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舊時（上）
這兔子生前好慘啊！
被人抓起來當食物就算了！居然每天還要挨鞭子！這根本就是在虐待動物嘛！
寧藍筱光是在腦中想象著當時的畫麵，就忍不住想要哭著大喊：為什麽要吃兔兔！兔兔那麽可愛！
一邊的顧夕玦聽著也是心有餘悸，慶幸自己沒有被那大烤出油水的兔肉誘惑到，隻隨手拿起了烤架上體積較小的烤肉咬了一口。
“呦，小哥你也挺會吃啊，這是倉庫裏的肥老鼠，什麽都吃，長得可肥了。”沐蘭一扭頭，看著顧夕玦吃了幾口烤老鼠才問他，“這味道還不錯吧？山裏的老鼠應該也是別有一番滋味風味的。”
聽完沐蘭的話，顧夕玦如同被雷劈中一樣愣在了原地。
他僵硬地扭轉了自己腦袋看著沐蘭，然後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烤肉，再用驚恐的眼神看了看沐蘭，似是想要確認這件事的真實性。
沐蘭雖覺得有些奇怪，卻還是點了點頭：“我沒騙你，這是老鼠肉。”
“嘔——”
幾乎在沐蘭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顧夕玦丟掉了自己手中的烤肉，蹲在角落幹嘔了起來。
老鼠肉？他居然吃了老鼠肉？！還是山裏的老鼠？！
這老鼠沒有病吧？他不會被傳染吧？
一想到這個時代落後的醫學技術，顧夕玦含著淚伸出食指不停地扣著自己的喉嚨，似是想要把剛剛吃下去的、味道還不錯的老鼠肉給吐出來。
寧藍筱看到這樣畫麵是笑得樂不可支，雖然覺得有些對不起手中那在死前受過酷刑的家夥，卻還是笑著說了一句：“這樣看起來還是兔子肉好吃一點，健康又安全……”
“怎麽把肉給丟了，真浪費啊……”顧夕玦還沒來得及說話，沐蘭也還沒做出解釋，負責烤肉的男子一臉惋惜地撿起了掉在地上的老鼠肉，用手撣了撣，塞進了自己的嘴巴裏，“酸味都被我用調料蓋住了，這麽大這麽多肉呢……”
沒能把吃下去的肉摳出來的顧夕玦含淚控訴：“這可是老鼠肉！老鼠肉啊！能吃麽？！”
“怎麽不能吃啊？”男子說著又咬了一口，“在連樹根草皮都沒得吃的時候，老鼠肉可是天賜的美食啊。”
男子的一句話讓顧夕玦和寧藍筱都愣住了。
他們並未聽說黎國有什麽大災難，黎國在整個九州也算是比較富裕的國家，怎麽還有需要吃草皮和樹根的地方麽？
“我呀，是在杞國出生。”男子笑著道。
“你是杞國人？”顧夕玦因為驚訝提高了自己的聲線。
“不止我啊，這裏有不少杞國人呢。”男子伸手指了指坐在不遠處喝酒的幾個人，“他們也是杞國的，傭兵團裏有一半人是杞國人。”
“你是杞國人的話，為什麽會在黎國呢？”顧夕玦皺起了自己的眉頭。
“我們……沒有家了，就算回到杞國也誰都不在了，回去有什麽意義呢？”男子歎息了一聲，“算了算了，過去的事了，提起來做什麽。”
“在杞國沒有家了是什麽意思？”不等顧夕玦開口，寧藍筱站了起來問道，“你在杞國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聽你剛才的話，似是吃過草皮和樹根，你是因為水災逃離自己國家的麽？”
傭兵團的人都不知道顧夕玦的身份，卻都清楚寧藍筱是杞國的丞相，所以這些話寧藍筱問出來的效果要比顧夕玦好。
“哦呀……都忘記你是杞國的丞相了，當著你的麵說這些還真是不好意思。”男子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顯得有些尷尬，連忙鞠躬道歉，“抱歉，請忘記我剛剛說的那些話吧。”
男子想要離開，卻被寧藍筱一把抓住了手臂。
他回過頭，寧藍筱目光堅定的又問了一遍：“請你告訴我，在你還是杞國人的時候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會淪落到吃草皮樹根，為什麽要離開杞國。”
男子臉上的表情顯得尷尬，因為寧藍筱的聲音，傭兵團其他的人也都安靜了下來，不管是在喝酒還是在跳舞的，都扭過了頭看著兩人。
寧藍筱像是提起了什麽禁忌的話題一樣，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嚴肅，甚至有些嚴重還帶了一絲的殺意。
“東子，你告訴他好了，”坐在篝火旁的沐蘭仰頭喝空了手中的酒壺，微紅著臉和男子說道，“反正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咳咳……既然蘭姐都這麽說的話……”這個叫做東子的男子清了清自己的嗓子，坐在了寧藍筱麵前的空地上，“就是這個故事有點長，也不知道丞相你能不能聽下去。”
寧藍筱點頭承諾：“我會聽下去，不管多長的故事我都會聽下去的。”
“那麽就開始吧……從哪裏開始說呢……”東子撓了撓自己的頭，“這件事應該要從我小時候說起了，大概是十七年前吧……”
十七年前，杞國某個邊陲小城發生了暴、亂，聽聞是某個罪人逃到了這裏，被某戶農家藏匿了起來。朝廷的人要求窩藏犯人的那戶人家把人交出來，不然每家都會抓一個孩童，若是沒有孩童就會抓走年紀最小的人，然後半個時辰殺一個，直到犯人願意自己出來為止。
第一個孩子被殺的時候犯人沒有站出來，第二個孩子被殺的時候犯人還是沒有站出來……
因為被殺的孩童是隨機挑選的，孩子的父母家人都是奔潰的，他們不停的祈求官兵，說他們同這件事情沒有任何的關係，可是朝廷的人並不聽，繼續半個時辰殺掉一個孩童。
“大概死了有四五十個小孩吧，因為到了深夜也沒有停止，孩子還活著的爹娘為了救孩子，孩子死去的爹娘為了給孩子報仇，大人們拿起了武器和官兵抵抗……”說到這裏的時候東子稍稍停頓了一下，似是那血腥殘酷的場景又浮現在了他的眼前，“就和地獄一樣，或者比地獄更加恐怖……”
地獄空蕩蕩，惡魔在人間。說的大概就是這樣的場景吧……
這個邊陲小城在這一夜血流成河，死傷無數，孩童未能救下，還搭進去了上千人的性命。
再後來，又有一批官兵闖進城裏，說之前的官兵都是假的，他們帶走了所有的“假”官兵，然後定死了城門，讓他們在城中自生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