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天驕
魯鍾楠絲毫沒有在意周遭的目光，徑直走到鬥法台前，這裡正有兩個弟子在交手，用得都是尋常的武技。台下圍了滿滿一圈的人，正在觀看兩人的比武。
觀看的人明顯分為兩股勢力，想來是台上兩人各自的擁躉。
除此以外，還有零零散散的人，如魯鍾楠一般，分散在這兩股勢力之中，他們是來看熱鬧的，亦或者是過來想要上台比武的。
鬥法台上，兩人相對。
左手一人修七尺五寸，劍眉星目，面如冠玉，頭戴束髮冠，身披皎月袍。輕搖寶扇，畫秋水人家，栩栩如生；隨身美玉，呈鸞飛鳳舞，祥瑞和平。腰上纏的是琉璃寒玉帶，腳下踏的是萬里追雲履。唇角微翹，似笑非笑，便是溫潤滿面，直入心竅。
這翩翩少年，竟似凡間無有，天上難尋。
而右手一人，青衣素象，平平無奇，便如凡塵俗世一普通書生，只是靜靜立著，眼觀鼻，鼻觀心，不動聲色。
魯鍾楠在台下，早已打聽清楚二人。
左手那人，乃是朗月峰新入門一月的弟子，名叫姜懷雲，而右手那人，則是靈飛峰的弟子，喚作文劍仁。二人都來自凡俗中有名的仙道世家，家族中出過不少仙道中赫赫有名的人物。
據傳，姜懷雲的先祖中，就有一位縉雲上人，乃是從靈飛門紫雲峰走出的大能。而文家更是仙道中的龐然大物，祖地出於中州，一道分支來到了江南的吳國。
不過，文劍仁作為靈飛峰弟子，出現在鬥法台令魯鍾楠感到差異，朗月峰和靈飛峰的弟子，在鬥法台這邊都很少見。
特別是靈飛峰弟子，基本不會來鬥法台。靈飛峰的弟子，往往心向大道，很少去做些亂七八糟，會幹擾修鍊的事情。除非到了對術法神通的領悟出現瓶頸的時候，他們才會上鬥法台，驗證自己的困惑，以尋求突破。
「莫非，這個文劍仁碰到了什麼瓶頸？」魯鍾楠疑惑，心中有不解，「不對，只是一個練氣境的弟子而已，能夠有什麼瓶頸……」
於是，他又了解了一下兩人其他方面的事情，才知道這兩人天資絕頂，僅僅一月光景，修為已經是練氣六重，距離練氣七重不過一步之遙。
魯鍾楠嚇了一跳，這才見識到真正的天驕是何其恐怖。
此前多少天驕，修為比肩執事、長老，魯鍾楠感觸並不深，畢竟修為、修鍊年歲等差距太大，未曾有個直觀的印象。
但是現在有了兩個和他同一時期進入仙門的人做對比，他一下子就感受到了和天資絕頂之人的差距。
「差距原來有這麼大。」魯鍾楠恍然，看著鬥法台上的兩道身影，一人孤高遺世，一人淡然自若，若是不清楚的人，哪裡會知道這樣的兩個人，居然會是仙資絕頂的人物。
姜懷雲站在台上，翩翩然出塵，嘴角含笑，望著前方的文仁，手中搖著摺扇：「文兄，請。」
只這一聲落下，前方不遠處那平凡少年，已是雙目一睜，望了過來：「請！」
他的氣勢完全變了，方才平平無奇，仿若凡夫俗子。現在整個人就好像蘇醒過來的蟄龍，氣勢驚人。
圍觀的人變色，一個練氣境界的修士，如何能爆發出這等驚人的氣勢？給人的壓力，絲毫不亞於那些聚氣境界的師兄們。
「是該說，不愧是能夠入靈飛峰的天驕嗎?」圍觀的人在喃喃自語。
「靈飛峰都是變態，一個月的光景，就頂得上別人半年的修鍊。」有人的語氣酸溜溜的，不知道在嫉妒些什麼，天生的東西，羨慕也羨慕不來。
「不是變態怎麼上靈飛峰？」有個人倒是覺得理所應當。
最天才的人，自然是要去最強的峰頭。
「這話有理……」
「那又如何，天賦高也不過是天賦高，修仙問道之人，還缺天賦高的人？」
「是極是極，天下之大，仙門之多，天資絕頂者，如過江之鯽，穿林之鳥，這文劍仁也就在我們面前逞逞能，在靈飛峰上，怕是都算不上什麼，更何況是天下仙門之中。」有人附和，極盡所能，貶低文劍仁的資質，語氣之中卻是難掩羨慕。
「確實，我幾次路過靈飛峰，見上面的弟子，無不身姿驚艷，有道韻環繞，那才是真正的天資絕頂之輩。」
一開始說話的人，是姜懷雲的追隨者，不過後來，隨著他們開口，使得幾個中立者也開始附和。一群人開始附和，文劍仁這資質忽然就「黯淡」了，不再耀眼。
魯鍾楠倒是有些詫異地看著周遭這些人，覺得人的臉皮一旦厚起來，實在是難以想象。
這時候，人群中一人發出冷笑，吸引了周圍人的目光，這人身穿青色道袍，顯然也是靈飛峰的弟子，正微微仰著頭，看著周遭這群人，嘴裡冷哼道：
「哼，文師弟在入門的時候，就得到靈飛峰峰主的親自接見，被稱作是靈飛峰千年來天賦的第一人，你們這些肉眼凡胎的人，懂得什麼？」
「這……」
