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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五章 做個好人

  女主播一聽這話,瞬間「啊」的一聲,愣住了。

  這關係不大嗎?

  這想法超出她的認知。

  「投資商安插藝人,只會跟影視劇越來越難看有關,和年輕演員出頭,關係本來就不大。」我說道,「過去演員也挺難出頭啊!」

  女主播:「……」

  「一年能火幾個啊!」我吐槽道。

  女主播:「……」

  「做我們這行,朝不慮夕。」我說,「不是鐵飯碗,不敢說下次還能賺錢……誰敢打包票明年票房是賺的?影視劇是賺的?賺多賺少,工資能不能發下去,會不會裁員……這些都說不好,只能說儘力為之。這種情況過去是這樣,現在也是如此……只不過以前觀眾只看劇,不在乎演員怎麼樣。現在劇不好看,也只能討論演員了……」

  「但是常言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現在市場這麼好,年輕演員的出路總要比以前好點……」女主播勉強道。

  「那也是頭駱駝才行,不僅演員,我們這些影視製作者,如今充其量就是頭驢!」我插口道。

  「……」

  「……」

  播音室里一陣沉默。

  女主播和徐英鵬齊齊望著我,心想,為了節目效果,連自己都罵上了,用得著這樣?

  女主播在內心一陣痛罵。

  這要她怎麼接話!

  女主播含糊地搪塞了一下,她開口道:「非常感謝您的觀點,我們……」

  她說著套話,但腦袋一片模糊。

  心裡想著,怎麼會這樣?

  她只想快點結束這場訪談,擺脫這種處境。

  可真當這場訪談匆匆結束。她有些茫然地取下耳機,在一旁發獃。

  徐英鵬一陣奉承,他說道:「我佩服你的勇氣!有的話,我想不到;而有的話,我想到了,不敢說!」

  「哪裡那裡。」我客氣地回道。

  「不!這是我的實話!我佩服你!」徐英鵬急急忙忙道。

  「真不用佩服。」我態度淡定,「我這些胡說八道不是因為我膽子大,而是因為我是董事會的,不會開除自己……」

  手裡還握著耳機的女主播:「……」

  徐英鵬:「……」

  兩人都很勉強,我們握個手后,彼此道別。

  結果一出門,那花臂大漢已經在廣播電視台門口守著了,想來是徐英鵬打過了電話。花臂摁著手臂,搖晃著身體,看似有些慌亂。

  沒辦法,花臂被請進隔壁辦公室,一些湊熱鬧看戲的,在門口晃悠幾眼,被保鏢一一請去。

  花臂老老實實的,垂著手,這時候他已經沒有當初那位社會大哥的樣貌了。

  「什麼情況?」徐英鵬問道。

  那大哥也當真有骨氣,撲通一聲,跪倒在瓷磚地上,瞅著我難受。他哀戚戚道:「朋友求我辦的事,我不能不答應!」

  這話當真有些可笑!

  但我忍住怒火,開口問道:「是什麼人指使你來害我?」

  花臂支支吾吾的,偷偷拿眼瞅著徐英鵬。徐英鵬急了,大聲道:「你直說了!像這樣看我,搞得好像是我叫你做壞事!算了,別的事我也不聽,我出門去了!」

  徐英鵬說罷,帶上門去,獨留我和花臂,以及零星幾個保鏢。

  花臂見推脫不掉,咳嗽一聲,低低說道:「是一個叫程安生的人。」

  「……」

  我著實被震驚了。

  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也不敢相信這個事實。程安生是程晴的父親。他就算不喜歡,看不上我,叫他女兒甩了我便是,用得著僱人害我嗎?

  「我不信。」我喃喃自語。

  我本以為我聲音足夠小,只我一人能聽得清楚。殊不知那花臂也聽清了,指天發誓:「的確是他指派的,不然誰做?」

  「他為什麼找你?」

  「可能我手腳利落吧?」

  我投去一個狐疑的神情。花臂討好道:「別看我這樣,二十年前,我可是道上響噹噹的人物,人家都叫我……」

  「好了好了。」旁邊保鏢通哥已經制止他了,「誰管你二十年前幹什麼的,我們現在調查的,就是你對大神乾的事!」

  他又附耳過來,對我道:「大神,剛剛我把這事彙報給王總了,您看要不要報警?這可是個天大的事!」

  花臂一聽,瞬間緊張了。他轉動著兩隻黑溜溜的小眼珠兒盯著我。

  我略一沉吟,向保鏢把頭輕擺,接著對花臂道:「你不想報警吧?」

  「當、當然……」

  「冤有頭、債有主。」我說,「我也不給你耍花腔,如果你有證據證明幕後指使者的確是他,我當即放你走人!可如果沒有,也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這話坦蕩之極,也不耍弄他們。因為影視拍攝,和底層人物接觸得也多,知曉不能倨傲卑劣,不然這些人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當真能搞魚死網破之事,那就大大的不該了。

