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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天大的誤會

  「令郎如今在吾手,兩千黃金可贖走。城西涼亭把金留,兩天一過再不候。」

  「呼~」錢三才輕輕地將紙張展開,吹乾墨水,得意地看了兩遍。

  「好詩,真真的好詩。」

  老錢越看越覺得滿意,模仿字帖的筆跡謄抄了數遍,自覺看不出什麼痕迹以後,才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大作折好。

  見到堂里的活計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老錢東遊西盪地物色人選。

  「誒!那個誰,新來的,叫張勇是吧?過來過來。」

  「我?」張勇指了指自己。

  「就是你,沒啥事兒做就過來,聽說你輕功不錯,來幫我送個東西。」

  哎,張勇心下一嘆,強作笑顏聽從指示。

  從馬江天的手上逃脫以後,張勇將宋仁傑隨意扔到一顆樹上掛著,以防他被野獸叼走了,方才拎著棍子急急趕回堂口,從窗戶摸回了自己的房間,然後脫下外套,解除偽裝,裝作一副剛剛睡醒的樣子出了房門,在後院裝模作樣的練了一會兒武功,就被錢三才抓了壯丁。

  「你如此如此……這般這般……把字條扔進馬府正廳,注意別被發現行蹤。知道了嗎?」

  「記得換身衣服,被抓了別說是癸水堂的……就說你是城西弘武會的,你是新來的,他們認不出來。」

  您放心,這事兒我熟,今天才扔過。雖然很想這麼說,面上還是只能誠惶誠恐地答應。

  「快去吧,這事兒成了,分你五十兩銀子。」錢三才將張勇打發走,搓著手來回踱步。

  「兩千兩黃金,發財了,哈哈。」

  癸水堂內迴響起春情蕩漾的笑聲。

  另一邊,馬江天背著馬朝輝回到了家中。

  「輝兒啊,你受委屈了。」馬江河五官擰作一團,眼眶有些濕潤。

  「沒事的,父親,我這不回來了嘛。」馬朝輝第一次見父親這般作態,心中也是一陣酸楚。

  「好了好了,三弟,輝兒需要休息。」自己這弟弟真是關心則亂,馬江天有些感嘆。

  把馬朝輝交給下人後,馬江天將兩塊布片和一根棍子放在桌上。

  「大哥,這是何物?」馬江河有些疑惑。

  馬江天將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救到輝兒之前,和人交了手。」

  「大哥可有受傷?」馬江天關切地問道。

  「沒事,那人拳法超絕,可惜修為差了些,不過,那人曾說他是去救輝兒的人。」

  「哦?大哥信他?」

  「原本是不信,可我進到廟裡,輝兒是被人鬆了綁的,路上輝兒也說起過,清醒之前,迷迷糊糊聽見了說話聲和打鬥聲。」

  「那這布片和棍子?」

  「布片是和我交手的人留下的,這倒不是重點,重點是裡層,這人穿的是癸水堂的衣服。」

  「癸水堂?你的意思是,癸水堂救下了輝兒?」

  「還不確定,那人背著同伴逃走的時候還帶著棍子,此人拳法高超,沒必要帶著武器,想來那一根是他同伴的。」

  「而這一根是在廟裡,說明肯定還有另一個用棍的人出現過……對了,我記得你府上有個畫師?」

  「我去將他請來。」

  馬府的畫師也是技藝高超之輩,在馬江天的描述下慢慢還原出兩張畫像。

