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你說的永遠 (九)
索鎖搖頭,「沒什麼。」
彭因坦笑著說:「說嘛,我去要來好了。」
索鎖眉一挑,說:「胡說八道。」
彭因坦說:「不胡說八道。我跟他饒幾樣東西那根本不成問題。問題是饒幾樣。」
「不用的。我就是問問。」索鎖說。
「這種小物件兒,現如今好一點兒的也不便宜。那幾本冊子上的,晚清min國的還是比較次的,起拍價都在四五萬左右。要說真值那個錢么,未必。可是市價就是如此,看中了非要那就是硬扛了。」他說著,覺得身上冷,「老屋子就是這點兒不好,就是有暖氣,坐久了也還是覺得陰冷。候」
索鎖回身,把麵疙瘩倒進沸水裡。
一會兒,白氣汩汩的冒出來,廚房裡瀰漫著面香。
她出神地看著鍋子里白霧翻滾,撒進去蝦仁。
彭因坦等索鎖盛出麵疙瘩,不等她說,就主動過去洗乾淨手回來等著吃。
「燙嘴。等等再吃。」索鎖看他白凈的臉上紅潮泛起,不知道是餓極了看著吃的激動的、還是感冒中癥狀有點兒反覆,就拿了個勺子給他。彭因坦連她的手帶勺子都握住,輕聲說謝謝……索鎖抽了手,說:「吃歸吃,不準動手動腳。」
然後她示意彭因坦吃,也坐下來忙她自己的事。彭因坦這才發現操作台的另外一邊,放著索鎖的筆記本,還有好多東西。在他來之前,索鎖可能正在忙著準備什麼。
「又有生意?你忙的過來嗎?」他問。吹著勺子里的疙瘩,還是燙。真是等不及要吃偏偏燙的很……「你別這麼累嘛,都說了……」
索鎖斜了他一眼,他自覺閉嘴。
索鎖也不說什麼,去看看灶上仍然在燉著的東西,回來繼續忙她的。
彭因坦吃了兩口疙瘩湯,才笑出來。
索鎖正在往筆記本上記東西,手邊的盤子里放著魚翅和鮑魚,見他笑的莫名其妙的,問:「笑什麼?」
「沒什麼。」彭因坦口裡含著湯,看索鎖仔細的分揀著魚翅。索鎖用的魚翅是頂級的。他問:「你都從那家店裡進貨?我上次看過你用的東西都蠻不錯的。算起來你的利潤真的不高。」
「嗯。」索鎖用全新的盒子把魚翅和鮑魚分裝好,填了標籤貼上。
「血管流著道德血液。」彭因坦開玩笑。
他曾跟著索鎖去過那家海產店,看起來不起眼,在海貨市場里算是中等偏下的規模,痞里痞氣的老闆,跟索鎖說起話來是不分彼此的隨意。
索鎖撇了下嘴,說:「把客人當傻子,打算的就是一鎚子買賣。」
彭因坦笑。
他慢慢地把疙瘩湯都吃了,指了下空碗,說:「還要。」
索鎖看著他,說:「沒了。」
彭因坦舔了下嘴唇,說:「不管飽啊?」
他眼巴巴地抬抬身子瞅瞅鍋。
索鎖愣了一下,隨即笑出來。
彭因坦慢條斯理地說:「好不容易想吃東西了,還不給吃飽。」
「晚上別吃的太飽。雖然是湯,料這麼足,頂事兒的很。」索鎖過來,收了碗碟。
彭因坦拉住她的手,讓她坐在自己腿上。他身上很熱,索鎖打了他一下,說:「說了別動手動腳。」
「你不讓我動手動腳,又沒說不讓動別。」彭因坦說著,腮貼了下索鎖的腮。
索鎖被他腮上堅硬的髭鬚刺痛,又怕他真的像說的那樣亂來,急忙躲開。
「你等等。」彭因坦鬆了手。
索鎖脫離他懷抱,轉過身來就看到彭因坦扯開領帶解扣子,她臉刷的一下紅了,一邊退後一邊問道:「你幹什麼啊?」
彭因坦站起來,迅速靠近索鎖。
「喂,你老老實實坐過去……」索鎖躲到角上,彭因坦跟著過去。他雙手拎著自己的衣領,靠近索鎖,好像要讓她看清楚自己襯衫下結實的胸肌,微笑著問:「你還不知道要幹什麼?」
