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6 章
「慕師妹，我想問的可不是你的授業恩師，而是你屬於天魔宗哪一脈。」
管方圓的面色有些難看，語聲更是冷硬了兩分，「我天魔宗發展傳承十數萬年，祖師爺派往下界專門為本宗創立分宗、綿延傳承的弟子不知凡幾，慕師妹要是不能說出個所以然來，我師兄弟怕是不能將師妹引入宗內，還望師妹見諒。」
慕煙華笑了：「既然如何，我也不用再大費周章，這便吩咐人返航如何？」
「你——你怎能如此？」管方圓氣怒交加，望著慕煙華的眼神恨不得吃了她，「你身為天魔宗弟子，怎麼能夠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來！你要知道，在整個上界，擁有門派勢力背景是一種多麼巨大的優勢，有資源有同伴就不說了，還有各位長輩先行者庇佑、傳授修鍊經驗，哪一個散修不是哭著求著想要入門而不得？你此時不願回歸宗門，莫非是想叛出宗門，去當那無根無憑的散修？」
「管師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慕煙華瞥了管方圓一眼，對他的威脅根本無動於衷，「是你先懷疑我的身份，不願引我入門，這會兒倒反而怪起我來。我要回去，你懷疑我居心叵測，我不回去，你又言我妄圖反叛，真是什麼話都叫你說完了。什麼散修？事到如今你還看不清楚，以我現在的身份地位，退一萬步講，根本不需要天魔宗弟子的身份為我增光添彩。」
「鳳氏一族嫡系，輪迴城新任城主，哪一個不比天魔宗弟子的身份尊貴？還是說，只是因為我來自下界大陸，管師兄便迫不及待地要給我來個下馬威，以為下界修士就比出生上界的修士低人一等，可以隨意捏圓搓扁，甚至污衊欺凌？」
管方圓啞口無言，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怎麼忘記了，眼前這一位可是一手策劃了滅殺七大宗門聯盟勢力一役的狠人，根本不能將她跟著普通飛升上界的修士相提並論，人家也根本不吃這一套。
慕煙華獲得天府境中楊秦的傳承，繼任輪迴城新城主之事，管方圓是心眼所見，但鳳氏一族嫡系，他卻知道得不清不楚，如今聽聞也是大吃一驚。輪迴城畢竟遭逢大難，勢力下降得有些厲害，沒有個數十上百年時間別想緩過氣，但鳳氏一族卻不同。鳳凰谷一脈一向聲名赫赫，鳳氏一族嫡系的身份非同小可，分量極重。
管方圓只覺得心頭湧上來的惱怒激憤像是碰上了烈陽的積雪，瞬間就消融無蹤，渾身一個激靈如夢初醒——慕煙華此人，他不敬著討好著就算了，居然還想在她面前擺老弟子的譜兒，真是嫌活得太舒坦了。
「……不對！你不是姓慕么？怎可能是鳳氏一族嫡系？」
鳳氏一族嫡系，那是全部以鳳氏冠名，他雖是見著慕煙華跟鳳氏一族幾人來往親密，但不代表她可以扯著鳳氏一族的大旗為自個兒增加籌碼。
不姓鳳的嫡系，別搞笑了！
「你不信？覺得我在扯虎皮招搖撞騙？」慕煙華微眯起眼睛，面上看不出喜怒，「我的身份，由鳳老祖親自確定承認，不若你去向他核實一二？」
一般情況下，慕煙華這樣不知流傳了多少代的稀薄血脈，又不是鳳氏一族直系，就算擁有血脈之力，得以位列鳳氏一族一員，也只能算是旁系，但架不住慕煙華血脈純凈，在血脈測試中表現妖孽啊！鳳老祖宗一回來，得知了慕煙華的情況，哪裡會容得這樣天賦卓絕的後輩流落在外？
「慕師妹，就算你說得對吧，但你要清楚一點。」理智告訴管方圓，這時候閉口不言，甚至低頭服軟才是最好的選擇，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慕煙華輕鬆愜意的樣子，總覺得有一股邪火梗在心頭，不上不下，居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鳳氏一族是鳳氏一族，天魔宗是天魔宗，你若回歸天魔宗，你就是天魔宗內一弟子，而不是其他什麼身份。這一點，還望慕師妹牢記在心，自可免去一些不必有的麻煩。」
這一回慕煙華沒有再出聲，而是意味深長地看著管方圓，眸光清亮有神，帶著點兒高深莫測，似乎能將管方圓里裡外外看個通透。
管方圓被慕煙華這麼盯著，居然不可避免地心虛起來，彷彿內心深處最隱秘的秘密，被慕煙華輕而易舉地探知。
「——這般看著我作甚？」
「沒什麼。我看管師兄心緒有些不穩，還是讓柯師兄與我談吧。」