  就在二人端詳著畫像時。

  「老爺!老爺!」一名下人手裡拿著一張字條急急跑進正廳。

  馬江天接過字條,皺著眉頭慎重展開。

  「哼,兩千兩黃金,真是好大的口氣。」馬江天將字條交給了馬江河。

  馬江河隨意掃了一眼,如今兒子已經回家,這綁匪要再多也毫無意義。他將下人領到畫前:「阿福,來得正好,你對涼州城熟悉,看看這兩張畫像,可有見過這二人?」

  「左邊這人和我交過手,右邊這個當時被他背在身後。」馬江天補充道。

  阿福仔細辨認了一番,答道:「回老爺話,右邊這個是癸水堂的宋仁傑。左邊這個,奴才眼拙,實在是認不出來。」

  「這兩人還真是癸水堂的人?」馬江河眉頭緊鎖,隱隱感覺哪裡有些奇怪。

  「那應該錯不了了,想來就是這兩人在破廟擊退了綁匪,然後帶著受傷的同伴離開的時候撞上了我。」馬江天篤定地說道。

  「可癸水堂名聲並不好,為什麼要救出輝兒?」

  「呵呵,三弟,你是買賣做糊塗了吧,這江湖上,是非善惡哪能分得清楚?」

  馬江河釋然道:「也是,我馬家和癸水堂向來也沒什麼衝突,或許綁架輝兒的人是癸水堂的對頭,他們恰巧收到了消息?」

  「這涼州城和癸水堂不對付的有哪些幫派?」馬江天問道。

  馬江河想了一想:「除了城南的本地幫會,城西弘武會和城東閱景樓都和癸水堂有過爭鬥。」

  馬江天思索了一番,立馬做出了判斷:「行,不管是哪個幫會做的,咱們試著和癸水堂交好,總會讓這幕後兇手難受。」

  馬江河點頭同意:「他們也算是出力救出了輝兒,咱們送上些錢財算是回禮了。」

  既已做出決定,馬江河招呼著手下的得力幹將,好生交代了一番,讓他帶著幾個手下去賬房取出銀兩送到癸水堂。 ……

  癸水堂的眼線急急跑回堂口:「不好了,馬府的人過來了?」

  「糟糕,難道暴露了?」錢三才暗道不妙:「趕緊去通知堂主,兄弟們,抄傢伙!」

  整個癸水堂立刻進入了戒備狀態,不一會兒,凌飛燕也皺著眉頭來到了前院。張勇悄悄地縮在一旁,盤算著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馬府眾人一進大門,頓時看見對方磨刀霍霍,為首的一人嚇得趕緊高喊:

  「凌堂主!在下馬二,奉家主馬江河之命,送上銀錢!癸水堂的兄弟們,切莫誤會!」

  聽見是送錢來的,錢三才聽得是雙眼放光。

  兩千兩黃金,來得這麼快?不愧是馬家啊,誒,不對,他們怎麼知道是我們綁票的?錢三才左思右想,實在摸不清其中的道道。

  「堂主!家主傳話,癸水堂高義!馬府上下感激不盡!以後有幫得上忙的地方,凌堂主儘管開口!」馬二見氣氛稍緩,趕緊說道:「堂主,錢和話都已帶到,府上還有事情,我等也不便久留,告辭了。」

  凌飛燕覺得既然是送錢來的,自然也不好為難他們,剛想開口送客,身邊的錢三才突然高呼:「慢著!」

  馬二聽得背後一緊,回頭問道:「錢兄還有什麼事嗎?」

  「怎麼是一千兩?!還是銀子?!」

  馬二微微一笑,得意道:「錢兄不必驚訝,家主說了,大公子是馬家未來的繼承人,癸水堂既然費力救出,自然不能怠慢,一千兩銀子不算多,就當請堂里的兄弟吃個飯了,以後咱們馬家和癸水堂要多來往,守望相助,共御外敵才是。」

  凌飛燕雖然沒弄明白老錢他們是怎麼處理的,但錢是實打實的收到了,一千兩銀子可不少,趕緊攔住還要開口的錢三才,回道:「馬家主言重了,我已經知曉了此事,辛苦幾位了。存義,去送送人家。」