索鎖推他一把,看他解領扣,又急又惱。
彭因坦倒是也沒繼續往下解,而是掐著腰站在索鎖面前,等於是把她堵在了櫥櫃的角落裡。索鎖硬是從他身邊擠出去,指著門口讓他走開,說:「不然我……」
她左右看看廚房裡,到處都是工具——不過彭因坦大笑起來,她才知道他在逗她。
「剛剛吃過飯,我又不想鍛煉盲腸。」彭因坦說。
索鎖自己想歪了,這會兒難免臊了,一轉身仍舊去看看那燉著的湯。鍋蓋一掀,香氣四溢。彭因坦早就盯著這鍋湯呢,湊過來一看,故意使勁兒嗅了嗅,說:「貴妃雞燉的湯?真香……特地給我準備的?」
「給黑子準備的。」索鎖沒好氣地說。
彭因坦大笑起來。
索鎖趁著他笑,一手肘搗回來,正中彭因坦肋骨。這一下勁兒也用的寸、位置又恰到好處,彭因坦可真疼的不
輕,笑聲止住了,可還是笑容滿面。
索鎖背著身,拿了湯勺舀一點湯出來看看。
彭因坦站到索鎖身後,索鎖說:「別動。」
彭因坦說:「你才別動。」
索鎖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個熱乎乎的東西從領口鑽進來,貼著她的肌膚。她低頭,手隔著襯衫,也知道這是彭因坦身上戴著的那塊玉。她立刻探手進去抓著玉一把扯下來。
彭因坦正在給她扣鏈子,被索鎖扯的鏈子從手中脫手,划的手指頭一陣酥麻。
索鎖轉回身來,瞅他一眼,拿了鏈子找著扣,仔細看看開口處,把他的領口撥了撥,說:「你低下頭。」
「不是喜歡嗎?」彭因坦問。
「誰說喜歡了……這種隨身帶的東西怎麼可以隨便給人……」索鎖歪著頭,彭因坦比她高太多,她得歪著頭才能看到扣子在哪兒。
彭因坦就看著她紅潤潤的嘴唇,既不出聲,也不幫忙,就等她費勁地給他好不容易扣好了……彭因坦低頭,嘴唇黏在她唇上。
他也不動,只是就這麼黏著她,扶著她的腰和背。然後他輕輕抱著她,在有限的空間里挪動著步子。
「別說話,就這麼待會兒。」他說。
她每次說話,他都有種被她拿著榔頭在敲頭的感覺。
索鎖知道自己這麼生硬地拒絕他的禮物,他肯定是覺得尷尬的。她拍了拍他的胳膊。這麼貴重的禮物,是不能輕易收的。哪怕對他來說是微不足道的……她看著灶上的火苗舔著鍋底,鍋蓋上的小氣孔里白汽呼呼地冒著,香氣濃郁極了。
她指指爐灶,彭因坦放開她,讓她去看鍋子了。但是他就站在她身後,鍋蓋打開,乳黃色的湯翻滾著,她握著白色湯勺的手在輕輕轉動,不一會兒,盛了一點點湯出來,拿小碟子接了,示意他嘗一下。
她輕輕吹了下湯,不至於太燙。彭因坦嘗了嘗,卻說:「淡。」
「回頭再放鹽。你不能吃的太重口。」索鎖卻對湯很滿意似的,把鍋蓋蓋上,關了火。
「什麼時候給我吃?」彭因坦不死心。看這樣子,這雞湯索鎖真不定是給他預備的。「我要吃這個。」
索鎖拿毛巾擦著手,揮手讓他出去,「去去去……要不走就外面呆著看電視去。我把這些弄好了的……你什麼時候走,什麼時候給你盛上拿著……今晚還要加班嘛?」
「不用。這兩天還好。」彭因坦微笑著出去了。
索鎖過了一會兒抬頭。她以為彭因坦還沒走,不過這次他倒是聽話,已經出去了。她好像聽到外面有聲音,大概是真的在看電視了……等她把過兩天宴席要用的東西都分門別類地按照分量歸置好,脖子都低的酸痛了。
她出來去洗把臉。被坐在沙發上的彭因坦看到,問她是不是忙好了。她看了眼他正在看的電視,屏幕里金色的蟒蛇正張開大嘴……她說了句怎麼喜歡看這個就溜進衛生間去,聽到彭因坦不懷好意地笑。
