以種花種菜的大院子。
雖然是晚上，但因為院子里有路燈，視野還算清晰。
只是，夜聽寒越走越覺得不對勁，總覺得身後有個人跟著自己。
她沒敢有什麼大的動作，只是微微地轉動視線，用餘光瞥著自己的身側。
糟糕！真的有個身影！
只是，定睛一看，那個
身影分明是個女人！
夜聽寒握了握拳，如果真的是鬼的話，那自己也逃不掉，如果是人的話，根本不必害怕。
她一咬牙，迅速地轉了回去，看到的，竟然是消失已久的VIVIAN。
「楊小姐？你怎麼在這裡？」
VIVIAN詭異地對她一笑，雙手環胸看著她。
原本兩人的身高差不多，但夜聽寒懷孕之後就一直穿平底鞋，舒服且安全。
而VIVIAN今天穿了將近十厘米高的高感謝，這樣看下來，是以一種俯視的傲慢姿態在看著夜聽寒。
「我要是告訴你，我出現在這裡是顧行之爺爺的安排，你相信么？」
顧老的安排？
夜聽寒沒說信不信，但是她聽了這話之後警惕地往後退了兩步。
然，身後迅速有人靠近，緊接著，她的后腰被什麼硬硬的東西給抵住了。
她不確定是什麼，也許是刀，也許是槍，她的大腦現在一片空白！
VIVIAN笑著走進她，慢慢挑起她的下巴，連連嘆聲：「嘖嘖——長得是真不錯，要是來我們演藝圈，說不定能一夜爆紅然後成為影后。」
夜聽寒盯著她不說話，眼角的餘光不斷瞥著二樓的書房。
她現在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只能暗暗祈禱顧行之早點下樓然後發現自己不見了出來找自己。
可是這一點念想，很快就被VIVIAN說出來的真相打破——
「好了，我知道你在等顧行之發現你不見了，可是我告訴你吧，今天我之所以能出現在這裡，是顧老一手的安排，不然你覺得這裡遍布滿地的保全措施，我進來會不被發現嗎？」
「還有，顧老既然安排了這些事，肯定會拖住顧行之不讓他下來，顧行之那個人又是那麼孝順，不可能對他爺爺發脾氣摔門下來，你——就乖乖跟我走吧！」
「你想幹什麼？」
「我想幹什麼？」VIVIAN冷笑，「你搶了我的男人，霸佔本該是我的顧家少奶奶的位置，你說我想幹什麼？！」
「就算沒有我，顧行之也不會娶你。」
既然她那樣說了，夜聽寒也只能讓自己冷靜下來。
本還以為顧老是要接受自己，原來是設了個局，讓顧行之帶著自己往下跳。
VIVIAN被她的話語激怒，伸手就抓住了她的頭髮往後扯，「顧行之會不會娶我不是你說了算的！倒是你，我聽說你懷孕了？」
頓時，夜聽寒大驚。
如果VIVIAN只是言語上侮辱自己或者傷害自己的話她並不害怕，可是現在看來，VIVIAN似乎是想要傷害自己獨自里的孩子！
「等我划花你的臉，整死你肚子里的孩子，我看顧行之還要不要你！」
「你敢——」
夜聽寒竭力讓自己看起來有氣勢一些，可其實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心已經在發抖。
VIVIAN冷冷地笑，從她身後的人手裡接過一把小刀，路燈下，刀鋒閃著寒光，令人心涼如水。
她將小刀貼著夜聽寒的臉蛋兒，一個字一個字極慢地說：「我敢不敢，待會兒我們試試，你不就知道了？」
隨後，她叫人將夜聽寒帶到了地下停車庫最裡面的一個小房間，平時是用來堆一些雜物的。
夜聽寒已經有些手腳發軟，屋內明晃晃的白熾燈燈光照的她眼睛都睜不開。
她低著頭靠牆站著，VIVIAN站在離她大概兩米遠的地方，問她：「你是想我先對你的臉下手呢？還是想我先對你的肚子下手？」
夜聽寒不說話，平日裡面對惡人時的那些潑辣悉數消失無蹤，她只顧雙手護住自己的肚子。
