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八 坊市弟子
松音出了典當鋪才發現這時間堪堪過了一半,望了望日頭,發現實在是無聊透頂,意興闌珊之下剛準備回凌雲峰,就聽到了不遠處發出了一陣喧鬧聲,她似乎聽到了一些夾雜著女童鼻音的哭鬧聲。
松音的腳步頓了頓,腦袋有些發疼,該不會是她想象的那樣吧?她腳步一轉,朝著發出聲響的方向走去。因為聲響頗大,所以在外圍圍了眾多的修士駐足觀看,松音見到那些宛若看好戲的人群,皺了皺眉,身為築基期修士的威勢外放,頓時就驚醒了前方的人,他們紛紛讓開一條通道,松音目不斜視地走過,總算是見到了發生了什麼事。
楊蘊心?應該是叫這個名字吧,松音對這個嬌氣的女孩兒還有有點印象的。只見她可此哭得是滿臉淚水,一張小臉上滿是淚痕,還不停地發出抽泣的聲音,而且領口被一個體格高大的男修士給拎起,雙腳離地,滿臉憋得通紅。
那男修士滿臉的不懷好意,看著楊蘊心的已經變成花貓的臉蛋,更是冷笑,道:「今天,老子就教你什麼叫做尊敬前輩。」說著右手揮起,眼看著那個巴掌馬上就要落下,周圍的人群里也發出了更大的聲響,在場的大部分修士都是大衍門的修士,少部分是外界來的散修,而他們的修為又不高。都只是練氣期的修為,自然cha不上手。而楊蘊心見到那修士揚起的手已經嚇呆了,停止了抽泣,傻愣愣地看著他正在落下的手,一旁同伴們的驚呼聲已經聽不到了。
就在眾人以為這個小姑娘要被狠狠教訓一頓的時候,一隻纖細幼白的手抓住了那隻馬上就要落下的手。嫩白的肌膚看上去很是惹人憐愛,而那男修士的手則是布滿傷痕,黝黑粗糲的大手一看就知道充滿了力量。但是就是那隻看似閨閣少女的手就這麼輕飄飄地將那男修士的手給抓住了,動彈不得。
而周圍的人也是倒吸一口冷氣,看著那纖若無骨的小手,生怕被那男修士給折斷了。而松音右手在他的手腕上輕輕一彈,那男修士如同被電擊了一般,連忙收回了手,而楊蘊心也被他的放手而跌坐在地上,直獃獃地看著松音。
那男修士收回了手,輕輕捏了幾下,看著松音眼中有幾分的忌憚,這女修的力道怎麼這麼大,他的手到現在還是隱隱作痛,趕緊用靈力在經脈里流轉了幾下,這才好多了。他看了看坐在地上的楊蘊心,又看了看松音,面上露出幾分的冷笑,道:「怎麼,我連教訓一下後輩都不成么?」
松音並沒有立刻接下他的話,而是冷淡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看似嚇呆了的嚴萌,道:「還不把她扶起來,等著我動手么?」
嚴萌如夢初醒,「啊」了一聲,趕緊小跑過去,將楊蘊心扶起來,偏偏楊蘊心現在雙腿無力,根本沒有辦法自己站起來,嚴萌只能用力將她的雙臂扶起,也不敢就這麼跑,就挪到了旁邊一點的位置。
松音看著楊蘊心被扶到一旁,這才慢吞吞地將目光投向那男修士。而那男修士臉色則是十分難看,這女修是還真是膽大,自己是一個後期的修士,而她只是一個前期的修士而已,居然敢這麼怠慢於他,實在是令他怒火中燒。
「哼,大衍門就是這般教養么,先是弟子橫衝直撞,接著是築基期修士目中無人,當真是好教養,甘某領教了。」男修士抱臂在胸,很是不屑。
松音看著男修士,並沒有被他的言論所激,而是問道:「不知這小弟子是如何衝撞了道友,可否說來聽聽,我也好對這弟子做出懲罰。」看看,我並不是沒有做出懲罰呀。
那修士氣結,在他看來這女修就是強詞奪理,氣得說不出話來。現場的氣氛頓時凝滯住了,倒是站在一旁的嚴萌,開口說話了:「師姐,蘊心她不是故意的,是我……是我想要知道這位前輩的修為,蘊心才會說幫我看看的,師姐,蘊心她真的不知道在坊市中不可……用神識窺探他人修為的,嗚嗚嗚嗚……」說完便開始掉金豆豆,柔弱稚嫩的小臉上滿是懵懂。
而周圍的人也是發出瞭然的喟嘆,原來是這個原因,確實,看這幾個孩子的樣子就知道應該是這屆剛剛入門沒多久的弟子,今天應該是第一次到坊市來漲漲見識,對於坊市裡的一些規矩不懂,也是人之常情,衝撞了那修士也是不小心而為之。
