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楊弘文受襲
隨著一道道寒光劃破夜色,丁力等人也逐漸從夜色中分辨出了模糊的人影,前面一人一騎狂奔不停,後面約有十數騎正在奮力追趕,而眼下這邊的篝火,無疑成了那逃命者的指路燈。
「怎麼辦?」拎著兵刃的李山和已經跳上坐騎的刀疤衛兩人紛紛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丁力和苗翠花,顯然兩人對這突發的情況有些不知所措,若是放在平時,負責押鏢的二人或許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躲避,畢竟大夥出來是求財,並不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俠客,可偏偏兩人根本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更何況眼前的一幕更像是仇殺之類的,在場的眾人並不想無緣無故的給自身招惹麻煩。
「以多欺少,救下再說!」見身旁的苗翠花也猶豫不決,丁力便開口做了決定,大晚上的在這荒郊野外追殺,丁力憑直覺認為那些追殺者不是什麼好人。
「前方何人?」丁力的話音剛落,那個飛馬疾奔的逃命者就開口大喊起來,隨即更是喊出一句讓在場人均是大吃一驚的話:「我乃節度使麾下親兵校尉楊弘文!懇請前方壯士出手相救!」
「嘶。。」眾人登時倒吸一口涼氣,楊弘文的名號他們還是聽過的,廣州府兩義,楊弘文楊敬義就是其中之一,另外一人則是丁力如今的頂頭上司張明志張守義。
「救人!」這下苗翠花也不再猶豫了,雖說內心有些懷疑那人口中所說,但長期混跡在鏢局行業之中,需要持續擴大廣泛人脈關係的她立馬意識到擺在眼前的絕對是一個可遇不可求的大好時機,當即便斷然開口,沉聲向眾鏢師下令。
沒等到苗翠花的命令,丁力已經飛身上了坐騎催馬沖了出去,手中更是抓著一把短弩。丁力曾經從張武的口中得知,當初在廣州城劉三爺府宅救下自己的不僅是張明志,更是有楊弘文從旁協助,算起來丁力也將對方當做了半個救命恩人,只是一直以來並沒有機會向對方致謝,而放在眼前的,也正好是一個報恩的大好時機。
「對面當真是楊弘文楊大哥?」丁力在馬背上撥弄短弩的同時還不忘向對方確認一番,同時也看清了對方的確是一身甲胄,只是此刻卻沒有了原有的光彩,反而是被烏黑的塵土血跡所代替,為了讓對方放心,又大聲補充:「我是張二哥救下的丁力,楊大哥放心!」
果然,聽到回應之後的楊弘文比看到篝火邊上那些人有了動作更加安心,內心更是驚喜萬分,記得昨天在扶胥鎮張府的時候還聽張明志說丁力就在那邊,不過顯然喜大過驚,一路奔來身邊的親兵已經儘早殺害,原本以為自己恐怕也難逃一死,沒想到卻在夜色中看到了篝火,而且竟然還是自己所認識的丁力。
有了救援,緊繃神經鬆懈下來的楊弘文身上幾處傷口頓時也傳來了疼痛感,不過還是盡量的俯身在馬背上,雙腿不停的磕打馬蹬。眨眼間前面的丁力就準備好了,抬起短弩,毫不猶豫的對著楊弘文身後的那群追兵射了一箭,緊接著就丟下短弩拔出了一把斬馬刀,與楊弘文錯馬之間,沉聲叮囑:「楊大哥放心,交給我們了!」
「要留活口!」楊弘文也不客氣,轉頭沖著丁力的背影沉喝一聲,轉而身邊就是最先跟隨丁力衝出來的李山和刀疤衛等人一一掠過。
「哪裡來的管閑事?」對面馬背上一個掄著類似狼牙棒兵刃的大鬍子黑臉大漢瞪著一雙在夜色下不時閃光的圓眼怒喝一聲,同時丁力發現眼前這些人根本不像下午對付的那一隊騎兵,甚至是看裝束還不如霍家嶺的那群人,手中武器多色多樣,狼牙棒流星錘,夾雜著一些軍中制式橫刀,還有各種不同樣式的短弓。
更重要的是,還有兩個人手中拿著的是做工粗糙的長矛,長度只是較之一般騎槍稍微長了一些,甚至連木杆都有些彎曲。或者與其說是長矛,倒不如說是一根長矛,倒不如說是一根普通木棍前段裝了一個矛頭的仿製品。
看著那兩根長矛,丁力甚至有些懷疑捅在人身上之後,那彎曲的木杆會不會因受力不均勻而瞬間折斷,當然丁力是不會親身去做這個實驗的。
「兄弟們,楊將軍說留活口,眼珠子瞪大點!」與苗翠花心中所想的差不多,李山也同樣意識到這是擺在自己這些人面前的大好時機,在雙方交手之前,還不忘大聲重複楊弘文剛才的囑咐,當然,這話多半是喊給楊弘文聽的。
「這跟傳說中造反的農民軍也差不到哪去吧?」通過眼中看到的所判斷,丁力在內心暗自嘀咕,不過手下卻沒有絲毫留情,率先沖入對面人群中,一刀揮出便重重的砍在剛才開口說話的大鬍子手中的狼牙棒上。
或許是對方吃力不過,亦或是那大鬍子的騎術本就算不上精湛,竟然差點被這一擊打下馬背,整個人向著一旁倒去的同時,卻也死死的扯住了坐騎的韁繩,甚至是將狼牙棒都丟開了,但還是沒有扭轉頹勢,整個人幾乎斜著掛在坐騎一側。