VIVIAN諷刺地笑了起來，「上次我們見面的時候，你還很趾高氣昂，怎麼今天就慫了？來吧，既然你那麼愛你的孩子，我就先弄死她！」
話音落下，VIVIAN大步朝著她而來，寒光閃閃的刀尖精準地對著她的肚子。
『砰——』身後傳來一聲踹門聲，緊
接著又是『砰——』地一聲，是門板與牆面撞擊的聲音。
VIVIAN被這連續兩聲震驚得有些懵了，回頭一看，顧行之正站在門口，手裡黑洞洞的槍口直直地對著她，眼神之中滿是殺氣，光是那樣看著她，就足以將她千刀萬剮。
夜聽寒也看到顧行之了，本來就腿軟，現在更是因為救星的到來而鬆懈，整個人都往下滑去。
顧行之一個字沒說，大步走過去，期間槍口一直對著VIVIAN，不曾鬆懈一刻。
他走到夜聽寒的身邊，單手將她拉了起來，然後摟住，「有沒有受傷？」
「沒有……」夜聽寒渾身發顫，雙手雖然屋裡，卻如蔓藤般緊緊地摟著他的脖子，一刻都不曾放鬆。
門外有腳步聲在靠近，顧老和他的親信也到了。
看著小屋裡的情況，顧老眼神不曾閃過一下，很是淡定。
倒是VIVIAN，一看到顧老像是看到最後的救命稻草般，抬腿就要往顧老身邊走去。
顧老身後的親信一皺眉，朝著地上開了一槍。
「啊——」
VIVIAN被嚇得大叫，蹲下地上抱著自己的頭，再不敢亂動。
那邊顧行之始終面無表情，眸光岑冷地地看著這一切，隨後將夜聽寒打橫抱起來，大步往外走。
到了客廳，戴數已經趕到了。
剛剛接到顧行之的電話，說是在顧老這邊，他還想著再怎麼樣顧老也是顧行之的爺爺，而夜聽寒和顧行之結婚了，那就是孫媳，不會下手太狠。
可現在來看，夜聽寒那瑟瑟發抖的模樣，看著讓人於心不忍。
顧行之視線轉到戴數臉上，道：「送太太去醫院，讓李醫生給太太做一個全面的檢查，我沒到之前，除了你和李醫生，誰靠近太太五米之內，殺無赦。」
戴數點頭，上前走到夜聽寒的面前，「太太，我送您去醫院。」
夜聽寒不動，一雙小手揪著顧行之的袖子不肯放。
她的臉上全是淚痕，眼裡也是淚光盈盈。
顧行之與顧老對視著，那一臉的冰冷讓人覺得他不是在看著自己的爺爺，而是在看著敵人一般。
終於，在感受到夜聽寒的驚恐之後他回過頭來看，那一瞬間，臉色竟然轉換得那樣快，一秒就柔軟了下來。
戴數在旁邊看得有些呆掉，這顧先生……是學過變臉嗎？
顧行之摸了摸夜聽寒的頭，柔聲細語：「沒事的，讓戴數送你去，如果你怕，就在外面的車上等我，我和爺爺說幾句話，馬上出來。」
夜聽寒看了看他，眼裡的驚恐慢慢散去一些，點頭，跟著戴數出去。
客廳里，顧老的親信不知何時也已經退了下去，只剩下爺孫倆。
顧行之對著顧老鞠了個躬，一字一句地道：「爺爺，我知道今天的事是你安排的，但是你不親自動手，就說明你還顧忌我和你之間的感情。」
顧老不說話，因為他說的就是事實。
顧行之繼續道，「VIVIAN我要帶走，怎麼處理她我自己決定，另外——」
說到這裡，他一頓，視線徒然變得凌厲起來，「爺爺，她是我的底線，下不為例。如果有下次，我只能對您說抱歉。」
顧老聞言暴怒，「什麼叫只能對我說抱歉？如果有下次，你這個孽障是要對我下手是么？」
顧行之沒說完，只是轉身往外走。
身後一陣噼里啪啦摔東西的聲音，還有顧老的怒罵。
……
夜聽寒果然沒走，她甚至沒坐進車裡去，就站在車旁邊，雙手一直保持著護著自己肚子的那個姿勢，等著他。
顧行之對上她的視線，腳下的步子走得更快。
戴數遠遠地看著他，忽然很想笑。
因為跟著顧行之這麼久，從來都是別人等顧行之，可從未見過他為了不讓別人等，走得這麼著急的。
他覺得……有點滑稽。
顧行之走到夜聽寒身邊，
什麼也沒有，只是打開了車門，伸手護住她的頭頂，示意她坐進去。
