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周而復始
清晨，哈利看起來非常沮喪。確實，當一個偶像的形象在自己的面前崩塌，而且，那個人是他朝思暮想的父親。
阿西婭把手托在下巴上，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地板。那個孤僻、倔強、渾身是刺的青年男孩還在眼前不肯離去，那個成熟、破碎、藏身黑暗的成年男人告訴她：
「永遠滾出我的辦公室。」
赫敏正忙著給所有人制定複習計劃。看到這一幕，就悄悄拉著大呼小叫的羅恩離開了。
……。
這天晚上，哈利向阿西婭傾訴了很多很多，直到公共休息室里只剩下兩個人。其實阿西婭倒也沒認真聽，也給不出什麼實質性的意見，只是斷斷續續地說著，天就黑了。
「哈利，這只是一段記憶，我們不知道的有更多。」阿西婭「慈祥」地開導著哈利，也開導著自己，「不要輕易下結論，也不要輕易懷疑自己。」
關上燈，黑暗是屬於一個人的世界。
今年，阿西婭十五歲，那段回憶中的西弗，也正是差不多的年紀。都是在以自以為的方式來接近自己的愛人，都是……
越來越遠。
也許難以置信，截止上一篇章，這個故事已經寫了十八萬一千六百四十字，時間跨越了五個年頭。阿西婭成長了，寫著這個故事，看著這個故事的人，都成長了。
阿西婭突然感覺到了荒謬。
我這五年的所作所為，得到的竟然是一句：
「永遠滾出我的辦公室。」
雖然不是第一次惹他生氣了，但是這一次，還能挽回嗎？
也許應該感謝霍格沃茨的課程表，無論發生了什麼都不會變化。魔葯課如約到來，阿西婭懷著忐忑的心情，低著頭走進魔葯教室，佔了一個學渣的角落寶座。
斯內普一如既往地站在講台上，上課前掃視全班。他看到阿西婭的方向時，就好像阿西婭被什麼人擋住了一樣，根本就沒看見。
「有誰記得活力滋補劑的配方？……斐尼甘先生？」
「黑根草應該怎麼處理？……弗羅比舍先生？」
「雛菊粉末應該加入多少？……貝爾小姐？」
一整節課，阿西婭就像是被忘在了角落一樣，斯內普教授在教室中兜兜轉轉地檢查，就是走不到阿西婭身邊。
快下課時，阿西婭舀出一瓶藥劑，送到斯內普的桌子上讓他打分。斯內普頭也不抬地迅速地檢查了一下藥劑，寫下一個「E」，然後就把阿西婭的藥劑推到一邊。
很久，很久都不曾在魔葯課上拿「E」了。從前斯內普總會強行挑出各種各樣的瑕疵，然後「勉強」打一個及格。
他都懶得找我的茬了。
就在阿西婭即將走出教室時，講台上突然傳出清脆的聲響。回頭一看，原來是斯內普教授「一不小心」打碎了哈利的藥劑瓶，導致哈利這節課拿了零分。哈利怒氣沖沖地跑出來，把前因後果都告訴阿西婭。聽著哈利的抱怨，只覺得羨慕。
你啊，無論怎樣傷他的心，都不會被他放棄的。
……（我是很多嘆氣的分割線）……
又是空閑的下午，阿西婭像往常一樣和韋斯萊兄弟匯合，開始推銷員的工作。然而，她看見了兩張嚴肅的臉。
「墨菲小姐，很抱歉地告訴你，你被開除了。」
「從今天開始，你不用來上班了。」
阿西婭懵。
尷尬的沉默持續了十幾秒之後，兩個大哥哥終於綳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阿西婭繼續懵。
喬治終於良心發現，決定解釋一下：「不是你的問題，是我們要走了。呃，輟學。」
弗雷德用很興奮的聲音說：「我們要玩一票大的。」
阿西婭是了解雙子的，便不再刨根問底，笑吟吟地問道：「今天就走嗎？我能參與你們的『最終行動』嗎？」
「好啊。」這個是弗雷德。
「不好吧。」這個是喬治。
這是雙子第一次在阿西婭面前產生分歧。想一想，他們兩個是抱著被開除的心態去玩的，帶上自己確實有些不妥。既然如此，還是不要來破壞哥倆的感情了。
「算了，你們好好玩，我給你們鼓掌。對了，這半個月的工資結一下吧。」
玩笑歸玩笑，一個人坐下來回想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唏噓。這學期，阿西婭曾經忙得團團轉，鄧布利多軍、大腦封閉術課還有推銷員的工作，竟然一件件地都失去了，和斯內普教授情感的一點點進展也徹底失去了。用笨拙、冒犯的方式接近愛人是很危險的，自己又沒有哈利和教授的這一層關係在，終於還是……觸到他的防禦機制了嗎？
阿西婭正經後悔了，為自己所做的一切後悔。斯內普教授會和他莽撞的學生談戀愛？簡直是搞笑吧！