「我、我心緒不穩？你胡說什麼！我……」
管方圓面色鐵青，想也不想就矢口否認，欲要出聲辯駁。柯湛伸手扯住管方圓的袖子，硬是將管方圓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柯師弟，你做什麼？」
「管師兄，不若由我來跟慕師妹說？」
柯湛低嘆了一聲，面色複雜地看了慕煙華一眼，回想起管方圓接二連三的時常行為，心中不知該作何感想。
這一位慕師妹，給人的刺激實在是太大了。
遠遠不足百歲骨齡，飛升上界不過數年，短短時日晉陞天仙境就不說了，更重要的是，以天仙境修為完爆玄仙境修士啊！
他與管方圓都是親眼見著慕煙華大發神威的，後來隨同前往輪迴城，眼睜睜瞧著冉傾、朱清等一干副城主對她恭恭敬敬，整個輪迴城都以她的意志為轉移，更勿論還有鳳懷靈時時刻刻粘著，鳳懷靈、鳳懷君、鳳懷遠這一代年輕一輩，隱隱然間居然是以慕煙華為核心，鳳紹奇、鳳紹卿兩位鳳氏一族的長輩也是態度親厚，甚至親自為她出頭對付七大宗門聯盟勢力。
這種種件件加起來，怎不讓人羨慕嫉妒恨？
他跟著管方圓兩個雖是天魔宗主峰一脈弟子，平日里頗受宗主器重，但相比起慕煙華來，不管是自身天賦還是身份背景，都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他還好，本身在宗內就被管方圓壓在下面，習慣了那種被人比下去的滋味。管方圓卻不同，在沒有慕煙華之前，他是天魔宗年輕一輩的領頭人，宗內毫無爭議地大師兄，倘若慕煙華這一次順利回歸，管方圓的地位將受到最強烈的衝擊。
照著慕煙華的實力來看，管方圓絕不可能是慕煙華的對手！
管方圓失態的原因很簡單——嫉妒。
倘若慕煙華不是天魔宗的弟子，不會跟著管方圓有利益上的糾葛，威脅不到他在宗內的地位，管方圓多半也就感嘆一聲慕煙華的好天賦好運氣罷了，誰讓慕煙華要回歸宗門呢？
只要宗主跟著一干長老的眼睛沒瞎，慕煙華的身份來歷又得到確認，她絕對會受到宗內最大限度地培養支持，所有資源都會對她傾斜。一個宗門的資源就那麼些，有人多了自然有人會少，管方圓如此行事，未嘗沒有心有不甘的原因。
柯湛完全能夠理解管方圓此刻的心情，對他的做法卻有些無法苟同。
樣樣出類拔萃，在一眾弟子中獨佔鰲頭，這麼多年來早已被一眾同門師兄弟與長輩們寵壞了，忽然出了一個慕煙華，短時間接受不了很正常。至少目前管方圓只是言語上不客氣，卻沒有真正存了壞心。
「管師兄，宗內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向慕師妹交代一下，你說呢？」
管方圓沉默了片刻，輕哼了一聲扭過頭去，算是默認了柯湛的提議。柯湛毫不在意地一笑，轉向慕煙華和聲道：「慕師妹，管師兄心繫宗門，方才有些激動了，請你不要介意。慕師妹方便的話，不知能不能透露一下師承，我也能夠向宗門如實彙報不是？還望師妹體諒一下我，不要叫我為難才好，不然咱們都被攔在宗門守護大陣之外，到了自家還進不去，日後還不叫師兄弟們笑話死？」
「柯師兄這話也有理，倒顯得我有些小氣了。我師承隕星峰上一代峰主楚君狂，創派祖師是向南田向祖師。」
「……楚、楚君狂？！向長老那一脈的楚師叔，居然是師妹你的師尊？！」
柯湛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慕煙華，「原來楚師叔提起的那位慕姓弟子，就是師妹你？這可真是——我該想到了！我我我怎麼這麼笨！」
管方圓倏然抬起頭來，震驚地看著慕煙華，欲言又止。
慕煙華同樣很驚訝，想到柯湛語中隱含的意思，不覺心頭一跳：「柯師兄的意思是，我師尊他也飛升了，如今人在天魔宗內？」
這可能么？
她剛剛飛升之時，瞧著楚君狂的修為境界分明不足生死境。復又想到蕭焰曾言楚君狂身上有著秘密，或者短時間內突飛猛進跟這個有關？
畢竟是當初闖過外門十二宮的人，燕宗主是因著功法的關係才讓修為滯后，楚君狂卻沒有這方面的阻礙，同燕宗主差不多境界本身就不合理。或者像這般前期進階緩慢，後期厚積薄發才是正常。
「楚師叔半年前回歸宗門，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直接被向長老收為親傳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