不過大鬍子卻又幸運異常,由於手中韁繩的扯動,坐騎竟然也誤會了他的意思,突然偏轉方向扭到一旁,轉而便衝出了戰團,讓緊隨丁力的李山和刀疤衛兩人撲了個空,一槍一刀均是沒能將對方怎麼著,只能是滿眼無奈的看著攀在坐騎身上的大鬍子逃離戰場。
雙方的人數本就沒有差距,而丁力和身後的李山以及刀疤衛又充當了整個隊伍的尖刀,對面的那群人幾乎沒有多少反抗,便有六人摔下了馬背。
其中一人則是拿著那仿造長矛想將丁力捅個對穿,沒想到卻被丁力一刀削掉了矛頭,緊接著更是側身一閃便輕鬆的躲開了對方手中的木棍,兩人坐騎想錯之間,丁力則是伸手一把便將對方拎在了手中,隨即更是像拎著一隻小雞一般,毫不費力的將對方提起來扔在了身前的馬背,順勢一拳砸在對方后脖,隨後扯起韁繩緩緩的停下了。
不費吹灰之力,這群原本氣勢洶洶追殺楊弘文的人在不足一個回合下便被丁力和鏢師們收拾了,七人當場致命死亡,兩個眼看著也活不過一刻鐘的重傷,還有三個斷腿折胳膊的輕傷,另外就是丁力活捉的那個以及剛剛控制了坐騎想要重新返回戰團的大鬍子黑臉漢。
「嚇?」大鬍子調轉馬頭之後頓時一驚,整個身子都為之一顫,沒想到自己不過才離開自己的同伴短短十餘秒,眼前竟然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微微愣神之後,便想要撥轉馬頭逃離現場,身後卻是一聲清脆的弓弦聲。
「嘣!」
就在大鬍子一廂情願的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身下的坐騎卻突然前蹄揚起,絲毫不顧念往日情分的將背上的大鬍子掀落,隨著重重的仰面落地,大鬍子也發出一陣痛呼哀嚎。
馬背上的楊弘文將手中騎弓重新掛回馬鞍后,迅速的催馬趕了過去,不過似乎是由於神經鬆懈的緣故,楊弘文在馬背上的身子顯得有些搖搖欲墜。見狀,唯恐對方有失的丁力將活捉的俘虜一把扔給了李山,提著斬馬刀打馬追了過去。
「別,別殺我!求求你,千萬別殺我!」大鬍子的膽量有些太讓丁力失望了,跟隨在楊弘文身後,對方才一開口,丁力興緻頓失,撥動著坐騎在周圍轉了一圈,凌厲的目光之中精光閃爍,似乎可以看透夜色瀰漫中的一切。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楊弘文微微皺了皺眉,很是不屑對方的舉動,頓時也在心中否認了對方絕不是刻意埋伏在半路針對自己的,但一想到隨行的十多個親衛全部葬身與大鬍子等人的埋伏之中,怒氣也不禁猛然升起,沾著斑斑血跡的橫刀頓時揮出,不過卻只是將對方側臉的一縷散發斬下,隨即厲聲質問:「一切從實招來!否則此發就是你的下場!」
「招,招!我招!」大鬍子的膽識甚至是配不上那滿臉的絡腮鬍,感受著那把沾染了自己同伴鮮血的橫刀帶來的冰冷,斜睨的目光看著自己的那縷碎發隨著寒徹心骨的夜風飄落,當即便小雞啄米般的連連點頭,一股腦的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倒了出來:「這位將軍,小,小人祖祖輩輩都是農民,從來沒有干過這種事情,這,這也是無奈之舉啊!」
「別廢話!說重點!」楊弘文眉頭一皺,語氣冰冷,目光一寒,大鬍子頓時感到一股殺機向自己襲來,不禁一個激靈靈的哆嗦,趕忙改口:「小人,小人是從東邊逃過來的!東,東邊打仗,沒,沒法活。。」
「放屁!」聞言,就連一向主修儒學的楊弘文都忍不住罵了一聲,手中橫刀更是緊貼著對方的脖頸架在了肩頭:「你當我們都是傻子么?東邊是有戰事,可還沒到了不能活的地步!你更別提自己是農民了!老實說,是不是流竄的賊軍!」
「將軍饒命!饒命啊!小人也是迫不得已!」感受著脖子傳來的絲絲冰冷,大鬍子立馬就不敢再編謊話了,一雙閃爍不定的眼睛也充滿了懇求,涕淚交加的朝著楊弘文連連拱手求饒,而且還在承認了自己是流竄賊軍的身份之後,信誓旦旦的向楊弘文做出保證:「將軍明察!小人一點壞事都沒做過!小人只不過是個跟班的,我們頭領,剛剛已經死了。。」
「放屁!老子那些兄弟呢?」聞言楊弘文再次破口大罵,不久之前自己的十多個兄弟還死在了對方的埋伏之中,此刻見對方竟然臉不紅心不跳的狡辯,哪還能繼續保持心平氣和,當即就舉起橫刀要將對方斬殺,一旁下了馬背的丁力卻看不下去了,躥上一步將楊弘文攔住,微微嘆了口氣,沖著楊弘文微微搖了搖頭,目光憐憫的瞥了一眼跪在地上顫顫發抖的大鬍子,低聲嘆道:「楊大哥,這種事情你不在行,還是我來問吧!你先去休息一下,那邊臉上有刀疤的,他會包紮!」
楊弘文微微一愣,但隨即便明白過來,稍稍一頓便點了點頭,隨即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大鬍子,轉身牽著坐騎離開了。
「哎!我勸你還是有什麼說什麼吧,撬嘴這方面,我比較在行!」目送楊弘文離開之後,丁力才轉頭看向大鬍子,輕嘆一聲,竟然沖著對方咧嘴笑了笑,搖搖頭,順手從腰間拔出了短匕,看著面孔瞬間布滿恐懼的大鬍子,緩緩蹲下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