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寧采臣與沈妙妗
正在眾人談興正濃之時，小二走到了錢多寶耳旁，告知他已準備妥當了。
錢多寶掏出一兩銀子打賞小二，隨後拍了幾下手掌，看眾人都看過來后，他露出神秘笑容道：
「王兄，剛才錢某跟你保證過，今晚一定會各位滿意的。」
隨著話音落下，包廂的門被推開了，一排花枝招展的姑娘打頭帶著身後上菜的小二魚貫而入。
王皓剛才看到錢多寶猥瑣的笑容時，已早有預感，面對這種傳說中的場面，他勉強保持住了鎮定。
而寧采臣和林意卻已經面紅耳赤了，但對兩人了解頗深的王皓，看出了一點別的東西。
這林意雖然像是個和尚一般羞澀，但是眼神中卻浮現出了「蠢蠢欲動」四個字。
寧采臣的面紅耳赤就不是羞澀了，裡面混雜著王皓也看不懂的糾結，整個人如坐針氈，似乎他全身上下的氣質都在抗拒這環境。
看來寧兄這讀書人還真是不一般啊。
王皓默默收回了剛才對寧采臣的嘲諷，這時讓王皓驚訝的事情發生了。
「多謝錢少爺的盛情了，只是在下今晚沒什麼興緻，這姑娘就不用了。」
王皓怪異地看著秦元秋向錢多寶推辭，這位的反應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秦元秋臉色泛苦，自從這花魁沈妙妗來到這醉雲樓后，他是樂不思蜀了，他老爹的擔心不是沒道理的，如今的他已經有心無力了。
而寧采臣在秦元秋拒絕後，也緊跟著推辭了，林意看到這情況更加的不好意思了。
又看向王皓，發現他也沒有選姑娘的意思，林意只得按耐住自己的蠢蠢欲動跟著一起推辭了。
王皓剛把目光從秦元秋那兒轉到姑娘們身上，正看花了眼，就聽到了一個接一個的柳下惠發言。
他回過頭來，發現所有人都盯向自己，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王皓已經伸出去的手指只好慢慢上移，不著痕迹地移到頭上，輕輕撓動，順應民意道：
「錢兄還是讓這些姑娘都下去吧，在下只想安安靜靜地吃頓飯。」
姑娘們聽到這話，都目光哀怨地盯著王皓，王皓只能一本正經地把目光轉向別處。
錢多寶看眾人都推辭了，也沒有強求，揮了揮手，隨身的小廝上前，給那些姑娘們一人發了一張銀票，就見她們瞬間喜笑顏開，恭敬地鞠了一躬後退出包廂。
一直在邊上的老鴇也領到了一張銀票，她還是第一次碰見這麼大方的客人，想到沈妙妗還在外面等著壓軸，當即就開始賣力地推銷起自家的頭牌。
「諸位大爺，這些姑娘看不上眼就罷了，但是我們醉雲樓的花魁沈妙妗姑娘，可一定要見一見。
她可是才藝雙絕，給各位的宴席助助興也好啊，這秦公子也是知道的呀！」
「哦？還有花魁？」
王皓聽到花魁二字饒有興趣，其他人也是望向秦元秋。秦元秋在眾人的注視下只能苦著臉點點頭，他是不敢再招惹這沈妙妗了。
錢多寶見狀對老鴇點點頭，甩手就又是一張銀票，催促道：
「那就快叫進來，酒菜也快些給我們上齊。」
「好嘞，都在門外候著呢，各位大爺稍等片刻。」
老鴇喜滋滋地搓著銀票退出房間，開始安排起來。
很快房門再次打開，只見唇紅齒白、面若桃花的沈妙妗進來了，她懷抱著琵琶，身姿搖曳，身上穿著淺紅色的輕紗，輕紗之下膚似凝脂，若隱若現。
