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六章 瞞天過海
這樣的江心島其實有很多,不過漲水的時候還能冒出來頭來的就沒幾個了,在這個小島的最高處有一處涼亭,九八年的時候,江水漲得只剩下江心亭了。
從島下上到江心亭,有一段修砌得十分整齊的石階。石階很陡,幾乎垂直,有恐高症的人很難走上去,因為一腳踩空,很可能直接出溜到江水之中。這裡的江水很生性,每年都要吃掉不少人。一年四季,幾乎不斷。
我一鼓作氣的爬到了小島最上面的涼亭,吹著涼爽的晨風,遙望寬廣的江面,心情也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不再焦躁不安。
我看著遠處和天際連接在一起的江面,心裡卻在回憶著這幾天發生的事兒。那個陰鬼表面上挺仗義,其實深深的擺了我一刀。
這一刀出手得十分隱蔽,讓黃天愁和胡飛雪都沒想到。同時也運用得十分狠毒,這已經不能說是釜底抽薪了,簡直是拿著滅火器噴射。
他的如意算盤打的噼啪作響,我卻毫無招架之力。這一次的大意不但給我自己帶來了嚴重的後果,連同那些抓我做弟馬磨香根的的老仙兒也全都被牽連進來。
尤其是胡飛雪和黃天愁,這次真的凶多吉少了。
「喂,想什麼呢?」
一個弔兒郎當的聲音忽然從我身後響起,我渾身一顫,回頭看去,黃天愁一臉沒心沒肺的笑容看著我,在他身後是胡飛雪和蟒清如。
我生怕自己這是憂思成疾出現了幻覺,狠狠的在大腿上掐了一把,卻引來黃天愁的嘲笑:「瞅你那傻樣,攢紫豆子呢?」
真疼啊!黃天愁說的沒錯,這一下沒準就掐出紫豆子了!不過這跟見著他們相比,完全算不得什麼了。
「怎麼回事?你們怎麼在這兒?」我疑惑的問道:「清如?你怎麼也來了?」
「出了這麼嚴重的事兒,我能不過來么?」蟒清如眉宇之間顯露愁雲,不過表情還是那麼淡然:「虧得飛雪姐姐和天愁哥哥還信任我,否則,這次真要出大事兒了。」
「你們……見著狼叔和雕萬難了嗎?」我謹慎的問道。
黃天愁摳著耳朵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要是看見他們,我們早被扒皮了,還能來看你了嗎?」
「怎麼突然就這麼嚴重了!」我站起來情緒激動的問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兒,我怎麼到現在還是一頭霧水的,就算是被人坑了一把,總得讓我明白到底輸在什麼地方了吧?」
胡飛雪一臉鬱悶的倚在涼亭的立柱上,開口說道:「這也是我他媽納悶兒的地方!你的生死薄清如托她爺爺,也就是蟒教主查看了,折損六十二年。我想瘋了都沒想明白,這麼多壽數都折在什麼地方了!」
「那你們怎麼得到消息提前逃跑的?」我問胡飛雪:「你有小道兒消息?」
「是我告訴他們的。」蟒清如說道:「堂營出了這麼大的事兒,我爺爺第一時間就知道了,我自然也就知道。我連夜下山,堪堪趕在狼天行和雕萬難前面把飛雪姐姐和天愁哥哥藏起來。」
「原來是你!」我無奈的看了一眼蟒清如:「那你是不是也牽扯進來了?」
蟒清如微微一笑:「我們早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哪有你們受難,我眼睜睜看著的道理?」
我無奈的嘆了一口氣:「你倒是義氣,可是你覺得能逃得掉?狼叔和雕萬難可是滿世界的找你們呢!」
「這個嘛……」蟒清如大眼珠一轉,跟我說:「也不一定!」
「你什麼意思?」我不解的問道。
「你怕死不?」蟒清如忽然問了我一個直擊靈魂的問題。
我點點頭:「當然怕了。我不怕死亡的過程,我害怕的是我沒有活夠。我對這個世界還充滿了留戀,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
「等等!」蟒清如打斷了我激動的發泄,跟我說:「不是真死,是詐死!」
「炸死?」我眉頭一皺:「我艹,萬一炸不死,缺胳膊少腿的怎麼整?那還不如死了呢!」
「屁!」蟒清如白了我一眼:「是假死懂不?」
「那你早說假死嘛!還炸死!」我回瞪了她一眼:「我還以為要讓我埋雷管呢!」
「別扯淡了,時間不充裕。」胡飛雪在一旁不耐煩的說:「小子,就問你一句,如果這次真的無法挽回了,你怪不怪我?」
