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鳳歸巢
不過這樣的話還是不要說了，顧夕玦覺得她受苦受難，她就是受苦受難了。
“害皇上為臣擔憂了……”寧藍筱連忙下馬，像是為了配合顧夕玦的苦情戲一樣，也淚眼汪汪地回應了起來，“一定是因為皇上這麽惦記著臣，臣才能越過那樣多的艱難險阻回到你的身邊，繼續為皇上效命！其實臣在險些餓死的時候，還聽見了皇上呼喚我的聲音，臣的這條命是皇上給的啊！”
如同詩朗誦一般，為了讓自己口中的說辭更加的打動人，寧藍筱抑揚頓挫地高喊起來，還高舉起自己的右手，做出了迎接光明的姿勢。
不過這般近距離接觸之後，從大悲大喜中穩定下情緒的顧夕玦再看寧藍筱卻是皺起了眉頭：“丞相……你是不是胖了？”
寧藍筱一個踉蹌，險些摔在石板上。
半晌，她憨笑著回應：“應該是太久……太久沒睡好，臉……臉浮腫了。”
“可是你的氣色挺好，臉色也挺紅潤。”顧夕玦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臣……天生麗質。”
“還有你身上這身衣服也是新的？”
莫名的，顧夕玦覺得自己內心有些憤怒。
而顧夕玦麵前的寧藍筱自然感覺到了顧夕玦那想要殺人的視線，為了維持自己是一個忠君愛國好丞相的身份，寧藍筱自然是不能讓顧夕玦繼續說下去，連忙一把拉起了顧夕玦。
“皇上，臣都回來了，就不要再提那些不堪回首的經曆了，”寧藍筱裝作熱淚盈眶的模樣，“比起這些，臣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和你商議呢！雖然臣能活著回來真的不易，可是臣在生死關頭想到了治水的方法了！還是讓我快些把這個在鬼門關門前想到的辦法稟於你吧。”
這一段話，寧藍筱是盡可能的抬高了自己的聲調說出來的，尤其是對“生死關頭”“鬼門關前”這幾個詞匯，她喊的格外用力，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她的忠心一般。
也許帳篷前的群臣將領們聽了也跟著熱淚盈眶，可顧夕玦還不知道她寧藍筱都是裝的麽？
所以等到兩人單獨來到軍帳之中，氣憤的顧夕玦一下就拎起了寧藍筱的衣領不停的搖晃。
“韓晴晴啊韓晴晴！我特麽怕你真死了，已經好幾日沒有吃好睡好了，覺得自己害了你，險些都要回朝給你立衣冠塚，再要好好追封你！你倒好，這幾日吃香的喝辣的！把自己養得白白胖胖的！要不是被人發現了，你是不是還不打算回來了？”
虧他之前還哭得那麽傷心，看到她回來顯得那麽激動，現在想來，自己先前的模樣真是傻透了！
“我哪有不打算回來啊，隻是回不來嗎……”寧藍筱訕笑著，並未全部反駁對方的話語。
“不過我能回來還真是不容易的，”寧藍筱見對方放下了自己，便緩緩整理起自己的衣領，“我是真的險些被人殺了的。”
在寧藍筱這句話之後，顧夕玦也總算是安靜了下來，聽著寧藍筱把這幾日的遭遇全部講了一遍。
從她當上祁縣縣令的主簿到命令周撫台送他們來此處，一點不落的說完了自己全部的遭遇。
“我倒是不知道杞國官員製度有這麽多的漏洞，”聽完之後的顧夕玦用兩指捏住了自己的下巴，“在史書上記載的全是杞國繁榮昌盛的內容，若不是你有這一段經曆，還真不知道下達文書的方式裏都存在隱患。”
“也有可能是特例呢，”寧藍筱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淺酌了起來，“不過，若非各個縣城閉上城門，應該也不會有這麽多難民餓死，讓這次水患如此嚴重。”
“畢竟沒有朝廷的直接命令，一個個都裝作看不見，再加上並非在自己管轄範圍內發生的事情，能離遠就離遠些。”顧夕玦歎了口氣，“感覺需要完善製度實在太多了。”
“不管怎樣，有件事還是值得慶幸的，”寧藍筱抬眸，“這水患總算有辦法治好了。”
寧藍筱說這句話是準備討賞的，卻被顧夕玦回了一個白眼。
“這樣大的計算量，就你一人，沒有計算器的幫助，你要算到什麽時候？而且，你能保證答案的準確性麽？”
的確，這並非數學考試上的題目，錯掉了隻是扣掉對應的分數。
按照寧藍筱速水攻沙的方式治水，要是計算錯了，帶來就是數以萬計百姓的性命的代價。
這幾日都在第一線，顧夕玦已經感受到了洪水的可怕，看到自己的士兵被卷到洪水之中，自己卻束手無策的時候，他的心裏絞痛。
“我想做個明君，做個能讓百姓幸福安康的明君。”突然的，顧夕玦冒出了這樣一句感慨。
“曆史上並沒有說你是個昏君啊，”寧藍筱不以為然的掏了掏耳朵，“而且這話也不是說說就好的……”
“所以。”沒等寧藍筱把話說完，顧夕玦已經雙手重重敲在了桌麵上，用無比認真的眼睛看著寧藍筱，“你的方法不可以出現任何的差錯，就算隻是小數點也不行。”
雖然此刻顧夕玦蓬頭垢麵、滿臉胡渣，許久未換的衣衫上還能傳來陣陣的汗臭味，可是在寧藍筱的眼裏，顧夕玦的形象突然高大了那麽一點點，很少很少的一點點。
可就算隻有這麽一丁點，寧藍筱還是笑著答應了。
“你知道的，對我來說除去滿分的試卷，都是不及格。”寧藍筱對顧夕玦伸出了手，“不過，我隻負責測量和計算，其他的工作就拜托你去完成。”
顧夕玦拍了下寧藍筱伸出的手：“成交。若你完成的好，朕會給你相應的獎勵。”
“那……”寧藍筱眼珠子一轉，“給我升官吧。”
顧夕玦的眼睛眯起，一巴掌拍在寧藍筱的臉上：“你去做夢會快一點。”
“可是立了功的大臣加封官位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寧藍筱拿掉了對方的手，撲閃撲閃的眨著自己的大眼睛，“要是沒有足夠獎勵，我怎麽有動力做這些呢？”
“怎麽會需要足夠獎勵才有動力呢？”顧夕玦陰險一笑，“你該不是忘了這場水患可是和你的命連在一起的，要是你處置不當，群臣要彈劾你，朕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啊。”
“你是皇帝沒人能動你了不起哦！”寧藍筱氣得牙癢癢，“你等著！我會讓我在全國上下所有人的眼裏比你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