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服裝設計
「他就是想來到你們劇組學習！」孫培運一見我，身子朝後一扭，指著大槐樹下的徐英鵬道，「不需要給他點什麼角色，只不過到你們劇組打打工，看看真實的演戲是怎麼回事，這才有趣！」
徐英鵬聽他幫忙勸說，也忙走上前，拱手道：「上次你說的那番話，讓我受教了！我後來回去想了一夜，覺得學習更重要，不在乎能否出演，報酬多少，請給我個機會讓我長長見識，在下必然感激不盡！」
大槐樹的陰影不住在他身上擺動，他這番古里古怪的話，令人圍觀側目，連同普通的工作人員，副導和新來的服裝、化妝設計師，都好奇地張望過去。
唐晶依舊大大方方，她毫不在意周遭人怎麼說，怎麼做，好像不認識這麼個人似的，見我看她，倒是沖我眨眨眼，狡黠地一笑。
柳一鳴卻應上次承蒙徐英鵬搭手相救，兩眼直直望著他，她輕輕掐了一下柳露的后腰，笑眯眯地把下巴支在朋友的肩上。
雖然演員的事是導演敲定。
但孫培運發話，連個場務場工的職務都不給，那我也太不會做人了！
我不願事情鬧大，想了一下，就伸手一招，把負責場務的桂姐叫來，把人托給她。桂姐向來在管人上很有手段，她看出我對徐英鵬不悅，也朝我點點頭。
我瞬間能放心了。桂姐的丈夫是煉油廠的工人，她為了子女能上好一點的學校，常年累月跟著劇組跑活，辛苦異常，一兒一女交於孩子奶奶照顧。
她對徐英鵬笑道：「好，你跟我走，慢著點，別摔到了！」
徐英鵬聽后，面上露出滿足的微笑，又是一拱手，跟人去了。只見樹冠如亭，綠影綽綽，下面的陰影一大片，隨著雲彩搖擺。在樹蔭下，人員不斷走動，我稍稍鬆口氣，召集副導演和幾名在場的演員，圍著小圓桌商討。化妝設計師把筆記本電腦打開，接上大型屏幕。
不得不說，一分錢一分貨，設計師的設計，短打打扮，箭袖長靴，材質顏色，都令我滿意，沒有什麼可以挑剔的。化妝上，顏色陰影較重，但人也顯得更有精神點。
「不像現在那幾個，底粉太白，搞得不像是風餐露宿的大俠，卻是不諳世事的書生大小姐！」我點評幾句，然後深深望了一眼屏幕，「這樣就很好！」
我對主角設計很滿意，沒有什麼多說的，倒是江南七怪，稍微改了改，這上頭設計師太有主意了，搞得像是修真小說，掛了一大堆瓶瓶罐罐，布條荷包。
「江南七怪出自市井，雖江浙富庶，可小人物總不會太有錢，這裡頭唯有韓寶駒是個馬販子，家境富裕，其他的不見有多少油水。古代布匹靠得是手紡縫製，貴且稀缺，用不著太特別的服飾。」我點評道，「除柯鎮惡、韓寶駒、朱聰等人，可做詳細刻畫，其他人短衣、緊腿褲、縛鞋、褐布，足夠了。文人可用大袖圓領襕衫，混一下。至於韓小瑩是個女的，天生麗質，可稍微打扮點，襦襖衫按規矩來，可以加一條背子！裙裾輕盈明亮些，可稍許戴幾件首飾，別做個村姑。又因習武，我私心想在裙下用縛褲……」我跟服裝設計師點評了下個人觀點。
拍金老爺子的作品有一點好處。
那就是時代感忒強。
雖然在食物種類上不夠考究，但一些細緻描寫，遠超過常人。
《射鵰》故事托在宋朝，所以許多服飾，取用宋朝服飾，也很適合。
金庸先生也是查閱過資料的。這和古龍作品不一樣，改編古龍作品得找個合適
因而我對設計師的要求，自然也是盡量符合宋朝的整體環境。只不過縛褲這玩意兒，盛行在南北朝時期。離宋朝的故事有點遠，可是《宋書》、《隋書》都有記載，當時胡服儒化的現象很嚴重。「廣袖朱衣大口褲」很常見，也成為便於行動的一種急裝形式。