她洗好了出來,彭因坦已經換了台。這回是新聞。
彭因坦見索鎖站在那裡看著他,以為她又要開口攆人,就說:「看完九點新聞總行吧?」
索鎖過去,坐在他旁邊,從果盤裡拿了個蘋果,問:「吃不吃?」
「太丑了。」彭因坦說。
那蘋果從彭因坦面前拐了個彎,就到了索鎖嘴邊。她「咔哧」一口咬著,汁水四溢。蘋果有點酸,她眯了一隻眼……「你吧,就是什麼都要好看。知道不?太追求完美,受罪的是自己。也可能錯過些東西。」索鎖盯著電視屏幕,邊吃邊說。
彭因坦沒出聲。
索鎖搖了搖手裡的蘋果,「這水果店老闆娘家裡老樹上結的果子。你還別看著丑不想吃,想吃還沒有了呢。」
彭因坦笑,「我就是不愛吃蘋果而已。」
索鎖把蘋果核扔到果皮盒子里,手指上沾了果汁,彭因坦抽了濕巾給她。
「你是不是該回家吃藥了?」索鎖擦著手,問。
彭因坦不慌不忙地從身旁的包里拿出隨身帶的藥盒來打開,拿起水杯來把葯吃下去,「好了。」
索鎖恨的牙癢,可是也無可奈何。
彭因坦笑著擠了下眼,手指戳戳襯衫上的第二顆紐扣處,「現在是不是後悔沒把這個拿走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啊……」
他靠在沙發上,歪著身子和索鎖說話,優哉游哉的。
「嗯……你跟我來。」索鎖說著站了起來,彭因坦微微仰頭看她,她指指樓上,「來,我給你看點兒東西。」
彭因坦小吃驚了一下。從他踏進這個家門,還沒有人正式邀請他往樓梯上走一步。當然他也不知道索鎖這是什麼意思。不過不管她要給他看什麼,他都想上去看看。
「走啊。」索鎖先走了。
彭因坦跟著索鎖上樓。看著索鎖走上一截樓梯,就打開一個開關。燈便亮一盞。
他隨著她在螺旋的木樓梯上走著,上了閣樓。
索鎖走在前面,開了壁燈。他站在樓梯口,左地打量著。閣樓很寬敞,跟他想的一樣。
樓梯口有一張木桌和兩張椅子,桌子上放了幾本書和一台半舊不新的筆記本電腦。茶杯里還有小半杯水。看樣子索鎖有時候是要在這裡看書上網的。
「你可以坐那兒。」索鎖說。
彭因坦回頭見索鎖正開了一個柜子拿東西,她伸手拉了拉燈繩,燈亮了。她手勁兒也太大了點兒,燈和燈罩都劇烈的抖動著,滿屋子的燈影四面八方,晃得人眼都暈。
他看到地板上放著一個很大的床墊,應該是當做簡易的床。chuang上的被子都沒疊,甚至看得出來她是怎麼樣的睡姿……床頭在斜頂的窗下,旁邊橫著一個長沙發,沙發上搭著她的衣服。看樣子是洗過之後收回來就那麼扔在那兒的,都不懂得疊起來。
連簡易衣櫃都沒有,只有兩個架子上掛著四季的衣服。衣服也不多,零七八碎地加起來也就那麼些。
這可真夠亂的。
彭因坦咳了一下,索鎖把那個還在搖擺的燈關了。
索鎖過來說:「你坐下。」
彭因坦又咳了一下,才坐下來。
索鎖把一個黑絲絨袋子打開倒過來。裡頭的東西倒在桌上打開的一個盒子里。但她接著把其中那對印章收了起來,手指撥了撥剩下的,示意彭因坦看。
盒子里的玉墜,在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彭因坦拿起一個竹節玉佩,看著索鎖。
「你估計這個會值多少錢?」索鎖問。
彭因坦對著光看這翡翠玉佩。
「你想出手?」他問。竹節玉佩放回盒子里。他挨個兒看了看,著三件翡翠有,和田玉也有,都是老件兒。他看得出來是很不錯的東西,但是以他的知識,沒辦法估算價格。他也跟索鎖坦白說自己並不知道到底值多少錢。
