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落日
白木接話：「不錯，正是嶺南謝家！總教賜你的神弓，原主便是出自嶺南謝家的謝長河。」
李青玉心中一動，將神弓取出，弓身上果然刻有「落日」兩字。之前她一直忙著修鍊，並未仔細察看這把神弓，如今一看，印證了白木所言不虛。
白木瞥了一眼神弓，緩緩道：「天下皆知，嶺南謝家的嫡傳弟子謝長河，手中一把落日神弓，氣勢如虹可射落日。」
「謝長河已死。」李青玉淡淡道。已死之人對她已無威脅。她並無輕視，只是道出事實。
白木搖頭：「謝長河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後的謝家。謝氏之人極其護短，且睚眥必報，李將軍可要當心了。」
李青玉苦笑：「謝長河並非死在我手中。」而是被黑木斬殺馬下，並割下頭顱，但這對嶺南謝家來說是奇恥大辱，並將這一切記在她頭上。
白木咧嘴一笑，頗有些幸災樂禍：「黑木不過是執行軍務。追根究底，謝長河是因你而死。冤有頭債有主，嶺南謝家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李青玉默默無言。
她垂下眼睫，白木似乎對嶺南謝家的了解並不少。她試探著問道：「只是不知道這兩支箭出自謝氏哪一人之手？」
白木眼神閃爍：「聽說謝長河有一個關係極好的師妹，箭術比謝長河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此人極為神秘，極少現身人前，因此她是什麼身份，幾乎無人知曉。」
「幾乎？」李青玉抓住他話中的漏洞，看著他，「那就是說她的身份已被人識破，比如白護衛你？」
「不好說，不好說！」白木卻是連連搖頭，諱莫如深的樣子，卻帶了一絲看好戲的神情。
李青玉若有所悟，卻又抓不住重點。
白木是木五辛的護衛，他這般看似不敢明說實則暗藏玄機的態度，怕是和他有些關聯，只是線索太少讓她難以猜測那名神秘的女子究竟是誰。
一時之間，她毫無頭緒，只得作罷。
「敵暗我明，但總躲著不是辦法。」李青玉環顧四周林石寂寂，下定決心，「既然如此，我們不妨將計就計，引蛇出洞。走吧。」
「都聽你的！」白木點頭，很是配合。
李青玉看了他一眼，他今日話有點多，不似昨日的惜字如金。
兩人依然一前一後行著，只不過這回是李青玉在前，白木在後。
既然暗處之人的目標是她，那就直接亮出來。
一路行來，兩人高度集中精力，不僅防備著暗處的人，還提防隨時可能出現的潛在危險。
然而出乎兩人的意外，接下來的這一路，非但不見暗處之人下手，就連尋常野獸也不見一隻！
很快，兩人停下腳步。
眼面是一個碧波蕩漾的湖泊，有萬頃之闊，地勢低洼，呈彎月狀，他們站在彎月凹處，遙對著高聳入雲的絕壁！
除了湖泊，前方已無路！
李青玉看著帶路的白木，眼帶疑惑：「接下來如何走？」
白木答非所問：「看來的確有人先行一步，將暗處的危險引開了。」
李青玉並不明白他為何堅定暗處有人護著他們，聞言只道：「我留意過，一路上並無打鬥的痕迹。」
就連野獸爬行的痕迹也沒有，她忽然想到昨日遇到的蟒蛇，猜測道：「或許此地方圓百里，已被那蟒蛇所佔領。」
那蟒蛇頸邊長了鱗片，有化龍之勢，已是高階猛獸，若是在這片區域佔地為王，別的猛獸自然不敢來犯。
因此，這一路行來沒有遇見危險也就可以解釋得通了。
「有幾分道理。」白木頷首，卻馬上轉了話鋒，「那射箭之人呢？」
那射箭之人可不是野獸。
對他堅定暗處有人的執著，李青玉抿著唇沒有說話。
白木聳聳肩，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解答李青玉先前所問。
湖泊盡頭處的絕壁高聳入雲，下臨深湖，而前路就在絕壁之下。
李青玉並無意外。
白木又道：「絕壁之下有通道，可達絕壁之後。只待晚間退潮時，通道才會暴露出來。」
李青玉詫異，尋常都是早間退潮，晚間漲潮，可這裡竟是不同尋常，相反著來。
此時天色尚早，兩人在竹林里伐了竹子做成簡易的竹筏。
到戌時時分，天色逐漸暗下來，湖泊上驟然升起濃霧，嚴嚴實實的將湖泊籠罩住，帶著硝煙刺鼻的味道，讓人逐漸迷失心智。
李青玉皺眉，濃霧呈黑紫色，突然出現，且只籠罩在湖泊之上，神識不能探入，十分詭異。
「這是瘴氣。」白木丟給她一個玉瓶，「解毒丸。」
「多謝！」李青玉打開倒出一粒，藥丸竟是通體紅色，不聞葯香，倒像是一股血腥之味。
白木似是知她疑惑，當面將藥丸吞下，神色如常並無異狀。
李青玉並非疑心藥丸，只是以妖獸內丹入葯太過稀罕，要知道如今在皓瀾大陸，妖獸和木妖一樣幾乎絕跡。
這麼看來，鳳凰山脈有木妖已是板上釘釘之事。
她很期待接下來，白木會帶她去往哪裡。
戌時過後，湖泊漸漸退潮，露出黑色的湖床。
兩人跳上竹筏，無需竹竿點水，湖水竟然自動托著竹筏漂向絕壁。
竹筏在濃濃瘴氣中穿行，沒有風聲，沒有水流聲，四下死寂一般，沒有一絲聲音傳來。
湖水就像死水一般，沒有波瀾。
李青玉若有所思，這個湖泊太詭異了。
「小心了！」
白木突然開口，只見竹筏之下的水流湍急起來，竹筏卻安安穩穩的極速前進，如飛箭一般穿梭在瘴氣中。
竹筏如箭，瘴氣漸漸變淡，李青玉極目望去，絕壁之下隱隱約約露出一道裂口，黑漆漆的，彷彿妖獸張開的嘴，等待著獵物的闖入。
李青玉心下一驚，腳下一個踉蹌，竹筏的速度更快了，一下就帶著他們衝進裂口中。
進了裂口，水流忽然慢了下來。
裂口裡是個水流沖刷出來的山洞，頭上乳石林立，有水珠淌下。石壁上有星光閃耀，發著幽藍溫和的光，因此山洞並非不可視物。
水流緩緩帶著他們前行，李青玉看著石壁上發光的晶石，心中一動，取出匕首欲挖一塊晶石。
「別動！」
一直背對著她的白木忽然出聲阻止，然而李青玉已將晶石挑了出來。
「怎麼了？」
白木嘆氣：「白失策了，李將軍畢竟是個女子。」
李青玉語氣淡淡：「女子又如何？」
「最愛這些晶亮的玉石。」
話音未落，腳下的竹筏猛然劇烈搖擺起來，像是水下有無數只手拉扯著要將竹筏掀翻。
白木聚力下沉，死死穩住竹筏，一邊還不忘調侃：「千萬別傳回去，我白木死於女人的愛美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