《射鵰》雖然有「抗金援宋」的激憤，但民族大融合的理念也若隱若現。
我這番解釋，令服裝設計師嘆服。
他在主角設計下了一番功夫，不用再多提了。我滿意居多。其他的一些小細節，我也挑挑揀揀，但大體上，只有稱讚的份，多數人物設計可照搬直用。
「來之前，我特別怕外行指指點點，不斷返工！」設計師鬆口氣對我道，「左叔把我叫來，讓我設計，我幾宿沒睡，通宵工作，現在這個結果，已經很滿意了！」
「辛苦了！」我趕緊握了一下他的手，「希望能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設計師說。
匆匆握過手后，各就其職，由於這次劇組裡新人較多，多為拘束膽怯、不敢惹事之徒，加之像孫培運、蘇庸行等老戲骨加盟，更怕得罪人。因而前期努力奮進，台詞身段，走位鏡頭，一切都很順暢。
我讓他們練了半個多月，期間讓李宇達增重，他平時保養體型，需要改變的倒不是很大，不過五六斤，很快就實現了。
過去電視屏幕是4：3的，現在多是16：9，後果就是人物出現在屏幕中，特別顯胖。所以當代女演員們拼著命減肥，男演員也隨之跟著減，搞得一個個弱不禁風，風一吹就倒了。那可不適合武俠！
就這樣忙到十月，棚內拍攝有段時日了。外景出差的導演組歸來，說聯絡好拍戲的地方了。
「二十天內把山川河流的外景全拍完，再去影視城補些鏡頭。」我安排工作，「大家收拾收拾東西，明天就走！」
一排年輕人齊齊答應著。這期間，他們關係已經鬧熟，三五個的或是挽著手，或是並肩，說笑著往門外去。
「走啦！」
「恩，注意安全。」我說。
「嘻嘻，我們去聚餐去，不帶您玩了！」柳一鳴笑嘻嘻冒出腦袋。
「……」
「你要是去了，大家都玩不痛快！」柳露也說。
李宇達被眾女生包圍在其中，又是窘迫，又是無助。
看他鬱悶神情，我本被排外的不適瞬間好上許多。
演員與導演的友誼自然不如他們演員之間的，這邏輯就和與領導吃飯一個樣，假使領導說：「哎喲，今天大傢伙兒不分領導和員工，都是平等的，痛痛快快喝一場！」
如果哪個傻子真信這話，一個勁灌領導的酒，那十之八九要滾蛋了！
「好，你們玩個痛快！明天別遲到了！」
我隨意囑咐一句，扔下演員，和導演組的成員收拾攤子，期間副導演拿著手機在和別人吹殼子：「看，網上傳沈言和一個十八線女演員開房！」
孫越山一把揮掉他手機，說：「別瞎說！」
他孫越山是亞麗的人，自然替鞠麗說話。
副導演委屈：「又不是我說的，網上這麼傳，喏，你看，有照片呢！這人說他去會小三，恰巧撞見沈言和這女的開房！」
我湊過去掃了一眼，的確是沈言。他旁邊還有個女的，看不清長相，身材苗條，風姿綽約。孫越山還在與管演員的副導演爭執。
他說：「P的！人會小三還主動說出去？那別人不都知道他出軌的事？他豈不是傻子？」
副導演委委屈屈：「可是……」
孫越山說：「唉，我不跟你說！」
說罷，就轉身離去，之後我去倉庫，清點入庫時，恰巧見到他在給鞠麗打電話，云云總總地說了一些這事。
他雖然是杜亞派系的人，但好歹還是亞麗公司的員工，外頭一鬧事，也沒辦法裝作看不見，趕緊打電話，往回報道。
鞠麗接通后，兩人交流了幾句，我不好介入，便側著身子從旁邊走開了。
這時候我還不知道會鬧那麼大的事。
此乃多事之秋！
