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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愛你現在的時光 (九)

  倒地的一瞬,她還有意識,知道有人迅速過來要扶起她來。她明明想說不用扶的、就這在地板上躺一會兒也好的,可說不出來,最後也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小鎖?」有人在叫她,溫柔而又焦急。 

  她心裡煩亂的很磐。 

  有隻手輕輕拍撫著她的胸口,這讓她舒服很多。隨著這輕柔的拍撫,有很甜的香氣。這香氣雖然甜了點兒,可是並不膩,也沒有什麼脂粉氣,還挺好聞的……她聽著低低的說話聲,掙了睜眼。 

  「醒了醒了!」這聲音真是充滿驚喜。 

  索鎖轉轉眼珠,看看面前的施雲晚,又看看施雲晚旁邊的姥姥,皺了皺鼻子,說:「磕到頭了。」 

  倒地的時候不知道碰到哪兒了,腦袋瓜子是有點兒疼。 

  施雲晚聽她說,忙伸手扶住她的頭,問:「哪兒疼?這兒嗎?」 

  「這兒。」索鎖指指另外一邊候。 

  施雲晚拿了冰袋給她敷在傷處,仔細看著她的眼睛,問:「還有哪兒疼?」 

  索鎖沒吭聲。她躺在沙發上,不知道怎麼過來的。她聽到聲響,走廊上有人在……她慢慢把暈過去之前的記憶找回來。 

  見她不說話,姥姥追問了句:「鎖兒,你還有哪兒不舒服?」 

  「沒有了。」索鎖說。 

  姥姥伸手過來捏住她的鼻子,問:「好好兒想想。」 

  「真沒有了。」索鎖發賴,握住姥姥的手腕子,順勢靠近她懷裡去,「姥姥我困,讓我睡會兒。」 

  姥姥皺著眉說:「你這個樣子可怎麼好?嗯?你看看你……」 

  「我這樣子挺好,睡兩天又是一條好漢了。」索鎖說。 

  施雲晚坐在她身邊,手裡拿著冰袋,看著她和姥姥親昵地抱在一起。 

  姥姥摸摸索鎖的頭,說:「老老實實地在這兒呆著別動,我去給你們到點兒水。」 

  「我去吧。」施雲晚和索鎖同時說。索鎖說著就要起來。 

  姥姥按住索鎖,瞪了她一眼,跟施雲晚說:「你不知道東西都在哪兒,就在這兒看著這個小鬼吧……我去泡點茶。喝紅茶是嗎?」 

  「都可以的。」施雲晚欠欠身,說。 

  姥姥點點頭,走開了。 

  施雲晚又坐下來,見索鎖正看著自己,把冰袋拿過來,說:「等會兒我陪你去醫院。」 

  索鎖推開她的手,說:「不用冰敷了。也不用去醫院。」 

  施雲晚沉默片刻,望著索鎖的臉……她輕聲問:「還是去吧,檢查一下,就算檢查不出什麼來,圖個安心。你身體底子本來就不算很好,看看你現在瘦的……」 

  「我剛在醫院做過檢查。醫生說我貧血。血糖低的毛病也有的。」索鎖淡淡地說。她見母親並沒有馬上相信她的,繼續道:「這些天也沒睡好。太多事兒了,我有點兒心力交瘁的。」 

  施雲晚把冰袋放在茶几上。索鎖這這幾句話倒是實情。進門時候的情形她也看到了,她想這孩子最近的經歷必然是跌宕起伏的。 

  「小鎖,」施雲晚轉過臉來,看著女兒,「我和你說過的,有些事情不需要你管。你只要好好兒地談戀愛結婚,過你想過的日子就行。」 

  她抬手扶了索鎖的面頰。手恰好遮了半邊掌印,這樣索鎖的臉看起來就沒有那麼嚇人,她心裡也沒那麼難受了。 

  索鎖卻因為她說的這句話,瞬間漲紅了臉。 

  「我是沒有那個能力管……可我畢竟是陸鼎鈞的女兒。」索鎖說。 

  施雲晚垂下手來,仍然望著索鎖。她眼睛漆黑,目光溫柔。僅僅在索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目光中的溫柔沉了沉,幾乎消失殆盡……她握了握手,拇指摩挲著那枚素環,輕聲說:「可是你父親最大的願望,是你能安然度日。之前沒能好好保護你,我已經很內疚自責;以後還讓你涉險,那我真就枉為人母了。你明白我的心情?」 

  「媽媽!」索鎖突然叫道。 

  施雲晚怔了下,才說:「這是你今天第三次叫我。」 

  「我知道。」索鎖說。已經很多年沒有從她口中吐出這個詞了,她以為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也不會再有機會。但是今天,感覺也沒有那麼難。「我見到那串翡翠項鏈了。」 

