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伯樂識馬

  真是黑色？她隨口胡謅的就蒙對了？

  在縣令宣布她是新任主簿的時候，寧藍筱還在發著呆，完全不明白自己的運氣怎麽會這麽好，這都可以被她蒙對，你說她買彩票的時候怎麽就沒有這麽幸運呢？

  “你、你……你會是……是個好主簿的。”縣令衝到了寧藍筱的麵前，搓著雙手，似是因為過於激動的關係，這結巴的毛病突然有些好轉，“不、不僅有……有耐心，悟性還高、能、能明……明白我想要……想要表達的意思，眼力、眼力也好。知、知道我……我怕被人發現裹腳、特、特意用了、用了和褲子……和褲子一樣的顏色。”


  我不知道，我隻是瞎猜的，這都是你自己說出來的。


  寧藍筱眨了眨自己的眼睛，擺出了十分無辜的表情看向了站在台下的衛桀遠。


  衛桀遠當然也知道寧藍筱是瞎蒙的，可不管怎麽樣，她成功當上了主簿不是？不管過程怎樣，結果都值得慶祝的不是？

  把自己當做吃瓜群眾的衛桀遠也就未給出寧藍筱什麽特殊的反應，跟著其他不明真相的群眾一起拍手鼓掌。


  既然成功當上了主簿，寧藍筱和衛桀遠也就不用再流落街頭賣藝，而是風風光光的住進了縣衙裏，雖然一件正事沒幹，卻立馬吃穿不愁，還有寵物逗著玩。


  晚飯後，坐在自己小院子裏寧藍筱拿著小木棒，和養在這裏的哈巴狗來福做著拋出去再撿回來的遊戲，不過兩三個回合，她便看見一身衙役服的衛桀遠走了過來。


  “你怎麽還是當了個衙役啊？”寧藍筱抱起了來福，一臉不解地看著衛桀遠，“我的月錢不是夠養你了麽？”


  一個大男人要一個小女子養活像什麽話，他又不是沒手沒腳。


  衛桀遠並未把心中真實的想法告訴對方，而是一臉淡定的胡謅了其他的理由：“平民的身份不能待在你身邊，要是衙役的話，就比較方便和你一起行動，要是出什麽事也好保護你。”


  從不去懷疑衛桀遠的寧藍筱覺得是這麽回事，也就點了點頭。


  “其實這個縣令是個挺聰明的人，就是有些地方有些傻氣，讓人覺得又可憐又可惜。”寧藍筱順著來福的毛，側過頭和倚在柱子上的衛桀遠說道，“剛吃飯的時候，我聽這裏的下人管理這小縣城的方法，真得很棒。”


  “你覺得他呆在這裏屈才了？”一下就聽出了言外之意的衛桀遠問道。


  “若非可以好好的表達自己的想法，就算不用你我去提點，早晚也能在朝堂上見到的，”不知為何，寧藍筱對這件事特別篤定，“他一定可以站得更高的。”


  “氣、氣……氣死、氣死了！”寧藍筱的話音剛落，漲紅著臉的胡屠，也就是縣令大人，就從側門跑進了院子，“這、這……這都……都什麽……什麽時候了！”


  胡屠像是遇到了什麽令他無比氣憤的事情，可無奈因為他結巴的關係，一直從側門口跑到了寧藍筱的跟前，也沒把發生什麽事情告訴她。


  解決吃穿住問題的寧藍筱也不著急，抱著來福站了起來，慢慢詢問胡屠究竟發生了什麽。


  雖然……等到胡屠解釋完天已經全部黑了……


  “就是說，臨縣的縣令分明可以開放城門讓受到水患災害的難民入住，可是臨縣的縣令不肯，終日緊閉城門，不聞不問？明明可以救助災民，他卻還用多餘的錢幫自己過生日，還要請你們一起去，讓你覺得不能忍受？”


  耐心聽完胡屠抱怨的寧藍筱幫他做著總結。


  寧藍筱所在的縣城叫做祁縣，騎快馬去到水患區域需要一整日，加上位置較為偏僻，就算他有心也沒有難民會找到這裏，可是他剛剛提及要過生日的珙縣就不同了，難民要是用走的，最多一日也能走到，珙縣的物資也比祁縣豐富，要是開城門迎接難民，可以容納近一千人。


  可是朝廷並沒有強製要求附近的縣城收留難民，珙縣的縣令自然不願自己的縣城裏全是難民，以難民身上帶有瘟疫為由，把他們趕到城門外，對難民見死不救的縣令卻要大擺筵席慶祝自己三十歲的生辰，還發出了燙金的請帖，讓周圍幾個縣城的縣令務必捧場。


  胡屠說，水患已經發生很久了，地方上見失態不算嚴重，都不願匯報出朝廷，所以等到事情嚴重到隻能朝廷出麵的時候，黃河口已經有好幾萬的難民在挨餓，因為賑災的糧食遲遲未發，附近的縣城也不願意拿出儲存準備過冬的糧食，已經餓死了好多難民了，剩下還活著的那些不是在啃樹皮、就是成夥打劫路過的商隊或是行人，能多活一天就多活一天的過著。


  奈何他隻是一個小小的縣令，根本不能有所作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杞國的百姓餓死、病死。


  “對、對對對！就是、就是這樣。”胡屠重重點頭。


  “若是這樣，胡縣令你就更應該去赴宴了，”短暫的思索之後，寧藍筱建議道，“難民就在城外，附近幾個縣的縣令有齊聚一堂，這是遊說他們的大好機會。”


  “沒、沒人……沒人會聽……聽我的。”胡屠一臉愁苦地坐了下來，“他們、他們隻會……隻會嘲笑、笑我。”


  “不去試試怎麽知道？”寧藍筱坐到了胡屠的身側，“總比你呆在祁縣幹著急要好，去到珙縣距離難民也近一些，說不定會有辦法呢？”


  寧藍筱會勸說呼胡屠赴宴，自己說的理由不過是其一。


  其二，也是最重要的理由便是：珙縣距離災區較近，應該可以在那裏打聽到皇帝和賑災大隊的下落，再幸運些，說不定還能有和大部隊匯合的辦法。


  “皇、皇上……和、和丞……丞相都……都沒轍，我、我……我……我能有什麽辦法？”不接受遊說的胡屠一揮大手。


  聽到這句話的寧藍筱苦笑著起來，有些不知道要怎麽繼續勸說下去了。


  畢竟就如同胡屠口中說的那樣，她這個丞相是真的半點辦法也沒有。


  胡屠抱怨了一通之後，就抱著自己從小養到大來福回房睡覺了，留下尷尬的寧藍筱和冷笑著的衛桀遠一同賞月。


  “咳咳——”因為氣氛過安靜，覺得自己的臉也有些灼紅的寧藍筱不由找起了話題，“你看今晚的月亮多亮啊……”


  可惜，衛桀遠並不吃她這一套，還是冷冷地問著：“這就是你口中能站到朝堂上的將才？”


  “伯樂也有走眼的時候嗎……”寧藍筱訕笑著，“而且，胡屠正在氣頭上，估計什麽話都聽不下去，反正距離珙縣縣令生日還有七八日呢，我們在想辦法勸勸就行。”


  “還有七八日啊……”衛桀遠歎息了一聲，“也不知道皇上怎麽樣了。他從小就未出過宮，也不知道有沒有找到救兵。”


  “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問題吧，他都變聰明了，想必也能不管遇上什麽事都能活下來，”寧藍筱癟了癟嘴，似乎覺得自己的說法有些問題，變又補充了一句，“大概能活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