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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章:梟雄落幕(二)

  (警告來了,我需要改幾個段落,更新不變,只是改動一小下。)

  「哈哈.……」

  謝震聽到粉馬提起他乾爹,立刻大笑起來了。

  「你乾爹要是知道你們兄弟如此孝順,一定不會去夢裡找你們了。」

  「不過你們是真孝順,下毒毒死金算盤, 又把金算盤的老婆,也就你們的乾媽,變成了你的老婆,粉馬,你真是有一套。」

  「你老哥還知道給你乾爹披麻戴孝,你反倒在出殯的那天,舉行婚禮, 真吊翻了!」

  「金算盤可是在你們兩兄弟快餓死的時候, 給了你們一碗飯,這樣你都能下得去手?」

  「真有一套!」

  謝震將頭上大檐帽,扔到了桌上,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把笑出來的眼淚擦乾淨。

  粉馬的臉,立刻變得通紅,他這一輩子,就忌諱別人提起他乾爹。

  大水吼不滿意乾爹,給了他們兄弟兩條路,要不一起死,要不將金算盤幹掉。

  人不為己, 天誅地滅。

  自己兄弟的命, 當然不能捨棄, 只能委屈乾爹重新投胎了!

  「謝震, 我知道你早就看我不順眼,這次出事,多半也是你動的手腳。」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我粉馬要是說一個不字,我是你生的,叫你老豆。』

  「撲你阿母!」

  粉馬一伸手,直接將桌子上的大檐帽,掃到了地上,想要站起來,跟謝震來個全武行,但是被椅子後面的鎖鏈束縛住,根本動彈不得。

  「不要激動,就是論拳腳,你也不一定是我的對手。」

  「還記得之前在麗晶打架嗎?你們十個人,還不是被我帶四個人打回去嘛?」

  「不過,我得謝謝你,要不是你,我也娶不到何家的女人,很有可能走不到現在這個位置。」

  謝震撿起地上的大檐帽,拍了拍上面沾染的灰塵,讓對面的粉馬稍安勿躁。

  掙扎了幾下,粉馬見實在奈何不了身後的鐵鏈, 只能放棄,冷哼了一聲, 開口說道:「那個女人也就你能看上,混血混的十分失敗。」

  「要不是你叔父打招呼,讓我們英雄救美,誰要調戲她。」

  「大佬,那是五幾年,招惹了鬼佬,天王老子都救不了,直接被打靶了。」

  「靠你媽的,那十個是紅棍,別說你們四個,就算四十個,你們都打不過。」

  「你真是有個好叔父,從小汽車開著,還給你盡心鋪路,最後害怕你生活不好,把自己的自梳女都給你了。」

  「真是命好啊!」。

  自梳女,一個在香江慢慢消失的職業。

  古代未婚女子都會梳一條長辮子掛在背後,待出嫁時由母親或女長輩將辮子挽成一團緊貼在腦後勺,稱為髮髻。

  立心不嫁的女子則需要履行一定的儀式來自行束髻,此稱為「自梳」。

  到了民國初年,整個華夏的絲業崩潰,自梳女無以維生,部分人便去香港當自梳住家女傭,即媽姐。

  現在只有在豪門中,才能見到自梳女,但也都垂垂老矣,在家裡的地位,也非常高,也是香江豪門大族的象徵。

  謝震家裡也有一位媽姐,是叔父姚木見他自小身體不好,懇求照顧自己的媽姐,去照顧的謝震。

  要知道,姚木生氣的時候,無人敢打擾,只有這位媽姐敢強迫他吃藥吃飯。

  「是啊!我的命真好!」

  謝震今年已經四十五歲了,不管是改組前,還是改組后,他都是坐上行動處長最年輕的人。

  但姚木早在十年前,就去世了。

  如果你身邊的親人有一個去世了,而其他人都健在,你會覺得這一次的去世,是一次巨大的浩劫。

  而如果你身邊的親人,在一年內一個接一個地去世了,你會慢慢地麻木。

  在很長的歲月里,看著自己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地以各種方式死去,你發現任何人都無法在你身邊留下來。

  這個時候,對於死亡,你就會有另一種看法。

  謝震就處在這個時間段,岳父,父親,叔父,一位位至親都先後離去,他也到了最孤苦無依之時。

  房間中突然安靜了下來,兩人都各自想著心事,只有鎖鏈嘩嘩作響。

  「粉馬,你的命也不錯,你大哥紙馬,拼了命保你。」

  「禮物都送到了港督那你,今天我還接到一哥電話,問我應該怎麼處理你。」

  哀傷了幾分鐘,謝震把帽子放到了旁邊的椅子上,淡淡地同粉馬說道。

  粉馬死寂的雙眼,又一次迸發出別樣的神色,生的希望。

  他犯的罪,槍斃他十次都足夠了。

  死在他手上的毒佬,成千上萬,因為他分崩離析的家庭,更是無法計數。

  為了吸一口,將家中的一切都賣光,甚至到最後將老婆女兒賣進馬欄妓寨。

  決東海之水,不足以濯其污。

  罄南山之竹,不足以書其惡。

  神人之所共憤,天地之所不容!

