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大哥與小弟
從靈符閣離開，墨居仁沒有立刻返回洞府，而是直接去了坊市。
不知是否是巧合，路過萬寶閣時正好遇到了昔日的那位鄭山嶽鄭閣主。因為六派的逃離，原本處在越國商業巔峰的萬寶閣近乎分崩離析，只剩下靈獸山一處分店。
這不僅僅是幾處分店的損失，之前遍佈整個越國,甚至是周邊不少國度的龐大渠道同樣消失殆盡，導致如今的萬寶閣資源急缺，實力斷崖式下降。
萬寶閣想要再次回到從前已經不可能了，即便宗門高層大力支持，也出不了宗門實力範圍。
相反，因着這些年穩紮穩打的經營，天華樓的發展卻是日見興隆，幾乎將靈獸山自有的渠道佔據了大半。不止如此,通過此次大戰,尤其是前線戰場分店的開設，算是徹底打響了名氣，特別是其中售賣的精品靈符，便是六宗的修士也大部分都聽說過。
兩相比較之下，萬寶閣逐漸日暮途窮，而天華樓卻如同朝陽初升，無論是潛力，還是影響力都不可同日而語。
見到墨居仁的一刻，鄭閣主臉上頓時露出一絲不自然，什麼也沒說，徑直離去了。
墨居仁心中不禁有些好笑，對於萬寶閣他已經不怎麼上心，局勢的劇變導致它也不可能再有太大的發展。
相反，他真正關心的還是天華樓的事情。早在大戰期間，他便已經開始思索天華樓的擴張計劃，甚至將自己的打算向辛如音透露了不少。
只是，之前時機未到，一直沒有動作,而且，具體通過何種方式擴張也一直沒有定論。直到今天，聽完菡老提到天穹大會的事情，心中的思路卻忽然變得清晰起來。
天華樓，第五層。
此時的辛如音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忙碌，反而一個人優雅的端坐在窗前，一襲白裙，一壺清茶，望着樓下街道上來來往往是身影，好不愜意。
顯然早就看到了墨居仁的到來，待得對方敲門進入的一刻，晶瑩的雙眸閃過一絲異樣，隨後更是緊緊地盯着他上下打量不停，彷彿第一次認識似的。
「怎麼，數月不見，認不出了？」墨居仁大概猜到了對方的心思，不禁調侃道。
「認倒是認得出,只是，前輩這份先知一般的能力，實在讓人難以置信。」辛如音何其聰明,得知靈獸山加入御靈宗的消息之後，她便瞬間聯想到了諸多事情。比如墨居仁，對方之前那般鎮定自若，似乎一切都盡在掌握的氣度，很難不讓人想到，對方是早就知道了一些隱秘消息。
「太過聰明的人往往都短命，知道為什麼嗎？」墨居仁笑了笑。
「前輩打算殺人滅口嗎？」辛如音神色平靜，眸子裏更是帶着一絲笑意，一副早就看清了一切，絲毫不帶懼怕的模樣。
「你是認準了墨某不會對你出手，所以才這麼『肆無忌憚』？」
「沒有前輩，小女子恐怕已經病入膏肓，亦或者早就成了黃土一堆，還哪裏有機會在這裏『放肆』。即便前輩真的出手，小女子也只會感激，沒有半點怨言的。」說到此處，辛如音眼中的笑意逐漸收起，卻是忽然變得感慨起來。
這幅坦坦蕩蕩，任由宰割態度，頓時令的墨居仁滿是無語。對方這明顯就是『有恃無恐』，知道自己的價值，也知道他的需要，所以，沒有半點擔心。
你一個小女子，長那麼聰明的腦子做什麼？活的那麼透徹，也是會折壽的。
墨居仁微微搖頭，不想再和對方繼續這個話題。
手中光華一閃，顯出一枚玉簡，遞給對方道：
「先看看這個，心裏有個準備。」
「這是……」辛如音下意識的接過，隨後放開神識查探起來。不看還好，看完之後，整個人都震住了，一張小口更是張得圓圓的，半天沒有合攏。
「這……前輩，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驀地，忽然想到了什麼，一雙明眸瞬間亮了起來，試探道，