但是松音才不管這些,她看了一眼嚴萌,眼神冷凝,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翻滾,但是瞬間又平息了下去,在外人面前,還是需要保全一些東西的。她微微一笑,對著那男修道:「原來是這般,原是這小弟子的不是,竟是打攪了這位道友,真當狠狠教訓一番才是,不過還望這位道友放寬心些,回去后,我定會懲罰她們,好好教導一些該有的規矩,還望道友海涵才是。」一番話說下來滴水不漏,而且裡面的意思也是眾多,她們只是練氣一層的小修士而已,而你卻是築基後期的散修,要是再計較下去,未免有些以大欺小,更何況,松音已經說了,會懲罰她們的,而且這裡是大衍門的地盤,你一個散修還是莫太計較才是。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那男修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就算他是一個後期的修士又如何,這裡可是大衍門的地盤,金丹期的修士就有好幾個,要是再這麼硬抗下去,吃虧的終究是他,他也只能強忍下滿腔的不滿,隨便施了一禮,道:「道友可好好好教導一番,今日只是我一個小小的後期修士,若是哪天惹惱了大修士,道友可救不了她們!」說罷就一轉身,離開了坊市。
「散了吧。」松音瞥了一眼周圍還在看熱鬧的眾人,聲音中蘊含著靈力,在眾人心上狠狠一擊,那些修士哪裡還敢接著待下去,趕緊一溜煙兒跑得沒影了,頓時,這原本還熱鬧非凡的場面,只剩下小貓兩三隻,除了松音,剩下的只有與楊蘊心嚴萌兩人一同在一起的幾個弟子了。
而此刻,人都散了去,她們也有些不安,現在該解決的就是她們了吧?但是沒想到松音什麼話都沒有說,徑直轉身離去,一個眼神都沒有留給她們。這倒是讓這群小弟子有些疑惑了,這師姐是什麼意思,她們惹出了這樣的麻煩,居然沒有懲罰她們?但是嚴萌卻不這麼想,難道這師姐是準備秋後算賬么?她有些擔心。
有了這件事情,這幾個弟子一直都是心不在焉的,更別提什麼認真地將坊市逛上一遍了,腦子裡想的全都是剛剛的事情,氣氛一直提不起來。到了未時三刻,該集中的時間了,他們也只能懨懨地朝著坊市的入口走去,讓其他人看的是驚奇不已,這幾個人一直都是他們這屆新近弟子中最為活躍的幾人,今天怎麼就焉兒了呢?
松音已經在入口處等了一會兒了,抬頭看了看日頭,還差一會兒就到未時三刻了,現在已經來了大半的人,還有將近一半的人還未到。而楊蘊心等人不知是怎麼的,居然站到了距離松音老遠的距離,松音可是記得這幾個人在來的路上可是牢牢佔據著最前方的位置的。
時間一到,又稀稀拉拉來了幾個人,但是還有十幾個人不見蹤影,松音也不打算等下去,將棗子舟拋出去,法決一打,陣陣靈光就從手中飛向棗子舟,沒多久,就恢復到了原本的大小,將甲板放下,讓這些弟子上去,但是弟子群里隱隱有些異動,並沒有動起來。
「怎麼,你們都不想回去了?」松音稍顯冷淡,也知道他們的疑慮是什麼,想必那些沒來的人就如同當年的上官雨婷一般,被這坊市給迷花了眼,當然了,這種事情每一屆都會發生,只不過上官雨婷那屆鬧得大了些。
那些弟子你推我我推你,總算是找到了願意站出來說話的人,那人問道:「師姐,我們還有十幾個人沒到呢,要不要等等他們?」
松音挑了挑眉毛,以行動來回答他們的問題,她雙手微抬,一條無形的繩索憑空出現,將眾人都連到了一起,若是這靈力有顏色的話,就可以看到這群弟子像是串螞蝗一般,長長的一溜兒站在那裡,隨手一甩,那些弟子就被一股無形的推力給往前推去,很快他們就全上了甲板。
松音將他們全都帶回了凌雲峰上,發了一道傳音符給錢乾,和他說了一下今天的情況,讓他找個人到時候把剩下的人給帶回來。接著,她就讓他們回到各自的精舍,唯獨留下了嚴萌和楊蘊心兩人。
這兩人惴惴不安地跟在松音背後,松音把她們待到精舍的另一頭,紫竹林的深處,這裡距離精舍有一段距離,又有懸崖山壁遮擋,很是寂靜。
松音的眼神在兩人臉上游移著,卻什麼話都不說,看得兩人是心驚膽戰,都這時候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松音師姐打算秋後算賬了。末了,還是嚴萌倔強地將頭抬起,頗有些硬氣,問道:「師姐,今天的事情我們已經知道錯了。」
楊蘊心依舊低著頭,不敢多說什麼,她的拳頭緊握著,甚至還有一些顫抖。
「哦?知道錯了,你們當然知道錯了,嚴萌,那你為何要讓楊蘊心去做這件事情?」松音輕輕倚靠在山壁上,閑適的動作卻給了兩人巨大的壓力。
嚴萌遲疑了片刻才回答道:「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能這麼做。」她又將頭放低了下去,松音看不見她的表情,從她的角度看去,只能看見她纖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眼皮微微垂下,頭頂上還有一個彎彎的發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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