「我自己戴的這個都鬧不明白到底值不值錢。」他笑道。
檯燈的暖光照在盒底的玉上。竹節玉佩水色好的很,稍看久些,滿眼翠綠。
「你這不是偷來的吧?」他笑著問。
「嗯。不是。」索鎖點頭。彭因坦看她認真回答這個問題,就笑著說我是開玩笑的。索鎖不大在意這個,問:「你不是說你的朋友是做拍賣行的嗎?他們應該是有正規的程序吧?鑒定啊什麼的。這幾樣東西應該是真的。有權威鑒定的話,價錢肯定比憑空拿出去賣要公平一點。」
索鎖看了眼那竹節玉佩。不過她的目光只在那上面停了片刻,就轉而望了彭因坦。
彭因坦點點頭。
索鎖還是挺清醒的。
彭因坦說:「我可以問問他具體怎麼操作更合適。他對雜項最精通。要是他斷不好,我另外托別人也可以的。就是需要點兒時間聯絡。都是忙人。比我忙多了。」
「嗯。」索鎖點頭。
「可是,你幹嘛要出手?現在好玩意兒,淘都淘不到。留在身邊將來當個傳家寶不好?」彭因坦微笑著問。
索鎖搓了下手,說:「身外之物而已。再說也沒人可傳。」
彭因坦看索鎖,她確實是從頭到腳一絲飾物都沒有的女子。可雖然她說這些是身外之物,他卻覺得她剛剛看著它們的眼神並不是這麼回事。
他把盒子蓋上,才發現這個隨便扔在桌上的盒子,是非常精美的螺鈿盒子。他拿起盒子來看看,輕輕放下,說:「這盒子賣嗎?」
「不,盒子我留著盛文具。」索鎖隨口說。
彭因坦忍著笑,搖頭道:「你還真……索鎖。」
索鎖點點頭。
她猜得出來彭因坦要說什麼。他大概想說著盒子比玉還值錢,她拿來盛文具……不是發了瘋,就是個棒槌。
彭因坦看她靜靜地望著自己,就說:「要是你跟我說,你是個江洋大盜,我現在也信。」
索鎖手指一彎,挑了下彭因坦的下巴,說:「我比江洋大盜要厲害多了。」
彭因坦笑,說:「信得過我的話,我都拿走。你寫個清單,我簽個字。」
「信不過。」索鎖說。
彭因坦白皙修長的手,覆在螺鈿盒上,昏黃的燈光映著,他的手也有點像古老的和田玉。
「信不過也沒有更好的選擇。」索鎖又說。
彭因坦哼了一聲,長腿一伸,朝著索鎖床的位置,問道:「你讓我上來,就為了這個?」
索鎖順著他的腳尖方向一看,反問:「你以為呢?」
彭因坦似笑非笑的,說:「夜深人靜時,邀人入香閨,還能以為什麼啊。」
索鎖一腳踢過來,彭因坦機靈地躲開。
他臉上的笑意濃濃的,化都化不開。
索鎖把盒子往旁邊一推,說:「病的你輕了……不要剛好一點兒就想
三想四……」
彭因坦突然傾身向前,鼻尖兒都差點碰到索鎖的鼻尖兒,問:「你真的沒有預謀勾yin我?」
索鎖要站起來,彭因坦拉著她的手呢,一下子沒能起得來。彭因坦就笑了。
「好,算你沒有預謀。那你跟我說實話,幹嘛要賣玉?」彭因坦正經起來。他把索鎖的手拉過來握緊了按在自己腿上,「又闖什麼禍了?得賠誰的錢?」
索鎖想了想,搖頭,說:「還你。」
彭因坦沉默片刻,才說:「我的錢你不……」
索鎖沒等他說完,起身過來吻在他唇上。
彭因坦的話當然就說不完了……他總是很討厭人家打斷他的話,不過這種方式,他當然不會太反對……至少現在他不反對。
索鎖本想阻止他說下去就撤退的。可是這情況顯然也不由她控制到底……彭因坦攥著她的手,緊緊地握住,根本就不給她機會躲開,真是親了又親,親到情況有點失控了。剛剛明明只是開玩笑說她勾yin他的,現在卻成了他在勾yin她……床的方位他記得,就是不記得也沒關係。這地方大的很,怎麼都能施展開。
彭因坦不慌不忙的,索鎖卻有點兒亂陣腳。