「莫非這些都是從那處得來的？」
「心裏知道就好，不用如此大驚小怪，若是傳出去，會有數之不盡的麻煩。」知道對方聰明，不過，這腦子轉的也太快了。
墨居仁只得隱晦的提醒了對方一句，辛如音自然不傻，忙不迭的微微頷首。不過，心中的好奇心顯然沒那麼容易放下，忍不住再次看向玉簡中的內容，越看，心中的震驚越發難以壓制。
對於天華樓的賬目情況，恐怕沒有人比辛如音更清楚。對方之前從前線所得的利潤中帶走了二十萬靈石的事情，她也同樣知道，只是不清楚這二十萬靈石會用到什麼地方。
如今，看到玉簡中的內容，她算是徹底明白了一切。只是，即便用來採購妖獸材料，也不至於能夠買下這麼多吧？而且還都是高階妖獸？
那裏究竟是什麼地方，看這上面涉及到的高階妖獸繁多的種類，怎麼感覺和大白菜一樣，到處都是？
也怪不得辛如音如此驚訝，畢竟，三、四級，甚至是五級妖獸，在天南絕對屬於稀缺的存在。能夠擁有一隻，愛護還來不及，哪裏捨得殺了當材料賣？
她還不知道的是，墨居仁這二十萬靈石不僅僅是購買了大量的妖獸材料，更有十幾枚妖丹，數量不少的精品法器，丹藥等等。否則的話，怕是會直接傻掉。
「前輩打算怎麼處理這些材料？」
「當然是將其煉製成各種法器出售，直接賣材料太虧了。」墨居仁毫不猶豫的說道。
「那就需要聯繫神兵閣的幾位煉器大師了，這種等級的材料，交給普通的煉器師有些暴殄天物。」辛如音同樣想到了一處。
「此事便交於你了，仔細斟酌一下，不要急，量一定要控制好，免得太過倉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需要的話，也可以找王平師兄幫忙……」有辛如音的存在，天華樓的一切經營瑣事盡都不需要墨居仁操心，他也只是偶爾做些高屋建瓴的工作，並不會耗費多少心力。而其餘的大部分時間，還是會花費在自己的事情上。
再次囑咐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墨居仁便不再多留，隨即告辭離去。
接下來的幾天，蕭翠兒和林鶯兒兩女終於被送進了宗門。憑他如今的地位，便是資質尋常的弟子也不會受到任何阻攔，更何況，兩女本就有着絕佳的資質，更沒有不同意的，一番登記之後，兩女便正式擁有了御靈宗弟子的身份。
新入門的練氣期弟子是不可能每天修鍊的，必須要按時完成宗門佈置的雜務。這一點也好解決，被他直接安排進了靈符閣。
身為副閣主，這種事情自然是再簡單不過。而且，靈符閣的工作是比較清閑的，基本上不會佔用太多修鍊的時間。
妖獸材料的問題，辛如音已經開始着手解決了。這些年與神兵閣的不斷合作，對方早就和其中的幾位煉器大師建立了良好的關係，沒有用王平出面便輕鬆解決了此事。
當然，不可能貿然放出太大的量，只是拿出很少的一部分三級妖獸材料為主幹，搭配其他的五金類靈材向幾位煉器大師發出了訂製法器的邀請而已。即便如此，也引來了幾位大師的熱切回應。
時間便在眾人的忙碌中緩緩流逝，很快便過去大半個月，天穹大會召開的日期就要到了。
墨居仁自然不會忘記此事，在大會開啟的十數天之前便準備出發。一同前往的人數可不少，有菡雲芝，王平，白萱，甚至還有聞訊而來的蘇嵐兒。
至於菡老等幾位宗門內的結丹期修士也是要去的，不過需要晚些時候，自然不會和他們一路。
五人聚齊之後，盡都上了青舟，向著辛州方向破空而去。
……
天穹山脈位於辛州中部區域，方圓綿延數千里，山高林密，險峰無數，更有着數之不盡的猛獸飛禽，是附近生活的凡人們終其一生都無法探尋的地方。
然而，凡人們並不知曉，這裏並非普通山脈，而是越國規模最為龐大的靈脈匯聚之地，曾經的第一大派掩月宗便坐落於此。