一時間，周遭的人啞口無言。他們總不能再出言諷刺，畢竟是靈飛峰峰主親口稱讚的人才，這可是靈飛門第三號人物，除了靈飛門門主和太上長老以外，說話最有分量的人。
誰敢說靈飛峰主錯了？
場面忽然寂靜，所有人不再言語。
「可是……我聽說靈飛峰新入門的弟子中還有個更誇張的，現在已經快要突破到練氣十重了。」有個離火峰的弟子忽然在寂靜中開口，「說文劍仁是資質第一，是不是有點……」
「哇，這資質，這是要上天嗎？」
「我還道這文劍仁和姜懷雲已然是天資超絕的存在，未曾想還有個更恐怖的。」
「那人是誰？」
「你說的是新入門的金婧棠師妹，她確實天資高得過分，一個月的時間，就已經在衝擊練氣十重了，想來，也就這兩天的事情，她應該就要突破了。」那個靈飛峰的弟子開口說道，顯然他知道這些人想要說的是誰。
「就是她，就是她。」那個離火峰弟子連連點頭，「如果說資質第一……我想，這個金婧棠應該更加適合吧？」
那些人不由得也將目光對向了靈飛峰的弟子，眼神之中也帶著疑惑，帶著詢問。顯然，他們不敢質疑靈飛峰主，但是文劍仁和這個靈飛峰弟子，他們還是敢質疑的。
畢竟，文劍仁現在的表現，完全當不上靈飛峰千年資質第一的名頭，可以說，他辜負了靈飛峰峰主的讚譽。
「這就是凡俗中所說的，小時了了，大未必佳吧？」有人在暗地裡偷笑。
那靈飛峰弟子卻是嘴角一彎，輕笑道：「金師妹雖然天資也夠高，但是還比不上我文師弟。他雖然還只有練氣七重的修為，但那是因為他在練氣境，就參悟了一門術法的關係……」
「術法？不可能！練氣境無法聚氣離體，如何能夠領悟術法？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個人突然打斷了靈飛峰弟子的話，一臉的不相信，滿是冷笑，「你也配做靈飛峰弟子？連修仙問道基本的常識都不知道，真是可笑！」
「自己沒有見識還要出來亂嚼舌根。」靈飛峰弟子搖頭，「尋常術法當然無法在練氣境施展，但是你可知道，這世上還有秘法？」
「秘法？！」這話彷彿晴天霹靂，轟砸在許多人的心頭，一群人都露出了驚容，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台上的文劍仁。
魯鍾楠也是如此，眼神之中滿是驚艷，對於這些天驕，他是愈發的佩服了起來。對於秘法，他早有所聞，在藏經樓就曾經見過有講述什麼是秘法的書。
秘法，本身也是術法，但是卻是其中一種十分特殊的存在，即便是練氣境依舊可以施展。只是也因此，這秘法的參悟難度，要遠遠超過了尋常的術法。
而且，秘法也是十分的珍貴，尋常人根本尋不到。據魯鍾楠所知，靈飛門有一道名叫「六丁六甲神術」的秘法，也不知道文劍仁參悟的，是不是這道秘法。
「我文師弟，參悟了一道秘法，乃是從靈飛門秘法六丁六甲神術之中簡化而來，稱為小丁甲神術，可以壯大己身的氣，於攻伐之中，戰力劇增。」
台下，眾人都在聽靈飛峰弟子的講述，而台上，兩人早就戰了起來。
練氣境弟子多以武道交鋒，而這兩人出自世家，自幼便接觸武技，不知道修鍊了多少驚人的武學，交手之中的一招一式，可謂是驚艷了眾人。
魯鍾楠目光閃爍，他修鍊靈蛇拳，取意不取形，一招一式講究臨機應變，隨性而為，這時候見到諸多精妙的招式，不禁目光閃爍，心中有所感，竟然是在心中推演所學，完善自己的靈蛇拳。
無怪馬銳會驚嘆魯鍾楠的悟性，這等驚人的悟性，修鍊武技絕對是可以一日千里。
只可惜他的修鍊天賦差了些，若不是有神功在身，恐怕很難修鍊到現在的境界。
場上的比斗很快就結束了，文劍仁終究是修鍊成了一道秘法，小丁甲神術一出，雙拳上覆蓋了異彩神芒，戰力倍增，瞬間便壓倒了那個風度翩翩的姜懷雲。
不過，這裡又可見姜懷雲的不凡，秘法在前，竟也是不慌不忙，臨機應變的能力可謂一流。雖然落敗，卻也沒有失了風度。
「文兄不凡，小弟今日敗了。」姜懷雲面帶微笑，微微拱手，道一聲自己敗了，便下台帶著人離去了。
文劍仁雖然擊敗了姜懷雲，面上不見喜色，反而有些遺憾，心中暗道若是沒有施展小丁甲神術，可能還要敗在姜懷雲手中。
「只是，還是未能讓小丁甲神術再進一步。」文劍仁失望，也是下台離去了。
許多人見沒有熱鬧了，也是紛紛離去。一時間，鬥法台也是冷清了起來。
魯鍾楠倒是沒有離開，他的目光有神，看著鬥法台，現在別人走了，到他上台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