她將彭因坦帶上來,當然並沒有想到會將他帶上她的床。
她壓根兒就沒防著這一點,此時卻絕對騎虎難下。彭因坦的親吻向來霸道,一旦沾上就難以擺脫,而他技巧又太好了,她就像是坐在滑梯上,心跳加速的同時,身子也要一路急速下滑……他的手在從她襯衫下擺處伸進去,慢吞吞的,以同他的親吻完全相背離的節奏揉按著她的敏感的部位,讓她簡直就是在冰與火兩重天地里煎熬似的……她忍不住咬他的舌尖。
彭因坦被咬痛了,懲罰似的,捏著她的胸。
索鎖瞪他,彭因坦根本就不怕,趁她沒什麼反抗之力,就將她放在chuang上。床墊有點低,他們簡直是跌在上頭的。彭因坦忍不住想笑。這真是新奇無比的體驗:一邊脫著衣服,一邊還要推開chuang上礙事的被子、衣服、書以及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當然還得看住了,不要讓索鎖跑掉。
「……洗洗去。」索鎖低聲說。
「我已經洗臉刷牙了,你看,手也洗的很乾凈……」彭因坦稍稍躲開一點。遠處檯燈的光很淡,不過照樣能把他手的影子投在索鎖臉上和頸上……他看著索鎖在影子里亮閃閃的眸子,簡直要冒火星了,就低頭親親她,手當然不會規矩,落在她身上……「別啰嗦啦。」
「那我去洗澡。」索鎖說。真是被彭因坦纏的一身都是汗,聽著他濃重的鼻音,又是無奈又是好笑。真是……
彭因坦已經成功地把她拉到chuang上,哪兒還容得她再起來。他解著她的腰帶,急促chuan息之間,說:「……等下一起去……怎麼這麼麻煩,你倒是幫我下……」
索鎖撲哧一聲笑出來,拍了他的手一下,讓他一邊兒去。
「你不跑?」他問。
「我能跑哪兒去?」她說。
彭因坦停了停,果然暫時一邊兒去。
索鎖坐起來背對著彭因坦。片刻之後,她起來去把檯燈和壁燈都關掉。斜頂的窗子,帘子並沒有拉上,月光從窗子里進來,彭因坦隱約能看到索鎖的身影在接近床邊,他心跳比剛才更急了些。而當他看到她走近了,牛仔褲、內衫……一件件脫落,心跳就越來越急。
索鎖跪在床墊上,彭因坦就立即覺察身邊陷下去一塊。
她靈貓似的來到他身邊,他沒有馬上行動,而是握住了她的手,轉頭吻住她……唇舌纏綿糾結,親吻良久都不想停下。
他翻身覆上她,能感覺到她的身體也在越來越熱,而且她是在鼓勵他的……他熱的可不只是身體,連頭腦都一併熱起來。
索鎖閉上眼睛。
其實她睜著眼睛也看不到彭因坦,她回應著他,跟著他的節奏來……她突然聽他低聲咕噥了一句,有點兒不明所以。
「糟糕……那個……我沒……」彭因坦在索鎖耳邊低聲說著,「你這有嗎?」
索鎖反應過來,頓了頓,有點兒咬牙切齒地說:「我這兒怎麼會有!」
彭因坦悶聲笑出來,說:「對不起。我去買。」
他說著就要起身,不想被索鎖拉住了。
「不用。沒關係。」索鎖手覆在彭因坦腰際。她手下他的肌膚強勁而又有彈性,似乎隨時都能迸發出無窮的力量……她唇碰在他胸口處,舌尖輕輕舔了下了那裡,這似觸非觸的一碰,比多麼有力的行動都更讓人受不了。
彭因坦身子沉了沉,問:「你可得知道後果。」
索鎖仰臉望著他,淡淡的光影中彭因坦的臉模模糊糊的,但是稜角分明。她的手指勾住彭因坦頸上的鏈子,輕輕扯著他靠近自己,說:「我知道。你怕呀?」
「萬一有寶寶呢?」彭因坦問。
索鎖
輕輕舒了口氣,說:「我要。我養。」
彭因坦胸口被她涼涼的呼吸吹的也一涼,雖然也已經要失控了、根本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還是問道:「不用我?」