世事變幻，物是人非，如今的掩月宗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合歡宗分宗。
此次天穹大會便是合歡宗親自負責組織的，地點選在了一處極為寬闊的山谷之內。這裏處於天穹山脈中段，原本是掩月宗坊市所在，因為有着現成的建築，故而正好合用。
至於為何不直接將地點選在分宗內部，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久前的那場大戰，早就將原本的山門打得殘破不堪，此時還處在重建之中。
墨居仁還是第一次來到掩月宗的坊市，早就聽聞其規模龐大，僅僅面積就比之其他各派的坊市整整大出數倍不止。
今日一見，果然如此，站在寬闊的街道之上四下觀望，巍峨的宮殿，高大的樓宇，以及數之不盡的石屋木樓，組成了龐大的建築群落。
這裏倒是沒有因為大戰而損毀，不過，因着掩月宗的失敗撤離，坊市中原本的商戶盡都消失無蹤。
當然，原本的商戶走了，並不代表着這裏會敗落下去，就如此時，一些樓宇依舊在開門迎客，顯然是取而代之的存在。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和掩月宗一條道走到黑的，更有大量的本地家族勢力，見到大勢已去，或早或晚盡都投靠了合歡宗。而為了拉攏這些家族勢力，合歡宗也不吝嗇給予一些便利，在坊市中擁有開設店鋪的資格便是如此。
「墨大哥快看，那好像是萬寶閣。」行走在街道中，菡雲芝一眼便看到了某處十幾層高度的大型樓宇，正是昔日萬寶閣的總店。可惜，現在此處早就人去樓空，大門緊閉，一副冷清之極的景象。
見此，幾人盡都忍不住有些唏噓。若是靈獸山沒有投靠御靈宗，而是和其他六派一樣選擇對抗，此時，宗門那裏大概也是這幅情景吧。
大會還沒有正式開始，不過，此時已經趕到此處的修士數量卻不少。從其穿着可以看出，盡都是出自六宗的弟子。似乎也是第一次來到此處坊市，或獨自一人，或三五成群在街道中閑逛著。
除此之外，更有為數不少的修士直接在街邊的空餘位置擺下了臨時攤位，直接做起了生意。
要知道，此次前來參加大會的盡都是各宗的結丹和築基期修士，尤其是後者，人數肯定不會少，其中的商機可想而知。
就如眼前，很多的攤位處都聚集了不少感興趣的同道，觀瞧的，討價還價的不一而足。
幾人同樣抱着逛街的心思，一路走走停停，速度也不快，直到走了將近半個時辰，終於來到坊市某處區域，一片幾十座連在一起的樓宇群。
與別處不同，這裏的樓宇外表很新，應該是剛建成不久。樓宇群的外圍區域更是被一層散發着白光的巨大光罩包裹住，顯然是提前設下了防護陣法。
光罩之外的某處位置，同樣修建了一處石屋，不時的有人從屋子裏走出，手中更是拿着一張特製的靈符，行至光罩之前時，向著前方輕輕一貼，一條圓形通道便浮現而出。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大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坊市畢竟重開不久，營業的店鋪數量不多，一些住宿的客棧也大都處在關門狀態。為了迎接各宗趕來的修士，合歡宗在此處空曠區域專門修建的一片樓宇供大家暫時居住。
「倒是想的挺周到。」墨居仁輕笑一聲，也不遲疑，隨即帶着眾人向石屋中行去。一番簡單的登記，領取了通行使用的靈符，幾人也同樣進入到光罩之內。
居住的樓宇數量足有幾十座，空餘房間還是不少的，幾人很是自覺地選擇了其中的一棟，隨後便各自安頓下來。
某處房間內部，墨居仁向著四下打量一陣，心中還算滿意。隨後便緩緩行至窗戶的位置，望着大樓之外的情景陷入沉思。