新學期到來，加之老王四處流竄，考慮遊戲與投資的事，自然在戀愛上耗費時間不多。許嘉莉和他又來了一輪擎天撼地的爭吵。
這對小情侶倆，吵得忒多了，多到我壓根不想管。王明后和吳攸奇兩人，算是公司里著名的現充人物，可人生百態，各有不同。小吳同志戀愛多年，也不曾見到他與唐晶發生矛盾，可老王卻沒個完，可怕的是，這三天兩頭的爭吵，仍然打消不了他們白頭偕老的夙願，這也是奇怪的事！
「我要跟她分！絕對分！」王明后捏著拳頭在片場里團團轉。
「……」
「太他媽缺了！我沒時間，不是忙嗎？又不是和女人昏天黑地的，搞什麼搞？分分分！絕對分！」
「……」
「張幕你他媽的能不能說兩句話，勸一下，叫我們別分啊！喂！說兩句話會死？別管那塊板了，丟了就丟了，說話啊！」王明后圍著我啰里吧嗦不停，我把最後一塊木板扔庫房裡，然後朝門外走去。
老王傻乎乎盯著我，尾隨出來，攝影棚門口停著八九輛大巴車，我來到導演組的那輛車前，上了車。
王明后火氣也大，見我上車了，幾腳咣當咣當踩上去，金屬板發出不堪重負的脆弱的尖叫聲，老王氣勢洶洶：「靠？聽我說啊，大小姐那脾氣，你得管管！她不是你鄰居……？」
「去他的！我鄰居我就得管啊！」
我忍不住爆出一句粗話，扭頭回望他。整個車廂里密密麻麻坐著的員工都齊望過來，膽戰心驚地坐著，不知道是裝作聽見了呢，還是沒聽見呢？
「大家都在啊！」王明后一眼瞥見那麼多人，瞬時也不自在。他囁嚅著嘴唇，有點腦袋發懵，「怎麼，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多人啊？！」
一語既出，包陽陽連忙解釋。
自打結婚後，他的裝扮越發藝術化，束在腦後蓬鬆松的黃馬尾加上毛扎扎的前半邊腦殼，十足的一個後現代主義髮型。他套著一件黑皮夾克，內襯鮮紅的襯衫，下著洞洞褲，走在馬路上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可饒是如此，他還是沒有改變他那膽怯懦弱的個性，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我們是要跑外景……」
王明后撐大嘴巴，茫然地望了他一眼。
包陽陽本該上攝製組的車，只可惜，他們那邊人員比導演組多，還有許多儀器設備，就來塞我們這車了。
在路上，我正巧能和他討論點工作事情。
「出外景？」老王茫然地說。
「沒錯。」我不耐煩地推他一把，「你可下吧！我們這要到大山去，沒個二十天回不來……」
「……不是，你們怎麼好端端就走了呢？」王明后抹了一把臉，茫然的神色不減少多少。
「拍攝有多忙？」我解釋道，「不比你和大小姐慪氣，吵架三天，失眠三天，哭哭啼啼累死累活崩潰罵人又三天……這裡多少員工啊？多少人沒女友的？多少人老婆小孩在家嗷嗷叫，等米下鍋填飽肚子的？誰有空吵架？」
我這擠兌是為了暗示老王最近還是得要正經點，別總是情情愛愛的。
遊戲部門朝我反映好幾次，說他亂改製作日程。
而且，咱們影視拍攝到哪個進程，他也不清楚。
王明后抹了一把汗。
旁邊還有個老員工高興地說：「可不是，窮人哪有功夫吵架？不像你們富的，閑著沒事做！」
王明后不搭理他。
他想了一會兒，對我道：「成吧，拍外景，我去！我也去！可行了吧？反正我和大小姐在吵架，先冷一冷，不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