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異世
「把碗端上來。」
李青玉有點不耐煩，她腦中一團亂麻，不耐煩眼前的丫鬟給她使心眼。
牡丹戰戰兢兢，李青玉將碗接過，觸手冰涼，那碗里哪有一絲的熱氣？
她用勺子攪了攪，將勺子一撂，遞給牡丹：「重新熬了再送來！」
「啊？」
牡丹一懵，不明所以，接過碗才反應過來，連忙跪下討饒。
「奴婢該死，竟然沒有發現燕窩已涼，定是膳房的廚娘拿了昨日剩下的來充數，郡主息怒，奴婢這就去重新熬來。」
李青玉心下冷笑，大概是以為上官玉兒熬不過今晚，府里的人才怠慢起來。
然而不等她多想，腦中另一個神魂清醒了。
這個神魂本就是上官玉兒，她一清醒，李青玉只覺自己的神魂都變淡了幾分，隱隱被上官玉兒的神魂壓制住了。
「哎呀，牡丹你跪著幹什麼？手裡端的是什麼？快端過來，我好餓呀。」
「啊？」
牡丹發怔，只覺眼前的上官玉兒似乎又變成她所熟悉的那人。她心下疑惑，計上心來，擠了兩滴眼淚，開口試探。
「郡主，奴婢該死，奴婢憂心您的身子，一時不察被膳房的廚娘蒙蔽，您不怪奴婢了嗎？」
「牡丹，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何時怨怪過你？快起來。」
上官玉兒支起上身要起身，結果幾日未進食的身子體力不支，又跌回軟枕上。
「郡主！」
牡丹唬了一跳，連忙放下碗伸手去扶，上官玉兒並沒有拒絕，而是借著她的手靠在軟枕上，如往常一樣溫和地看著她，牡丹才鬆了口氣，心下稍安。
待上官玉兒用了新熬的燕窩，又沉沉睡去。
識海中的李青玉卻清醒異常。
前所未有的情況，讓她在最初時有過一絲慌亂，但她心志堅定，很快就鎮定下來。
她闖入上官玉兒的識海，這種感覺十分新奇，就如，就如她將要奪舍一般，取代上官玉兒。
但明顯不是。
除了方才清醒時，她再不能控制這具身子。
而腦海中那道冰冷無情的指示，讓她不容忽視。
一個月的時限。
若不完成，會如何？神魂俱滅嗎？
她嘆了口氣，決定靜觀其變。
天際已見曙光。
王府開始熱鬧嘈雜起來。
上官玉兒才剛歇下，又被牡丹搖了起來。
「郡主快醒醒，世子來了。」
打著哈欠睡眼惺忪的上官玉兒猛然清醒過來，抓著牡丹的手：「誰？你說誰來了？」
「是世子。」牡丹眼波流轉，掩唇輕笑。
上官玉兒頓時慌亂起來，顧不上身子虛弱頭昏眼花，起身讓牡丹給她換上華服，瞧見銅鏡里的女子雙眼下的烏黑異常明顯，就又讓牡丹給她上了濃妝。
識海中的李青玉看著這一切，心中對牡丹越發不齒。
上官玉兒落水受寒，身子未好，她作為丫鬟的竟是沒有擔憂出言提醒，反而也化上精緻的妝容，眉眼帶春，彷彿少女懷春一般。
頗有種反仆為主的感覺。
上官玉兒才收拾妥當，牡丹已經引著陸崢來到外間，身後還跟著幾個妝容精緻的世家女子。
「陸哥哥！」
上官玉兒不等牡丹到裡間回報，提著裙擺一路小跑，臉頰微紅，含羞帶怯地看著挺拔俊逸的陸崢。
「郡主身子好些了嗎？」
陸崢溫潤如玉，嘴角噙著一絲笑，看著笑意融融，笑意卻不達眼底。
「多謝陸哥哥，玉兒已經好些了。」
上官玉兒偷眼看著他，顯然沒有注意到他眼底的冷漠，捏著衣角，有些受寵若驚。
「哼！」
陸崢身後有人不屑地冷哼，語氣陰陽怪氣。
「陸哥哥你問的話豈不是廢話，你瞧她臉色紅潤，精神頭十足，哪有半分病人虛弱的樣子？」
說話的人是華凌郡主，與林芳菲是手帕交，平日就極為看不慣上官玉兒裝柔弱的做派。
「穿著華麗，妝容精緻，裝什麼柔弱？你不會是為了騙陸哥哥來看你，才裝病的吧？」
華凌郡主眼中閃過不屑，話里赤裸裸的懷疑，立刻就引起身後其他少女的共鳴，左一句右一句討伐起上官玉兒來。
「就是，哪有人落水，燒了幾日夜還能這樣生龍活虎出來見客的？」
「有一會我兄長落水受寒，躺在床上好幾日才有好轉，我爹娘擔憂得日日吃齋念佛。」
「我聽說前幾年有個女子落水后受了風寒，燒了幾日就一命嗚呼，結果下葬時突然詐屍，請了大佛寺的高僧才知道，那女子是落水時被水鬼附了身！」
「啊，竟有這事？」
「對對，我想起來了……」
幾人一言一語討論起來，繼而個個飛快躲在陸崢身後，驚懼地看著上官玉兒，那眼神在說她已被水鬼附了身。
「你們胡說，我，我是聽到陸哥哥要來，才特意起身妝扮，免得失了禮儀。」
上官玉兒臉色早已變得蒼白，她並不蠢笨，暗道失策之後很快反應過來補救。
然而她的解釋略顯蒼白，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反而引起眾女的鄙視。
「陸哥哥……」
上官玉兒眼中淚珠欲滴未滴，泫然若泣，十分委屈。
她心中擔憂陸崢也如眾女一般看待她。
「大病初癒，多卧床修養，免得落下病根。」
陸崢嘆了口氣，眼中略帶失望：「郡主好自珍重！」
說罷告辭離去。
這竟是隱隱相信了上官玉兒在裝病博同情。
上官玉兒如遭重擊，頓時呆若木雞。
眾女掩唇嗤笑，呼啦一下都跟著陸崢走了，還留下幾句陰陽怪氣的話。
「郡主？您別生氣，都怪奴婢，一心想著讓郡主打扮得美美的去見世子，沒有想到那華凌郡主竟然拿捏著不放，惡意中傷郡主。」
牡丹義憤填膺，掩飾著心中得意。
「這不怪你，要怪就怪那多事的華凌。」
上官玉兒回過神，臉上恨意猙獰，一瞬之後恢復平靜，又忍不住咬牙切齒：「華凌，林芳菲，哼，本郡主絕不會放過你們！」
話音方落，本就虛弱的身子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於是，上官玉兒裝病被拆穿后惱羞昏倒的消息不脛而走，一時成為京城茶餘飯後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