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休假的丁力
次日一早，不只是昨晚被訓斥的王德等人按時到丁府應卯了，那些在碼頭謀生的苦力們也非常準時，卯時剛過，便齊聚在了碼頭還為打開的柵門外，沖著柵門內因值守而徹夜未眠的潮州幫民團守衛罵罵咧咧的嘟囔了起來。
緊隨其後，便是許鴻在一眾丁府護院的簇擁下抵達廣州港碼頭，在甲乙丙丁四個碼頭柵門外先是大張旗鼓的轉了一圈，將碼頭苦力們和守在柵門內的民團眾人的所有注意力的吸引之後，許鴻隨即便大聲宣布了一件讓在場所有人轟動的事情。
四個碼頭的總負責人，需要帶領手下的負責人統計到場人數，並且在午時前彙報給許鴻，因碼頭查封導致眾人暫時失業，每人將會得到由南海幫和張氏商會合力資助的十個銅板作為暫時性的補償。
雖然十個銅板相對比較少，但大多人還是抱著聊勝於無的心態欣然接受了，特別是如今只需要在這碼頭站著就行，拿的錢少，可畢竟沒有出什麼力。不過這十個銅板其實也並不好拿，前提就是每日在卯時必須抵達碼頭應卯，而直到下午酉時末才可離開，至於這中間需要做什麼，並不是眾人所關心的。
有錢可拿，碼頭的幾個負責人也挺賣力，當然這是在許鴻私下許諾給對方的一小部分好處之後才有的效果，午時前一刻鐘，在碼頭匯聚的碼頭苦力總人數就呈在了許鴻面前。
如今的許鴻可謂是派頭十足，可不僅僅是聽了丁力的計劃之後在內心決定與潮州幫的民團做較量了，就連今天的表現也分外出奇，在距離乙號碼頭柵門的對面二十多米外，竟然派人照著對面碼頭柵門的樣式在自己周圍臨時搭建起一個完全一樣的。
而許鴻，此刻就在那不足百平方的柵欄牆內，而他本人，則是正對著乙號碼頭那寬敞的柵門，坐在一張近丈長的大桌後面。當然，讓許鴻感到享受的並不是頭頂的遮陽傘，而是在面前空地上扭動著婀娜身姿的十多名舞女。
自辰時末許鴻將事情宣布完之後，這一小片地方便成了所有人目光匯聚的焦點，鼓瑟笙簫之中，入眼的卻是身輕如燕，衣袂飄飄的眾多舞女。
廣州府的氣候本就濕熱難耐，雖說那些舞女穿的本就是略微遮體的衣裝，可依舊禁不住動輒一刻鐘的獻舞，雖說還有幾支舞隊輪流交替，但每支舞隊的上場，必將使得每個人大汗淋漓，包括匯聚在柵牆外瞪大了眼睛互相推搡著的碼頭苦力。
能夠在碼頭靠出賣體力而謀生的苦力，向來家境不會太好，若是說娶不起媳婦沒見過女人那就有些過了，不過這些苦力卻沒有丁力那般好福氣，當初做著幾乎最底層的工作，家中卻有一個賢良淑德而且還傾城絕色的媳婦。
舞女歌姬在廣州府並不少，但卻不是這些苦力們平日里能夠欣賞消費的，此時正是給了他們大飽眼福的機會。雖然眼前的舞女們渾身浸透了汗水，但是緊貼著身子的裝束卻將婀娜多姿的身材更完整的展示了出來，特別是那皮膚的表面，在眾人眼中更是晶瑩剔透，那滿身香汗，似乎讓周圍的空氣都多了一份天然的香氣，讓周圍眾人嗅覺大開，甚至有人都會感到一個鼻子不夠用了，奮力的吸允著身邊那罕有的誘人氣息。
就連在正午時分，碼頭苦力們隨身所帶的乾糧，吃起來似乎都分外可口。當然，人群中也不乏一些猥瑣之徒，口水之多都省下不少淡水。
許鴻的午飯也沒有特殊，與尋常碼頭苦力的相差無幾，一些因為乾燥而喝起來分外甘甜的淡水，兩張用嘴撕起來都覺得費力的干餅子，不過眼前那些份統計碼頭苦力人數的匯總紙張，卻讓許鴻也暗暗吃驚，不禁將一塊剛剛用力撕下來的麵餅從嘴裡拿出，雖說微微皺起了眉頭，但目光之中卻有一絲興奮，甚至還在低聲嘀咕著：「一千七百四十八人！我的老天啊！這麼多人！比昨天足足多了四百多人！」
顯然，許鴻的表現是在高興，確切說是在高興竟然多了四百多人，當即許鴻便做了一個丁力並沒有提前預料到的決定，將四個總負責人召到一起，對幾人低聲嘀咕幾句之後，便再次欣然靠在了椅背上，左手握著水壺，右手拿著麵餅，看著面前翩翩起舞的風情女子，更是在不經意間將讀書人的那份矜持拋之腦後，就連嚼著麵餅的時候，嘴角都會滲出口水。
歌姬舞女的表演一直持續到午後未時末，在意興闌珊的眾人注視下，由南海幫護送的幾支歌舞隊離開了，但許鴻又迎來了一天最忙的一次。
發放補償津貼，至於津貼是什麼意思，許鴻只是聽丁力簡單的解釋過，不過他的任務就是執行。這一次，許鴻給所有在場的人發放了一個銅板的津貼，雖然眾人不明白津貼是什麼意思，更有些對於白看錶演還能得到津貼的事情有所茫然，但畢竟是領錢，所以大家也都樂的撿便宜。