按照菡老所言，此次大會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商討下一步的戰事問題，其次，便是藉機給六宗的小輩們提供一個交流的平台。
此次越國之戰遷延的時間不短，無論是前線戰場的僵持，還是敵後戰場的偷襲破壞，盡都是各宗的築基期小輩們為主力，長時間下來也難免有些疲憊，趁此機會在物資上做些交流，同時也可以趁機放鬆一下。
別看只是簡單的物資交換，卻可以讓各自的資源進行有效的調配，對提升各自的實力有着不小的助益。
戰事計劃屬於結丹期修士們討論的問題，自然不需要墨居仁來操心。
他更關注的，反而是此次各宗築基期修士們之間的交流，倒不是為了交換資源，而是有着其他的目的。
沉思片刻，正打算收回目光，卻忽然一頓，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之中。
「是他！」看到對方，墨居仁雙眼瞬間眯了起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數月前在金鼓原戰場上遇到的那名錦袍青年。
當初的對方可是在他手裏吃了不小的虧，兩件頂階法器血煞劍和血雷珠都被他強行奪走。之後為了報復，對方甚至派出了兩名築基後期的護衛，結果還是沒有成功。
若他記得沒錯，對方應該是天煞宗的人，而且與天煞真君有着不淺的關係，極有可能是對方的血脈後人。
墨居仁摸了摸下巴，心中開始分析起來。對方應該是屬於比較常見的二代性格，和王蟬，憐飛花之類的都差不多，從小錦衣玉食的環境下長大，修鍊資源定然是不缺的，相反，對於面子極為看重。
以對方的出身，丟失兩件頂階法器或許會心疼，但也疼的有限。不過，因為法器被強行奪走而導致顏面大失才是至關重要的。
想來，那件事之後，對方定然是對他恨急了吧，也不知道再次見到自己會不會忍不住，直接暴起出手。
「有意思，或許正好合適……」似是想到了什麼，墨居仁眼中透出一絲笑意，徑直轉身向著房間外面行去。
……
「你去找一找，哪裏有好玩的地方。這裏實在是太無聊了，再呆下去，本少主怕是要被悶死。」一陣漣漪浮現，三道身影相繼走出了大陣。為首者正是錦袍青年，此時，正一臉不耐煩的對方身後的一名護衛吩咐道。
「可是少主，來的時候夫人特意吩咐過，不讓您去……」
「怎麼，我娘的話就聽，我的話就是放屁是吧？」聽到對方想要勸說，錦袍青年神色頓時一冷，直接打斷道。
「屬下不敢，這就去找。」那護衛嚇了一跳，再也不敢有半點遲疑，當即行了一禮便急匆匆離去。
「榆木腦袋……」見得對方離去，錦袍青年冷哼一聲，眼中儘是毫不掩飾的嘲諷。正打算帶着另一名護衛繼續前行，卻在此時，耳邊忽然傳來一道驚訝的聲音，
「咦，老弟，竟然是你！好巧啊！」
「什麼老弟……」錦袍青年愣了一下，這是在喊自己嗎？可是，自己是獨子，族裏的堂兄們都沒有過來，哪裏來的大哥？
還未來得及詢問，肩膀處卻忽然被拍了一巴掌。說也奇怪，那力道實在是詭異，雖然不疼，卻瞬間讓其筋骨酥麻，絲毫動彈不得。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彷彿對什麼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裏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麼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陞，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