  花臂一聽,果然鬆了口氣,眉頭舒展,神情也不再苦兮兮的了。

  他說:「那簡單,我現在就能證明給你看!」

  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我打個電話,行吧?」

  「好。」

  「那就方便了。」花臂說著,從口袋裡摸出手機,他抬頭暼我一眼,眼神陰測測的,接著打通電話,嚷道:「老程啊,我聽你意見,上次找那拍電影的出手了,不知怎地,他找到我老闆,我想著這事麻煩,得要換個地,你給我打筆錢來!」

  我側耳傾聽,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程晴父親特有的沙啞聲音:「怎麼?要錢?」

  「廢什麼話!都要跑路了,錢呢?」

  「可你事沒做好!」

  「那也沒辦法的事,你不知道當時那情況,我們追到義民巷了,在那邊碰到珍嫂,好像那姓汪的警官也在……這要把事情鬧大了,我們都不好做……」花臂還在辯解。

  「行吧,不說了。」程安生道,「我現在錢不多,還是老規矩,三千塊,放在花壇下你自個兒取。」

  「唉,三千塊現在能幹什麼?」

  「能幹的事多了!」

  「哎哎哎,再加點!」

  「三千夠多的了。」

  程安生話一說完,便把手機掛了,電話那頭傳來忙音。嘟嘟嘟的急促響聲中,花臂抄著手機望著我。

  辦公室內好一陣沉默。

  我一句話沒說,伸出手去,把他手中的手機給取了過來。我翻開最近的通訊記錄,來電顯示的姓名果然是程安生,然後我再調出通訊號碼……

  我把手機扔了回去。

  花臂兩手一合,迅捷接下。

  「走吧!」我說。

  「您不追究了?」花臂欣喜地問。

  「對。」

  花臂喜不自勝,興奮的從地上爬起來,他望了望門外,眼裡難以掩飾的渴望。

  「好好的,你怎麼想著舉報程安生?」我問道。

  「啊?什麼?」他奇道。

  我把問題又問了一遍,我著實好奇,這小子怎麼在徐英鵬的一個電話下,就跑來老老實實道歉,而不是拿著三千塊錢逃跑。

  花臂的回答也很出人意料。

  他唏噓道:「唉,沒個辦法,現在監控這麼發達,能逃到哪裡去啊!……我之前不是礙於以前朋友的面子嘛!現在年歲大了,也該為自己考慮了。」

  他吁了口氣,臉上帶笑,可神情悵悵然,顯然在懷念過去光輝的歲月。

  與我而言,昨日種種,皆已過往。

  我還能記得一二,可是現在的年輕人,獲知世間,不過網路傳媒,許多都是不盡不實的,或者說,只是把世界的一角揭給他們看。那些樸素的、大眾的、平凡的,全然不知,長輩也不便讓他們都知道,所以一切被堙沒了。

  我握著手機,想起童年時破舊的牆角,一株株野草在罅隙的泥土中奮力生長。

  「喂,幫我查個通訊!」我對手機那頭說道。胡偵探還是老樣子,他人脈眾多,去通訊公司查找個電話,也算不上什麼難題。「放心,交給我吧!」他聽我言語,信誓旦旦,拍拍胸脯,「我保管今晚前就把答案交付你!」