  「得令!」陽光少年梁存義又一次擔當起了門面工作。

  凌飛燕墊著腳仰著眼睛,見著馬家的人都走遠了,才急沖沖的轉頭問道:「老錢,這怎麼回事?還有把錢送到綁票的大本營里的?」

  「我也不知道啊,宋仁傑到現在還沒個人影。」

  凌飛燕一拍額頭,也不知是該誇還是該罵:「算了算了,反正錢到手了就行,看樣子,馬家還有意交好,算是皆大歡喜了。」

  「可是堂主啊!我要的是兩千兩啊!」錢三才哭喪著臉。

  「算了算了,一千兩也可以了,還不用打架,多好啊。」

  「可我要的是黃金啊!!!」

  凌飛燕聽完眉頭一皺:「老錢啊,我原來一直以為你只是姓錢,沒想到你還這麼貪錢啊。」

  「我這不是想著幹完這一票就可以洗手不幹了嘛。」

  「老錢,你這想法可要不得,容易出問題。」張勇悄悄的出現在了身後,陰惻惻地說道。

  「去特乃乃的,嚇老子一跳。肯定是你傳的信出了問題,你給我死一邊去。」

  「別,說好的五十兩呢?」

  「你還想要五十兩?就這麼點兒,你愛要不要。」老錢一臉嫌棄地給了張勇五十個銅板。

  堂口的幫眾慢慢從喜悅中平復了過來,這時好幾天沒見人影的宋仁傑搖搖晃晃地出現在了正門口。

  「哇,宋仁傑回來了。」隨著第一個發現的幫眾一聲高呼,所有人如同圍觀大英雄一般圍了上來。

  「你小子可以啊!不聲不響就把一千兩弄到手了!」

  「那馬朝輝怎麼樣了,送回去了嗎?」

  「你是怎麼讓他們知道是咱們綁票,完事了還這麼客氣的?」眾人七嘴八舌的問題問得宋仁傑一臉懵逼。

  「去去去,你們給我讓開!」老錢東拉西扯的擠出一條道,好不容易來到里圈:「你給我說說,是怎麼一回事兒?」

  「什麼怎麼一回事兒?」

  忍住想要給他一鎚子的衝動,老錢耐著性子問道:「你說說今天我離開以後你都做了啥?」

  「哦,是這樣的,你離開后不久,那個馬朝輝就要醒了,我就準備把他打暈。」

  「嘶~」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緊張地等到下文。

  「結果我就被別人打暈了。」

  「???」

  「那你看清了對方的模樣了嗎?」

  「沒有啊,我只記得是被一根棍子打暈的。」

  「等我醒來,發現自己掛在樹上,然後我去了一趟破廟,發現人沒了,然後我就回來了。」宋仁傑語速飛快地說著經過,聽得眾人一愣一愣。

  「這過程怎麼聽著這麼神奇?」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兒,話說,你們這兒是什麼情況?馬家把錢送來了?」

  錢三才快速地將事情經過告訴了宋仁傑。

  「總之吧,這事兒處處透著詭異。」這是老錢最後的總結。

  「行了行了,這事兒就這麼著吧,反正不是壞事,天色也不早了,大家收拾收拾,早些回去休息了。」

  經歷了跌宕起伏,詭異莫測的一天,大家確實覺得昏昏沉沉,各自疲憊地往自己的住處走去,只留下幾個人清理收拾。

  「誒,棍子怎麼少了兩根?」清點庫存的少年喚起了兩個人的注意。

  張勇下意思的加快了步伐回到房間。

  果然,當時忙著出門增加一些存在感,把棍子給忘在房間里了。

  張勇趕緊從窗戶翻出,將棍子給偷偷塞到後院的兵器架旁邊,這才長呼一口氣,安心回到房間。

  「棍子.……棍子……」剛才疑問的聲音在宋仁傑腦海里久久迴旋,嘴裡念叨著,渾渾噩噩的大腦漸漸明亮了起來。

  不對,我的棍子也不見了!宋仁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但是還是無法將一切串聯起來。

  「你等一下。」剛才那位少年興沖沖地拿著棍子準備放回倉庫,宋仁傑鬼使神差地叫住了他。

  「怎麼了宋哥?」

  「把這根棍子給我看一下。」

  宋仁傑拿著木棍仔細端詳。

  「你在哪兒找到的?」

  「兵器架那邊,應該是誰不小心落在那兒了,有什麼問題嗎宋哥?」

  宋仁傑眉頭越皺越緊,突然,他說了一句。

  「打我一下。」

  「什麼?」這要求聽得人各種意義上的瘮得慌。

  「我讓你打我一下,沖著臉。」

  「宋哥,你不會生病了吧?」

  「讓你打你就打,哪兒那麼多廢話。」

  「啪!」一棍子抽在宋仁傑臉上。

  「不對,你正一點,用力一點。」

  「啪!!」兇橫的一棍抽在了宋仁傑臉上。

  「呵……呵呵……」宋仁傑捂著腦袋笑了起來。

  「宋哥,你沒事吧?」少年試探著問道。

  「你宋哥我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這麼好過。行了,你回去吧,我的那根棍子好像丟了,你報備一下,這根棍子我先用著。」

  「行……行吧,宋哥,你好好休息。」少年飛也似的跑回房間。

  沒有理會對方異樣的目光,宋仁傑認真地凝視著這根木棍。

  雖然他的腦袋被棍子抽得暈暈沉沉,但是意識卻前所未有的明晰。

  打暈我的就是這根棍子,而且,這件奇怪事情的根源,就在我們癸水堂之中。

  宋仁傑目光明亮地注視著院子里的每一個人,每一個房間。

  做了二十多年的憨憨,他從來沒有一刻如此清醒,如此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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