最終，阿西婭連在韋斯萊兄弟的表演現場鼓掌也沒做到，因為她正在麥格教授的辦公室里接受就業諮詢。如果我是個斯萊特林……這已經是她第無數次這麼想了。
麥格教授的辦公室在二三樓之間，陽光很好，能直接看到魁地奇球場。打開辦公室的門，就看見麥格教授正坐在陽光下微笑，她尖尖的巫師帽上撒著金色，一切都是那樣的溫暖和諧，除了——
「咳~咳！」
烏姆里奇就縮在角落的小小凳子上，手上拿著羽毛筆，膝頭放著寫字板，脖子上繞著一圈花里胡哨的圓形荷葉邊，臉上還掛著幾許洋洋自得的笑容。
「坐下吧，墨菲。」麥格教授隨手變出一張手扶椅說。
阿西婭應聲落座，角落裡的人明顯地吸了吸鼻子。烏姆里奇的臉色此時一定很精彩。變出一套桌椅對麥格教授來說輕而易舉，但是她顯然更願意讓這隻蛤蟆趴在那個局促的小凳子上。
「這次談話要詳細地談談你對今後的職業可能有的任何想法，好幫助你決定進入六年級和七年級後繼續學習什麼科目。」麥格教授說，「你有沒有想過離開霍格沃茨后要幹什麼？」
角落裡立刻響起沙沙聲，看來魔法部對小巫師們的未來也格外關心。
阿西婭小聲回答道：「嗯，我覺得，也許，我不想離開霍格沃茨。」
麥格教授有些驚訝了，她本來已經把手伸向桌子上那一大堆各色的檔案，聽到這一句后卻縮了回來。沒等麥格教授再問，阿西婭就補充道：「我，也許只是想，留在霍格沃茨工作……助教這樣的……」
「啊哈？」角落裡一個東西忍不住龜呱出聲。
麥格教授的眼神都銳利了很多，她認真地說：「墨菲，這個理想，需要你有一門格外拔尖的學科。你的魔咒學和黑魔法防禦術確實非常優秀，但是想留在霍格沃茨，還需要加倍努力知道嗎？」
阿西婭不說話，其實我學的是黑魔法攻擊術……可我想要的是……
這時，烏姆里奇非常輕地咳嗽了一聲。麥格教授沒理她接著說：「這是一個非常艱難，也非常優秀的理想，你有這個潛力，但是其他科目也不可以落下。你的魔葯課總是在及格線上遊盪，變形課已經多久沒及格過了？以後每周來我這裡補課好了。至於你擅長的科目，不能局限於課堂上的知識，和弗立維教授多交流，我也可以幫你聯繫一下盧平教授——」
「咳~咳！」烏姆里奇很響地咳嗽了一聲，「我是否可以稍稍打斷一下你的話，米勒娃？」
麥格教授目光陰沉，不置可否。
鳥姆里奇自覺地開始說：「我想我才是黑魔法防禦術的教授，至於那個很快就會列上緝捕名單的狼人，我真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提到他。」
「是嗎？對了，墨菲，」麥格教授接著說，就像沒有被打斷過一樣，「我猜你理想中的學科應該在魔咒學和黑魔法防禦術之間吧，心中有傾向嗎？」
「呃……其實我……」魔藥學。阿西婭還糾結著要不要說出口，就被一個甜甜的聲音搶了話。
「米勒娃，我剛才在擔心，你可能沒有看到我的文件。墨菲小姐的黑魔法防禦術，似乎並不優秀呢。」
麥格教授抽出一份檔案，針鋒相對地回應：「三年級全E，四年級全O，了解並能抵擋絕大多數已知惡咒，我認為這是十分優秀的。」
「梅林啊~為什麼要讓這麼小的孩子去了解惡咒啊，她甚至連《魔法防禦理論》都背不下來幾頁。啊~我明白了~我都明白了~」烏姆里奇突然抽風似地翻起白眼，用一根短粗的手指指著阿西婭，「你，你和那個波特是一夥的，當時那個什麼鄧布利多軍，你們在一起學惡咒，你就是領頭人！墨菲小姐，我需要你去一趟我的辦公室。」
麥格教授拍案而起，積累的怒氣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多洛雷斯！不要對我的學生指手畫腳！」
烏姆里奇也站了起來，雖然和坐著也沒太大區別。她正要喊回去，樓下突然傳來混亂的尖叫。
不用想，一定是韋斯萊兄弟的傑作了。烏姆里奇匆匆出去看了一眼，回來的時候臉上漲滿了憤怒的粉紅。她大喊：「墨菲，跟我來。」
麥格教授寸步不讓地回敬道：「對不起，我還有很多話要囑咐墨菲，您最好先去處理下面的問題。」三人拉扯著走出辦公室（阿西婭是被拉扯著），卻撞上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西弗勒斯！」烏姆里奇驚喜地說，「幫我把墨菲小姐鎖在我的辦公室里好嗎？魔法部批准你使用那些危險材料了。」
麥格教授立刻回懟：「今天誰也不許帶走我的學生。」
斯內普緩慢地抬了一下眼皮，悠悠地說：
「可以，烏姆里奇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