索鎖被他擁在懷裡,忽然有種她用過的所有的被子,都不如這具實實在在的身子暖和的想法……她揉著彭因坦的腰眼,緊貼著他的身子、然後也緊貼著他耳垂,輕聲說:「不用……男人有屁用……啊……」
彭因坦沒出聲。
不過她能感覺出來,彭因坦肯定是不怎麼痛快的……
她只能聽見彭因坦的呼吸粗重,重重霧靄似的,將她包裹起來,一層層的,越來越緊、越來越緊……她忍不住想要喊,可彭因坦偏偏按住她的嘴巴不許她喊,低聲在她耳邊說:「噓……」
她的手指扣著他的背,簡直要扣進肉里去了。
好久,這股勁兒才算過去。
彭因坦等她漸漸平靜,才鬆開手。
手心濕漉漉的全是汗水,身上也一樣。
他翻身躺在她身邊,緩緩地出了口氣,轉頭親親她,下巴擱在她額頭上,問:「沒弄疼你吧?」
索鎖搖搖頭。突然間想起什麼,她就坐起來來了。猶豫下才開了床頭燈,拿了件長袖衫套上身。
彭因坦手臂當枕,望著被遠處的燈影勾勒出來的索鎖美好的側影。他忽然覺得不想就這麼讓她走開,伸手拉她。
「別鬧……門都沒鎖……你去洗澡滾蛋。」索鎖拍了彭因坦一巴掌,反而被彭因坦握住了手,她的腿貼著彭因坦毛茸茸的腿,忽然覺得一種溫暖的癢……彭因坦的眼睛在暗影中閃閃發光。
他是在望著她的。
索鎖心裡忽然一陣溫暖涌過來,好像有什麼被瞬間衝垮了。
她低頭,吻在他鼻尖上。
彭因坦怔了怔,掌握著她的腰肢。
他上身一抬,含住了她的唇,將索鎖禁錮在他身上。
索鎖修長的腿跨在他身上,慢慢地向下滑動……
「索鎖,我……」彭因坦在這個什麼都不在心上的時候,忽然想跟索鎖說句話。
索鎖的舌尖頂進他的齒間,也學他的樣子,把他想說的話全都堵回去。
彭因坦嘆息了一聲。
海浪聲透過窗子傳進來,和他們一樣,是一浪高過一浪的潮……
……
彭因坦覺得背上刺痛,特別轉過身來照了照鏡子,果然在腰部往上一點的位置,有幾道紅痕。
他看了一會兒。
是索鎖乾的。
他的手環著腰按在紅痕上。
那個時候,索鎖的手就是這麼放的吧……
浴室的門被敲了兩下,他關了噴頭,問:「怎麼了?」
粗聲粗氣的。
「是我啊,曉芃。我來叫你下去吃東西。二姨帶來的盈府的紅豆羹。你不是愛吃嘛?」章曉芃在門外大聲說。
「馬上。」彭因坦答應著,開噴頭將自己從頭到腳又沖洗了一遍,出來換了居家的衣服下樓去。
樓下坐了好多人。圍坐在客廳里,正閑聊著。
他母親鍾裕彤,表妹章曉芃,曉芃的媽媽、他的小姨鍾裕彰,二姨鍾裕影,還有鞏義方。看見他下來,幾個人笑的都有些曖昧。彭因坦坐下來,拿起一碗紅豆羹就吃。曉芃坐的離他最近,給他遞了條手帕過來,低聲笑道:「注意啊,別說漏嘴。要不是我說我怕貓,今兒晚上就大隊人馬奔你那小公寓了……救了你一條小命,記得這個人情啊。要還的。」
彭因坦口中含著紅豆羹,笑笑,卻轉頭看看身邊不怎麼出聲的鞏義方,問道:「你不早告訴我她們要來?」
鞏義方笑道:「我也剛知道。晚上有應酬,曉芃把阿姨們接過來才告訴我。你這是去哪兒了,失聯這麼久?」
彭因坦笑笑,也不回答。
剛剛進門的時候,母親他們還沒吃完晚飯。她們要他一起吃,他就說要洗澡換衣服。他其實在索鎖那裡已經洗過澡了,而且也許是不洗澡更好些,剛剛洗過才有欲蓋彌彰的味道……不過他直覺表現的還是非常自然,就是覺得他們眼神里有點兒猜測,多半也是因為自己心裡有鬼。