王皓本來也是眼前一亮，但是看到沈妙妗那一步一頓，欲拒還贏的模樣就索然無味了。畢竟像這種美貌的，幾個月前他的抖音里有一個營，不管真不真實，至少看著一樣不是？這種玩矜持的花魁，還不如剛才樓下一眾蜂擁而上的熱情姑娘，那才讓他震撼。
不過在看到沈妙妗身後的幾個小廝后，王皓的眼睛又重新開始放光了，目光中滿含期待。
這模樣倒是和在場其他人差不多，不過他們都是被美貌震驚的。
沈妙妗感受到眾人的目光，卻是輕輕一笑，她早已習慣這種場景了，而且她知道自己這一笑也是在魅惑眾生。
她扭著腰肢來到王皓和錢多寶面前見禮，微微躬身，若隱若現間恰到好處。
「見過各位公子。」
王皓本在放光的雙目卻帶上了一絲不爽，直接把手伸向沈妙妗，正在眾人詫異的時候，把她撥到了一邊，催促道：
「麻煩讓讓，別擋著上菜了。」
王皓緊盯著沈妙妗身後小二端著的盤子，那些可都是硬菜啊，雖然他也認不全，但是他知道都是些好東西。
這麼一桌山珍海味吃下去，還不得漲不少血氣，有什麼比得上到嘴的美食，增長的血氣重要？
王皓心裡打著小算盤，目光不斷掃視著接連上桌的菜肴。
被撥到一邊的沈妙妗有些錯愕，隨即馬上露出了委屈的目光，柔弱可憐地看向其他人。
「王兄還是沒經驗啊，怎麼能這樣對姑娘？」
錢多寶沒想到王皓如此不解風情，當即對著小廝示意了一下，小廝立馬上前掏出幾張銀票塞到了沈妙妗的手中。
錢多寶看向沈妙妗，滿意地點點頭，等著這姑娘道謝，他錢少爺一直都是這樣安慰姑娘的，就是這麼有牌面。
而沈妙妗懵懵懂懂地捏著銀票，臉上連委屈的表情也做不出了，直接僵住，在面前這兩人身上她第一次體會到了挫敗感。
她只得把目光望向另外三人，先是自己的常客秦公子，可惜秦元秋那面色青白的苦瓜臉在接到這目光后更苦了，一言不發。
再看王皓邊上的林意，這貨一開始確實被沈妙妗的美貌給驚住了，如今還在面紅耳赤的埋著頭呢。
最後一身白色長袍的寧采臣吸引了沈妙妗的目光，要說寧采臣身上最大的氣質莫過於書生二字，在座之中，也只有他能讓人一眼看出是讀書人。
自古花魁愛書生。
沈妙妗看向寧采臣的目光慢慢地有些痴了，她從寧采臣的氣息中，感覺到了一絲熟悉，這是她從來沒感受過的，陌生的熟悉。
正等著她道謝的錢多寶，還有準備動筷子的王皓都奇怪地看著這一幕，秦元秋也是有些詫異，他可是知道的，今天是寧采臣第一次來醉雲樓。
寧采臣從沈妙妗進門后，就一直目不斜視地盯著牆上的一幅字畫。
此時感覺氣氛有些不對，他轉眼望去，卻發現眾人都在看著他，尤其沈妙妗那痴痴的目光讓他很不自在。
寧采臣思考片刻，隨即瞭然地點點頭，站起身來，走到了沈妙妗身邊。
看來寧兄真是深藏不露啊！
王皓期待地看著這一幕，書生和花魁之間永遠都不缺乏故事。
寧采臣脫下了自己的長袍，只見沈妙妗微微仰頭，目光如水地望著他，似乎也在期待著什麼。
可惜寧采臣並沒有迎上她的雙眼，仍然目不斜視，目光從她的頭頂一躍而過，直接將長袍放在了她手上。
「姑娘要是覺得冷，在下的衣服就先借給姑娘了，下次記得多穿點。」
王皓一臉失望地看著寧采臣轉身回座，這不是他以前看過的故事。
沈妙妗卻沒有失望，而是微不可聞地應了一聲。她披上了寧采臣的長袍，那上面殘留的餘溫迅速讓她心中填滿了一種異樣的感受。
這種感覺如剛才一般，那麼的陌生，那麼熟悉。
應該是溫暖吧？
她猜測著，因為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