不過，這一發，可讓許鴻發了足足兩個時辰，直至過了酉時，許鴻才晃動揉捏著酸疼的脖子在心中暗呼痛苦。不過最終的收穫卻還是讓許鴻樂不疲此，因為經過中午的臨時決定，下午發放津貼時，人數竟然暴增六百多，也就是說，下午在碼頭匯聚的人數總計有兩千四百人左右，這個人數，足以讓許鴻震驚了。
據不完全統計，潮州幫幫眾人數也不過八百多人，而新生勢力南海幫則由於名聲頗好的問題雖然較之多了一些，也不過剛過千人，這還是兩個幫派包括了扶胥鎮的總人數。可如今，許鴻卻看到的是兩千四百人，如果按丁力之前所說，也就是南海幫如今抓著兩千四百人的人心，至於其中多少可靠，那還有待考究。
沒有過多的逗留，加上夕陽已經徹底被遠方高聳的城牆所遮擋，許鴻將今天的收穫，也就是那些匯總的資料仔細的分類收歸之後，便在隨從的護送下離開了碼頭。
丁力如今可是徹底休了假，由於碼頭被查封的緣故，幾乎沒有任何事情需要處理，而且自己唯一的親人還在丁府內，所以丁力也樂的留在府內陪著柳笙。當然，至於張氏商會為何不來找自己過問碼頭被查封的事情以及如何解決，丁力一廂情願的是以為祥叔在背後說了話，他是萬萬想不到，竟然是張氏商會的大東家親自開口這麼決定的。
房間內，丁力已經將下人們全都屏退了，只剩下他趴在柳笙的床頭給對方講著一些絞盡腦汁才能想到的笑話，比如之前曾經記得十分流行的『小明滾出去』，房間內也會不時的傳起柳笙的低笑。
今天的丁力也的確是一心一用，就連夜色降臨，整個房間內甚至連近在矩尺的柳笙面孔都看的有些模糊了，丁力都沒有意識到已經晚上了，依舊沉浸在與柳笙的歡聲笑語之中。
似乎是由於在扶胥鎮發生的事情，或者是由於柳笙受驚嚇過度而導致如今的樣子，看向柳笙的目光之中，在那無盡的憐愛深處，竟然還有那麼一絲的愧疚與茫然，但這一切，卻始終被丁力內心的那份責任所深深壓制。
直到門外的丫鬟輕聲提醒丁力說是許鴻回府了，丁力才意識到天色已經徹底黑了，同時也想起了今天的大事，頓時精神一震，可面對柳笙，卻依舊是笑容滿面，甚至是回應門外的丫鬟讓許鴻在府內前堂等自己一會。
在丁力起身講房間的燈燭點燃之後，便立馬快步回到了床邊，這才看清因為熱度並未全退的柳笙依舊滿臉通紅，正要說話，卻被懂事的柳笙搶先開了口，雖然眼中閃過一絲不舍和猶豫，最終卻還是微啟紅唇，低聲勸說丁力：「力哥，你還是先去見許先生吧，說不定真的有什麼重要事情呢！不然，許先生也不會讓她們來通知了！」
「沒事，肯定是一些關於碼頭的賬目，也不急這一會！」聞言，丁力內心竟然猛的升起一股愧疚之感，就連那份一直自認為最為重要的責任感也沒能將其壓制，搖搖頭，丁力的語氣也是從未有過的柔和，將柳笙剛從被子下鑽出的縴手抓住，不由分說的重新塞了回去，目光如柳笙那般，含情脈脈，隨後又笑著補充：「這世上，能有什麼事情比陪著笙兒你還重要的！你是我的女人，現在你生病了，我自然是要寸步不離的陪在你身邊！」
聽著丁力**裸的愛意，或許是由於還有輕微發燒的癥狀，柳笙那紅彤彤的臉頰竟然也是『面不改色』，但眼中卻是羞澀盡顯，略顯嗔怪的白了丁力一眼，被丁力按在被子下的雙手稍稍掙扎一下，最後還是一臉滿足的繼續柔聲勸說丁力：「力哥，現在的日子雖然好了，但是你肩上的擔子也重了！更何況，我只是一點小病，不用你這麼守著的，還是先去見許先生吧，不要誤了正事才好！」
聞言，丁力微微笑了笑，雖然內心也想著急離開，但看著面前乖巧懂事的柳笙，卻愈發感到腳下如千斤之重般，挪動不得分毫。
「不急不急，不差這一刻！」丁力臉上的笑容也是從未有過的笑容，眼中的幸福更是絲毫不加掩飾，這一刻的安寧獨處，讓丁力很是享受。
繼續低聲膩語一會，丁力突然意識到柳笙也該餓了，伸手撫摸著對方滑膩的臉蛋，一臉溫柔的詢問：「笙兒，晚上你想吃什麼？我會做的多著呢，今晚我在親自下廚！」
柳笙想了想，眨著已經恢復神採的大眼，笑著問道：「脆餅薄酥，會嗎？」
「會！當然會！」丁力當即便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隨即卻又故作一臉苦相，訕訕的笑著低聲解釋：「不過，不過合不合口味，那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