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天牢之中
“這的確是丞相大人會做的事情呢。”花想容還沒開口,在一邊的顧雅萱就笑著補充了一句,在她的眼神裏多了一絲羨慕,“丞相是個細心的人,很小的事物都能注意到呢!”
這不是什麽很小的事物,花想容受傷的模樣很多人都看見了。
她的手腕甚至是顧夕玦幫她鬆綁的,那時的顧夕玦很心疼地看著她的手腕,甚至還把她的雙手包在他的手心之中呢!
所以顧夕玦是不可能不知道花想容受了傷的,她下山之後顧夕玦對她是那樣的百般嗬護,在讓她回宮的時候也是信誓旦旦地說自己會盡快趕回來,讓她不要害怕呢!
隻是先一步回宮的花想容左等右等不到顧夕玦來,倒是聽說丞相得了七日風的消息。
最初的時候她也是很焦急的,覺得是自己害了寧藍筱,祈禱寧藍筱能活下來。可是不知為什麽,看著所有人都關心著寧藍筱,她又有些難受,心裏也有些嫉妒。
要知道,她才是那個被綁走的人質!
她在水牢中浸泡了那麽久,怎麽就沒有人問她有沒有受到欺負,問她水牢裏冷不冷,會不會怕黑呢?
“多謝王爺和丞相。”花想容扯出一抹笑容,握住舒痕膏的手卻不自覺的用力,指骨也微微有些發白了。
在皇後和公主走後,之前傳話的小廝疑惑地看著黎千遲:“王爺,丞相沒有說過要送給皇後吧?王爺這不都好幾日沒見過丞相了麽?”
“要你多嘴!”黎千遲抬手揍了一拳小廝,“本王和丞相心有靈犀,當然知道丞相在想什麽!”
“哦哦哦……”吃痛的小廝用雙手捂住的自己的腦袋,模樣看起來委屈極了,“王爺說什麽就是什麽……”
的確,為了製作這舒痕膏,黎千遲在軍營多留了幾日,昨夜才趕回京城,為了尋找好看的盒子裝封,到現在他還沒去見過寧藍筱。所以寧藍筱壓根就不知道這舒痕膏已經做好了,更別說要送給花想容了。
他會這麽說,也不過是情勢所逼而已。
黎千遲看著公主和皇後遠去的方向,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女人的嫉妒心還真是可怕。”
當然,沒有發覺自己心生嫉妒的女人更加可怕。
送走了皇後和公主之後,黎千遲命人裝好了剩餘的幾盒舒痕膏,準備去看看寧藍筱,順便把剛剛發生的事情告訴她,讓她注意提防。
可不巧,他來晚了一步,等他趕到寧藍筱所在宮殿的時候,看守的人告訴他,寧藍筱和皇上剛剛離開,行色匆匆似是有什麽要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
黎千遲歎息了一聲,隻能留下舒痕膏悻悻而歸。
在花想容和顧雅萱離開不久,便有侍衛找上了顧夕玦說有要事要報,顧夕玦聽完之後便帶著寧藍筱去到了天牢。
黎千遲到這裏的時候,他們兩人已經在天牢的門口了。
因為有人來報說穆慶義失血過多,命不久矣,說他有話想要和當朝丞相說,寧藍筱和顧夕玦也隻能暫時放下顧雅萱的事,匆匆趕來。
天牢的進口很隱蔽,寧藍筱跟著顧夕玦彎彎繞繞走了很久才走到進口,入口處是一條狹窄陰暗的向下走廊,一眼看不到邊,似是要通到地獄去一樣。
雖然前後方都有士兵拿著火把照明,覺得心裏慌慌的寧藍筱還是拉著顧夕玦的衣角,不安地四處張望著,似是他們在鬼屋中一般,隨時都有怪物從他們的身邊冒出來。
“這裏哪裏是天牢,根本就是地牢吧?”因為遲遲走不到頭,寧藍筱不由小聲的吐槽了一句。
在她的認知裏,天牢是和地牢相對應的,地牢是在地下被叫做地牢,所以在地麵上的牢房才被叫做天牢。
“你說的天牢在大理寺附近,這裏的犯人是見不得光的。”顧夕玦感覺到了寧藍筱心中的緊張,特意放慢了腳步,好讓在他身後的寧藍筱能跟上他,這才開口解釋,“被關押在這裏的犯人,一輩子都別想出去了。”
顧夕玦的話讓寧藍筱全身一抖,心裏卻更慌了。
要是她被關在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而且知道自己沒有機會出去了,根本不會想繼續賴活著,會非常幹脆的找塊牆壁,一頭撞死自己。
寧藍筱的想法和正常人一樣,隻是她不知道,被關到這裏的犯人早就被挖去了眼睛,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也不知道自己身處於怎樣的環境之中。每個牢籠還都有專人看守,一個守衛看守一個犯人,根本不會給犯人任何尋短見的機會。
“就是這裏了。”不知道走了多久,帶頭的守衛停下了步子,他打開了身邊的門鎖,“大夫已經離開了,我們就在門外候著,皇上和丞相有什麽事叫我們就行。”
牢房裏的燈很暗,寧藍筱幾乎看不到穆慶義身在何處,她眯著眼睛想要牢房深處尋找,卻被身邊顧夕玦攔住了。
顧夕玦搖了搖頭,讓寧藍筱待在自己的身後,不要和犯人靠得太近。
“我說隻要見丞相一個人,你們來兩個人是怎麽回事?”在牢房中穆慶義像是發現了他們,雖然他的眼睛已經瞎了,卻還是察覺到了顧夕玦的存在,略帶嘲諷地說道,“我都已經變成這樣了,丞相還擔心我會把你怎麽樣麽?”
寧藍筱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這才瞧見了靠坐在牆角草堆上的穆慶義。
他佝僂著背,身上全是血汙,嘴唇幹涸開裂,流出的血又黑又粘稠,他的眼睛繃著髒兮兮的灰布,挖眼的傷是沒有痊愈,臉上還有血色淚痕。
此時的穆慶義算不上有多可怕,寧藍筱瞧見他隻覺得有些可憐。
“我隻想要同丞相一個人說話,要是有其他人在,丞相想知道的我就帶去棺材裏了。”這個穆慶義知道自己是將死之人了,也就沒什麽可怕的,這般威脅著兩人,“丞相聽了那麽多次十七年前,就不想知道你出生那年究竟發生什麽了?”
“你先前不是說不知道十七年前的事情麽?”寧藍筱還沒說完話,顧夕玦皺眉插了一句,“怎麽現在又知道了?”
“我並未說自己不知道,我從頭到尾說的都是……咳咳……”穆慶義的話說到一半突然咳嗽起來,他的咳嗽聲很渾,嗓子裏像是有什麽東西一般。
他越咳越激烈,最後竟噴出了一口鮮血。
那烏黑色血液噴在了寧藍筱的跟前,帶著一股讓人難以忍受的腐臭,讓寧藍筱皺了一下眉頭,捂住自己的鼻子,忍不住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