  我笑了一下,掛斷電話。

  恰好徐英鵬進門,驚詫地望我,問我笑些什麼。我搖搖頭,終是沒有回答。

  傍晚時,雨水終於停了。

  地上積攢著一兩個小水窪,西邊是是掛著斑斕血紅的黑天。程晴家所在的小區依舊破舊不堪,石磚有點破裂,下面是一條非常陡的坡道。

  我站在坡道上。

  想起第一次來的時候,有幾位老人在樓下邊剝毛豆邊哄孫子,對我和程晴頗為好奇,問東問西,令我束手無策。今日雨水綿綿,地面潮濕,早已無半點人煙。

  本是荷葉搖曳的季節,過來沿途,護城河的水中乾涸發臭,黃撲撲的,一些乾枯的莖桿垂直而立,全是衰敗了的。長椅也是濕漉漉的,上頭是如華蓋般的樟樹,蔥翠得人眼睛發疼。

  我等了一會兒,程晴匆匆忙忙下樓,她披著長袖,沖我過來。她的腦袋埋藏在帽兜里,留下兩縷發梢,笑著看向我。

  她一見到我,便很大聲地說:「昨天我看到兩隻綠頭野鴨,在水面遊盪,原本我以為是鴛鴦的,可我爸媽說,那就是綠頭野鴨,以前很常見的。」因不見我回答,她飛快繞過來,伸手理了理帽檐,跟我道:「我昨天和爸媽去郊區玩了,原本想叫你,可你總說忙!」

  我的心如同刀割得疼痛。

  天真冷啊!

  我心想,夜晚就要來臨了。

  可程晴喜不自勝,她反覆整理著帽子,一個勁兒的,口中有些喃喃自語。

  「上樓去坐坐吧!為什麼在樓下呢?講講你的故事吧,我已經說了我的,該你說了——我已經很久沒有聽你說你的事了!」

  她語氣歡快,而我的心猛地往下沉。

  我沉默地聽她說話,然後垂下頭。程晴自顧自地說了許久,忽然猛的一陣醒悟,她也停住嘴,怔怔地望著我。

  「我有話要說。」我說。

  「我不想聽。」

  「……」

  「我在想,我要不要相信你。」她怔怔地望著我,「也許我該相信你,也許,我該生氣?」

  我忽然心情沉重起來。

  如同有千萬斤重鎚壓迫在心上。

  「拉著我的手,好嗎?」程晴突然又說。

  我終於忍不住了。有的東西,長痛不如短痛,我這時候再去拉人家姑娘的手,那我就是個廢物!

  我盯向她的手掌,細膩白嫩,在寒風中微微顫抖著。

  她是個很軟弱的人,我知道,我從未指望過她是個十全十美的女人,這種人,只有小說中才會出現,現實中哪有那麼好的,談得來,不吵架,能夠共同解決生活中的難題,並手共進,這就是最好的了。

  可是現在……

  「你爸爸認識個叫作張三的人。」我舔了舔接近乾涸的嘴唇。我的語氣有些勉強,態度很堅決,有的東西的確不能再拖了。

  「啊?我不知道。」程晴稍顯一愣。

  她的神情輕鬆許多,而我卻越來越沉重,我的目光停留在她的兩眼間,額頭鼻樑,她目如秋水,兩頰生暈。那是我最貪婪的一次目光,我貪婪地注視著她的神情,她的外貌,她的眼,希望能把一切捕捉,然後牢牢記在心裡。

  我做完這一切,深深嘆口氣。

  「你父親找到那個人,合謀一些混混,想要教訓我。」我深吸一口氣,「我差點沒命了!」

  「不可能!」程晴臉色瞬間變了。

  「你還是回去問問你父親吧。」我有些憐憫,這是老人家做的事,與程晴無關。雖說我們受到的教育,是每個人都是獨立自主的個體,可自打出生后,哪一個人不受他人牽連?

  不然,為什麼有的人一出生就是天之驕子。

  而有的人則在福利院長大?

  有的人能聆聽名師講解,遍游全國?

  有的則是小鎮做題家?

  世界上的各種道理,都是互相衝突的。只不過我們總認為自己固守的道理就是真理。

  「他找了人,差點要了我的命!」我艱難地說。

  這就是我找到的事實。

  也是真相。

  花臂在打完那個電話后,我便知道,有的東西已經改變了——我有程安生的手機號碼,我也聽過他的聲音。找胡偵探,不過是去驗證我心中的看法吧。

  「一定有誤會!」程晴驚呼,神情痛心。

  我的心上如同有一柄刀子緩緩割動。

  「我已經問過他了。」我說,「他說,他不知道樓下的人是我……」

  在胡偵探給我確切答案后,我便打了個電話給程安生,程安生略一沉吟,就把事情交代了。他的確有不能說的隱情。

  他讓我單獨和程晴談一談。

  「怎麼回事,我、我不知道……」她語無倫次,接著急急忙忙衝過來,把手搭在我的手臂上。

  我向後退了一步,輕輕擺脫她手的桎梏。我沉默片刻,心情沉重:「我不是對別人家庭要求很高的人,但無論做什麼,先做個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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