「還有我!」黃天愁也搶著問道,表情可憐巴巴的。
我搖了搖頭,跟他們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果該著有這麼一劫,我誰都不怪,這就是命,我能認!」
「那你想看到我們被捉回去廢道重修么?」黃天愁問完,還沒等我答話,他直接就替我回答了:「那是肯定不想的了,這一點我還是有點兒信心的。這麼多年的哥們兒處下來,我懂你!」
我點點頭:「說的對,要是真把你們廢道重修,那我肯定跟他們沒完。這堂子我肯定不領了!」
「這話你先悠著點說,心裡有就行了。」蟒清如在一旁說道:「我們都知道,要不然為啥過來找你了。」
「你們到底要幹啥?」我問道:「直接說正事兒吧,我知道現在耽擱一秒你們都有危險。」
「嗯……」蟒清如抿了抿嘴,好像下定了決心一樣,跟我說:「狼天行和雕萬難之所以沒有找到飛雪姐姐和天愁哥哥,是因為他們的搜索方向錯了。他們根本想不到我會幫著他倆藏匿。只要我爺爺不說我下山了,那狼天行他們一時半會兒都不會找到。」
「他們怎麼找?」我皺著眉頭問道:「跟雷達似的?掃描那種?」
「這個說起來有點複雜,是用追蹤的法術來尋找的。」蟒清如說:「而且同時也會摘葉飛花,觀天測地,指掐掌決,卜筮行蹤,總之是全方位立體追查,比你說的那東西要高級和複雜得多。」
「那你還有把握藏住他們倆?」我疑惑的問道。
蟒清如沖我微微一笑:「狼天行想要用易數卜算他倆的位置,那也要道行高出我很多才行。否則的話,我稍微做點兒手腳,他就掐算不準。我故意擾亂天機,他再用這方法,那到頭來只會徒勞一場。」
「你太狠了吧?」我震驚的看著蟒清如,問她道:「不是,你到底多少年道行?」
蟒清如微微一笑:「我跟龜爺相仿,一千八百四十年!」
「開什麼玩笑!」我驚呼一聲:「你做報馬?」
這話剛一出口,我忽然覺察到有點熟悉,轉念一想,這不就是鄭婆婆的清風教主曾經說過的話么?當時他說胡飛雪做報馬正常,蟒清如是報馬,簡直是開玩笑一樣。當時我只是略微疑惑了一下,沒有深究,現在我才徹底明白,原來關鍵在這兒呢!
一千八百四十年,她幹嘛不當個什麼領導,跑我身邊當碎催來幹嘛?
「不對吧?」我大腦飛快的運轉,問蟒清如:「想當初我做過一個夢,夢裡面的場景可不是古代啊。你告訴我說那是前世的記憶,想必我這前世距離現在也沒有多久……這麼短的時間裡,你修行出一千八百多年的道行?」
「怎麼?你不信?」蟒清如微微一笑:「用飛雪姐姐和天愁哥哥作證不?」
在這之前我就從黃天愁那裡知道歲數跟道行雖然單位是一樣的,但是意義不同,閉一次關四十九天,那修鍊出來的道行可能會是八十一年。如果按照這種換算來看,蟒清如修行一千八百多年似乎也沒什麼大驚小怪,可問題就在於,黃天愁跟我說過,關不是想閉就閉,這也是看機緣的。沒事兒瞎閉關那是自閉症!只有境界到了一定層次,對天地的理解又深了一層,這才需要閉關突破,否則的話,遲早修出精神病來。
蟒清如不會是什麼天縱奇才,對天地感悟高深到了一定程度了,沒事兒就去閉關吧?看她不著調的樣子,也不像是具有龜萬仙和狼天行那種境界的仙家啊!我滿腹疑惑,覺得她徹底讓我從黃天愁那裡了解到的修鍊體系完全的土崩瓦解了。
胡飛雪在一旁有些不耐煩的說道:「現在討論這個有什麼用?清如有奇遇,道行確實一千八,你都領回家了就趕緊說正事兒得了!」
「哦,對,清如你說正事兒!」我趕緊把較真兒的毛病先放一邊,問清如到底要幹嘛。
蟒清如跟我說:「狼天行找不到他們,勢必會想別的辦法,除了我爺爺那裡之外,我就還有一個破綻是完全沒有把握的。」
我很有自知之明的問了一句:「我?」
蟒清如點點頭:「對!你不知道,弟馬和護身報馬之間的聯繫很深,如果狼天行不顧滑竅強行捆身,通過你和我們之間的聯繫,他肯定能查出他們兩個在哪兒,這就跟你有事兒的時候我們能第一時間找到你其實是一樣的。」
我恍然大悟:「敢情這東西是相互的,只不過我沒你們那道行,所以我動用不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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