這會兒被他們盯著瞧,他問:「怎麼都不吃啊?別盯著我吃啊,多不好意思。」
他鼻音還是很重。
剛剛他們也太瘋了點兒,一身的汗,閣樓里又涼,等到覺得冷蓋被子,又開始打噴嚏了……他倒是也知道這一定是感冒重茬兒了,接下來肯定更難受……他清了清喉嚨,嘴角微微一動。
鍾裕彰正走過來,一手端著茶杯,一手就捏了因坦的耳朵,使勁兒地擰了一下,沒好氣地說:「你還有臉說不好意思?我們這麼多人惦著你不知道病成什麼樣了,來了就找你。誰都找不著。一晚上一個電話都不接,這是又去哪兒瘋的?我可告兒你說啊,這邊兒可不是北京,沒那麼大圈
子,你有點兒事情不出三兩天就全知道了。」
「我有什麼事兒啊?」彭因坦笑著問,「我是正經來工作的啊。再說不就沒聽見電話響嘛。聽到電話響馬上回來了。」
「哼。」鍾裕彰哼了一聲,指著因坦,問姐姐道:「你們信嘛?他是個就知道正經工作的?」
「不信。」鍾裕影笑道。
「坦坦,你正經找個女朋友吧。那種出來玩的女孩子少碰。」鍾裕彰說著,就聽曉芃嗤的一笑,她瞪了眼女兒,說:「你就和坦坦一個鼻孔出氣吧。也不說看著他點兒。」
「媽您也是。我哥他有數啦。」曉芃說著,對因坦眨眨眼,「他名字是白起的啊?愛因斯坦,那什麼智商什麼情商?當然知道玩兒歸玩兒,娶回家的是不一樣的。」
彭因坦笑著,斜了鞏義方一眼,說:「火要燒你這兒來了。」
「關我什麼事。」鞏義方坐在曉芃身邊,微笑。
「是呀,關他什麼事?我們倆是因愛結合。」曉芃笑著說。
因坦笑著,忽然想起來,說:「哎喲等一下,有東西給你們看。正好義方在,你幫我長長眼,這幾樣東西怎麼樣?」
他放下碗,走到門邊去,卻沒找到那個螺鈿盒,剛要問保姆,就見曉芃笑著招手,說:「你找什麼呢?是不是找這個?」
曉芃手裡捧著那個盒子。
「怎麼也不問我一聲。」因坦過來。
「我看著盒子漂亮嘛,拿起來看看。沒打開。」曉芃笑著說。她把螺鈿盒捧過來,交給彭因坦之前先給鞏義方看看,「好看吧?這種東西又華麗又尊貴。」
鞏義方卻不怎麼留心這個,只說:「還給坦坦吧,他要急了。」
曉芃忙把盒子雙手遞還給因坦。
因坦把盒子打開,從盒子里把玉佩一樣一樣地撥開一點距離,仍盛在盒中。
「看看東西好不好?」他微笑著,然後抬頭看看坐在沙發上看著他顯擺的鐘裕彤等人,說:「別只看不說話。給點兒意見嘛。」
鍾裕彤先拿了一個玉牌在手上,對著光看,一握,說:「我要這個。」
因坦笑了,伸手要拿回來,鍾裕彤眼疾手快,扣在手中。
「媽,沒您這樣兒的,明搶啊。」因坦笑道。眼看兩位姨媽各自拿了喜歡的款式在看,他笑著說,「讓你們欣賞欣賞,可沒說送你們。我得送去鑒定,要正式報告的。」
鍾裕彰把玉佩放回盤中,說:「瞧你小氣的樣兒。東西是不錯,可惜我是不玩這個的。你從哪兒弄的?不是又去淘換的了吧?交了那麼多學費,就是不長記性。」
「他跟火火湊在一處,准沒好事兒,還不就是裝神弄鬼。」鍾裕彤笑著說。她把玩著那塊玉牌,愛不釋手。
「我哪有啊,頂多買貴不會買錯。」彭因坦笑著說。
鍾裕彰還是批評了他兩句玩物喪志,鍾裕彤卻是喜歡那玉牌的,說:「這個我要了。讓義方估個價……義方公正。省得坦坦蒙我們。」
「義方?」因坦轉頭看坐在一旁不說話的鞏義方,「義方?」
鞏義方這才笑著說:「說到玉我就真不懂了,要估價,下周秦先生過來,讓他給看看吧。」他看著盒子里的竹節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