  施雲晚看了索鎖的眼,眉頭微蹙。這個細小的表情變化,讓她的眉心出現了淺淺的川字紋,而她的臉上原本幾乎是沒有一條特別明顯的皺紋的……這也暴露了她日常思慮過重的特徵。 

  索鎖輕聲說:「疊雲。爸爸當時給那串翡翠項鏈起名疊雲。」 

  施雲晚坐直了,專註地望著索鎖,聽她說下去。 

  索鎖看了眼外面的走廊。 

  施雲晚點頭,道:「都跟了我很多年了。我現在身邊不用信不過的人。」 

  不過她還是回過頭去,交代一聲說暫時不用去醫院,讓他們去休息室休息。 

  索鎖等人都走了,才說:「您還記 

  得那年爸爸得到那塊原石的時候多高興嗎?他後來親自和工匠研究怎麼切割打磨的。一整塊石頭,磨成126顆珠子……爸爸本來打算把『疊雲』送給您當結婚紀念禮物的。可是有一天在飯桌上問起來,您說您戴翡翠顯得老氣橫秋的。爸爸就說那還是照舊你自己選禮物吧。」 

  施雲晚粉白的面孔泛紅了,薄薄的汗意讓她臉上珠光瑩潤。 

  索鎖在心底嘆了口氣,繼續說:「爸爸後來就把『疊雲』收起來了。因為我喜歡,還給我玩了幾天。不過後來有一天他讓人叫我過去,讓我把『疊雲』也拿給他。那天他有個朋友在,說要賞鑒賞鑒他的幾件藏品。這種事常有,我沒在意。但是後來我再沒見過這『疊雲』,問爸爸,他說送人了。我從不問爸爸這些事,不過那次實在有點兒捨不得,還是問了。」 

  「他說了?」施雲晚問。 

  索鎖點頭。 

  母女倆對視良久,施雲晚道:「那你忘了這件事吧。」 

  「本來已經忘了,可是昨天晚上,我看到丁薔戴著『疊雲』……我突然想,或許這不是偶然的。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您一再要我不要管爸爸的事。不要我管,也就是說您要管……但為什麼您這麼多年又沒有行動?我自己找到了合理的解釋。但我不知道,我猜的對不對。」索鎖說。 

  施雲晚拍了拍索鎖的手,說:「你說了半天話,累了,歇會兒。姥姥泡茶去了太久了,我過去看看。」 

  她說著站了起來,索鎖叫住她。 

  「媽媽,我知道這很難。爸爸希望我安然度日,何嘗不希望你能輕鬆過活?」她說。 

  施雲晚將披肩取了下來,蓋在索鎖腿上,微笑著問:「你不覺得我的日子已經很輕鬆愜意了?」 

  索鎖不說話。 

  施雲晚輕聲說:「倒是你,我一再說,要你好好兒戀愛結婚……彭因坦呢?是個不錯的丈夫人選呢。」 

  「媽媽,他父親是誰,您不會不知道。您覺得我跟他,可能嗎?」索鎖問。 

  施雲晚眉頭又蹙了起來,但她最終只是點了點頭,說:「好吧,我知道有挺多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雖然我說過結婚不只是兩個人的事,但是首先還得是兩人的感情。只要你們兩個互相喜歡到非對方不可,沒有什麼能阻止你們在一起……除非你不夠愛他,他也不夠愛你。好了,我去看看姥姥。」 

  施雲晚說完,拍拍索鎖的肩膀,轉身離去了。 

  索鎖坐在那裡好一會兒都沒有動一下。 

  這些話壓在心裡壓的她不堪重負,可是說出來了,她仍然沒有絲毫輕鬆的感覺。 

  …… 

  安靜的病房走廊里,護士端著葯去盡頭那間獨立病房套間送。門口守著的私人保鏢看到她,仔細打量了下,才敲了敲門請她進去。護士一進門,裡面正在進行的談話戛然而止,然而那緊張的氣氛依然在。 

  病床上坐著的傷者鞏義方在護士照顧下服藥打針之後,禮貌地跟她道謝,讓雷馬克送她出去,並且說:「你也去休息一下吧,這一晚上辛苦你了。」 

  等雷馬克出去,鞏義方轉向坐在病床邊沙發上的大姑姑鞏雪,說:「姑姑您也是,回去休息吧。下午的航班?」 

  「不。我等你出院再走。」鞏雪說。她神色間十分擔憂。「義方,你真要這樣?」 

  鞏義方沉默片刻,說:「是的。」 

  「你父親那裡……」 

  「他知道。具體的,等我回去會跟他解釋清楚。至於我母親,我已經不能讓她再在這個位子上坐下去了。」鞏義方說。他很平靜,儘管受到過重擊的傷處此時還劇烈疼痛。但他為了能清醒些處理眼下的事,拒絕使用會讓他渴睡的藥物,只能硬扛了。「所以姑姑,您還是照原定計劃返回吧。我母親這一路就拜託您照顧了。已經安排好人在機場等,您不用擔心。她不是第一次進醫院治療,自己也很清楚應該配合醫生的。」 

  鞏雪看著義方,無奈地說:「難為你了……」 

  她正說著話,外面有人敲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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