  自己死定了!

  其實他心裡明白,不管簽不簽這個認罪書,他都死定了,現在所做的一切,就是看有沒有一線生機。

  沒想到,這個一線生機,真求來了。

  在呂樂逃跑的時候,自己老哥就說香江不能待下去了,要去大馬,把生意外移。

  東方報業集團,就交給職業經理人管理就好,他們在後面遙控指揮。

  但他在香江待習慣了,就沒跟老哥走。

  這幫差佬也是有耐心,收集了三年的證據,才將自己抓進來。

  「你不是在騙我?騙我簽這個認罪書,這樣你就好咬死我。」

  「我才不上你這個當,我要見我的律師,我要見我的律師。」

  「我要告你們!」

  粉馬聰明的大腦,並沒有因為這一線生機而丟失,開始表達自己的懷疑,要見自己的律師。

  「放心,審判你是法院的事,我可做不了主。」

  「你雙馬兜里的錢,比怡和銀行的金庫都多,你哥哥已經給你組織了一個律師團。」

  '甚至倫敦的人權律師,都請來了,光是這些人的出場費,就得幾千萬,全下來,一億港紙都下不來。'

  「真是財大氣粗啊!」

  「桌子上的,是法院認可的諒解文件,改過自新計劃,我喜歡這個名字,簽了它,同時保證,你粉馬一輩子不會回香江。」

  「你就可以從這裡出去了!」

  「我保證,這是你最後的機會,留在香江,一定死路一條。」

  「夥計們整理出來的檔案罪證,你伏法認罪的馬仔,就算你外面的律師團在神通廣大,也夠判你一百年的。」

  「現在平均壽命是六十九多一點,你不突破人類極限,一定死在裡面。」

  「簽不簽都在你,我時間不多,下午約了李爵士打球,快一點,給個痛快話?」

  謝震十分理解粉馬的疑慮,本來塵埃落定的事,出現反覆,他也不是很理解。

  只要把粉馬定罪,警隊的聲譽一定飛漲,可以打擊那幫矮騾子的囂張氣焰。

  要是擱在年輕氣盛的從前,他一定會抗爭到底。

  但是現在他欣然接受了這個決定。

  要說為什麼,這就是成長的代價、

  反正粉馬這條線是完了,三百多個直屬馬仔全都落網,只有幾個嗅覺靈敏的,跑路到荷蘭。

  就算粉馬現在出去,也無法像從前一般,搞風搞雨了。

  有時候,表面的意義,並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把事情做好。

  粉馬沒有說話,而是遲疑地將手伸向了桌子上的文件夾,緩緩打開。

  殖民地風範,文件夾的第一頁,永遠是英文。

  粉馬也是上層豪門的座上賓,自然知道這個規矩,他快速地將文件翻到最後幾張,看中文翻譯件。

  認真看了幾遍之後,他才終於確定,這份釋放書是真的。

  畢竟不管是翻譯件,還是英文文件上,都有港督的大印,還有麥理浩的親筆簽字。

  「我簽!」

  粉馬非常識時務,攤開手,管謝震要簽字筆。

  謝震身上有筆,但是簽署怎麼重要的文件,絕對不能只有兩人在場,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

  於是他站起身,走到門口,打開關押室的門,讓門外早已經準備多時的夥計們進屋,見證這個歷史時刻。

  一大堆肩膀上帶花的差佬,走進了關押室,不少人同粉馬還是老相識,主動同他打招呼。

  本來的寬敞的關押室,變得擁擠起來。

  一位高級助理,掏出一根簽字筆,遞給了負責安保的軍裝,讓他交給粉馬。

  粉馬接過筆,在文件上寫上了自己的大名,又將大拇指摁進紅色印泥當中,摁在了這份造價高昂的諒解書上。

  '文件上的諒解金是四千萬,你老哥紙馬已經打給了公共關係科。'

  「馬先生,你自由了,我現在帶你去見你老哥,你們可以一家團聚了。」

  助理檢查完文件,表示OK了。

  謝震也不想看老冤家這張臉,這場勝利,對於他來說,並不完整,還是快些結束的好。 ……

  晚上十點的維多利亞港,因為夜已經深了,海面上沒有幾條船。

  一個頭戴禮帽的壯碩男人,正拄著手杖,靜靜地看著夜景。

  「老爺,天涼了,多注意身體。」

  一個同禮帽男人年紀相仿的西裝男走了出來,手裡拿著風衣,勸他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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