夜聽寒也沒說話，彎腰進了車子坐好，下一秒，顧行之已坐在了她的身邊。
明明誰都沒有受傷，可彼此的心中竟然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顧行之伸手將她攬入自己的懷裡，力道有些大，無聲說著他內心的后怕。
是的，他很害怕！
和爺爺在書房的時候就覺得有哪裡不對，因為平日里來，爺爺這邊都會看到很多保鏢，可今天——一個都沒有！
但是當時也沒多想，直到後來，窗戶上突然寒光一閃。
他大步走過去，然後就看到後面院子里站著幾個人。
視線不夠清晰，卻也足夠讓他看清楚那些人當中有夜聽寒，還有VIVIAN。
只是，當他從樓上飛奔下來的時候，發現後院竟然沒人了。
後來他一邊找人一邊該戴數打電話，到了地下車庫那個小屋子的門前時，只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要從嘴裡跳出來！
那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那種致命的著急。
還好，她沒事。
……
夜聽寒不知是太累還是被嚇的，到了醫院竟然已經是睡著的狀態。
李醫生給她做了一番檢查，除了受到驚嚇之外，其他一切正好。
可一轉頭，卻看到顧行之的褲管似乎有些不對勁。
李醫生彎下腰仔細看了下，大驚：「你在流血！」
「我知道。」顧行之淡淡的，因為知道夜聽寒沒事，他的神情已經放鬆了下來，「你找人給我隨便處理一下。」
李醫生不悅地瞪了他一眼，將他的褲管卷上去一段，果然，他的小腿上有一道很長的傷口，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割傷的。
「這麼嚴重還隨便處理一下！你小心得破傷風！」
「死不了就行。」
李醫生對他這種態度簡直無語，故意恨恨地說：「那倒是，禍害遺千年，你肯定不會那麼早死的。」
顧行之勾了勾唇，對於她的評價，竟然出乎意料地笑了起來。
「…………」
李醫生看了一會兒，也跟著無奈地笑。
他抱著夜聽寒進來的時候那神態急得像是下一秒全世界就要毀滅，可一到他自己身上，就優哉游哉，一副漫不經心的德行。
等傷口處理好已經半夜十一點了，戴數一直候在邊上，這時才問：「顧先生，VIVIAN怎麼處理？」
顧行之起身的動作頓了下，似乎戴數不提起，他都忘了還有VIVIAN要好好收拾。
也是，只要事關夜聽寒，他總會失去平時的理智和睿智。
「你先帶下去吧，等太太好了我再來處理。」
「是。」
「回去休息吧，辛苦了。」
戴數一驚，忙搖頭：「不辛苦，那顧先生，我先回去了。」
顧行之『嗯』了一聲，卻是頭也沒回，一直盯著病床上的人。
大概是驚嚇還沒有完全散去，睡夢中的夜聽寒一直皺著眉頭，睡得很不安穩。
突然一道亮光劈過，顧行之轉頭看了出去，這才發現，外面竟然不知何時開始下起了雨。
這種季節多半是雷陣雨，伴隨著電閃雷鳴，一陣一陣的。
顧行之怕閃電閃得床上的人更不安，就起身去拉窗帘。
剛伸手觸到布料，夜空中猛地劈下來一個驚雷。
床上的人被驚醒，『蹭——』地一下坐了起來，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神卻是毫無焦點。
「寒寒……」他迅速拉好窗帘走過去，將她擁入懷裡。
夜聽寒眼珠子轉了轉，又轉了轉，半晌之後視線才清晰，盯著他的臉，遲疑地問：「顧行之，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