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陡然生變
岷上國池蘭神殿
齊毅沒有去反駁黃熙的觀點，而是進一步說道：「但這樣德才兼備之人必定很少吧。我聽聞各國歷代君王都要廣開進賢之路，廣納天下英才。所謂『無德不貴，無能不官。』都是以德為本，才為末；德在先，才在後。但事實上這只是一種期許，賢才沒見到多少，國家該亡還是亡……」
黃熙聽到這擺了擺手，義正言辭道：「『才德全盡謂之聖人，才德兼亡謂之愚人，德勝才謂之君子，才勝德謂之小人。凡取人之術，苟不得聖人、君子而與之，與其得小人，不若得愚人。何則？君子挾才以為善，小人挾才以為惡。挾才以為善者，善無不至矣；挾才以為惡者，惡亦無不至矣。愚者雖欲為不善，智不能周，力不能勝，譬之乳狗搏人，人得而制之。小人智足以遂其奸，勇足以決其暴，是虎而翼者也，其為害豈不多哉！夫德者人之所嚴，而才者人之所愛。愛者易親，嚴者易疏，是以察者多蔽於才而遺於德。自古昔以來，國之亂臣，家之敗子，才有餘而德不足，以至於顛覆者多矣，豈特智伯哉！故為國為家者，苟能審於才德之分而知所先後，又何失人之足患哉？」
「先賢這段精闢的言論，就足以體現出德才兼備的重要性。你要誤用了小人，那你的家族，以至於你的國家都有可能會顛覆。只有選不到賢才的時候，才會去考慮庸人和小人。」黃熙說完后，別有意味地看向齊毅。
「看上去好像黃熙說得有理啊。」
「我覺得也是，這場辯論本就是正方佔優。」
「而且，齊毅好像看上去好像沒什麼辦法，一直都是黃熙掌握著主動。」
「往下看，往下看吧，時間不是才過了一半嘛，沒準接下來就會有驚喜。」
「說得也是說得也是。」
就在黃熙發言的同時，下面的同學們也都小聲議論起來，牛佩佩見此情形不免有些緊張，曹坤則安慰她沒什麼事，接下來齊毅肯定會做出改變和回擊。
果然，場上齊毅聽完黃熙的論述后，便接話道：「但總縱觀歷史，國家更多的時候都是敗在連庸人都不如的昏君手中。所以我就在想，我們用人的時候是不是應該多看看其能否勝任，而非只是德才。就拿我們國家來說，地不算廣，可人才濟濟，但能名滿天下的，卻又寥寥無幾。所以關鍵的問題在於能否發現人才，重視人才，使用人才。做到各盡其能，才盡其用，而不是僅僅將目光放在德與才上面……」
「呵，」黃熙冷笑一聲道，「那我倒要聽聽，你對於用人能有什麼高見了？難不成可以不論德才，但憑心意？」
齊毅聽出了黃熙的輕蔑，卻仍舊平心靜氣地說道：
「那倒不至於，我勉強也就是個庸人，這輩子也做不了昏君。那我就隨便談談我的看法吧。」
「用人首先是要做到的是『知人善任』。不僅要了解這個人的德行，了解他的才性，更要明白他的專長在哪裡，作用在那裡，而這些都需要通過知人來實現。」
「大多數情況下，知人善任都帶有強烈的主觀色彩，除去德才兼備這種美好的期許外，在太平盛世大家都用德不用才，以維持社會穩定；而艱難時期則是英雄不問出身，講究論才不論德的實效。」
大家聽完都被齊毅的觀點所吸引，黃熙也沒有出言反駁。
齊毅見狀，略作停頓后，就接著說道：
「深究其原因是什麼？那就是最終目標和可駕馭性的權衡。想要坐穩天下，當然要自己能夠駕馭的，比如古中山國的四朝名臣賈昭；古蒙斯坦國平步青雲的萊克漢斯；而局勢混亂則需要絕對強權，比如鐵血戰爵朱邪霸天，以及後來的武皇。」
「再說，才能都有埋沒和巔峰的時候，人的德行也不是一成不變的，隨時都可能有崩塌的那天。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也就更難預判一些人日後的發展，才能或許可以發掘和培養，但德行只能靠自我約束，自我要求，自我提升，無法強加在他人身上。」
「所以我們選人更多時候是看實用，也可以理解為試著用用，不行了可以再換嘛，畢竟世上的人千千萬，少了誰都沒關係。」
「而且我們雖然作為四肢健全、思維正常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抓起耗子不如貓，看家護院不如狗……這無關德才，各自長處不同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齊毅話音剛落，黃熙還未及反應，教室里頓時哄堂大笑，局勢好像瞬間反轉過來，換成齊毅掌握場上的主動。
主席台上季校長和郭大長老相視而笑，文主任也露出笑容，在他們看來，齊毅的表現還是足以服眾的。
曹坤在跟著起鬨的同時，還不停向牛佩佩吹噓著齊毅的實力，以及自己的眼光。而牛佩佩也總算是放下心來。
「你這明顯是在胡攪蠻纏，我們是在辯論用人之道，你卻扯到什麼貓啊狗啊的身上。」黃熙見狀瞬間變了臉色，有些氣急敗壞地大聲說道，「我再強調一遍……」
「德才兼備，以德為先！」沒想到這次齊毅開口搶先說道，而且比黃熙的聲音還要大，「不用再做強調了，這個我們大家都知道。不過你覺得你德才兼備，就一定德才兼備了嗎？未必。大家覺得你德才兼備，你就真的德才兼備了嗎？也未必。那都是要後人根據事實去評說的，而且最後的答案也不一定準確。」
「你這完全是強詞奪理，我們是在辯論一般的現實情況，你為什麼要牽扯到我的身上？」黃熙情緒激動地質問道。
「抱歉，只是打個比方。但你要不是自以為德才兼備，而且均強與我，這場辯論也就沒有必要急著在大庭廣眾之下進行了吧？」齊毅笑著看向黃熙反問道。
「我……」黃熙一時語塞，沒想到齊毅竟然如此直接，而且這明顯就是一個悖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