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宮中的秘寶

  西門家父女的溫存並沒有持續很久,畢竟兩人都對這種關懷感到有些尷尬,這並不是兩人的往常的交流方式。

  西門家從來都是一個現實的家族,因為現實所以即使是西門守業的幾個女兒,都會為了家族利益被迫遠嫁可以給西門家帶來好處的人,無論那個人是正常人還是缺胳膊少腿。

  平心而論,西門守業已經對西門言君很好了,相較於另外幾個女兒的不幸婚姻,他為西門言君找到了這個世上最為尊貴的人為夫,更何況永平帝還是如此專一的愛她,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永平帝體弱多病誰都知道他不是一個能長壽的人。

  不過後來西門守業還發現了唯二的美中不足,那便是女兒與永平帝始終無子,顯然這打亂了他的計劃。他原想若是女兒誕下太子,他便趁勢入京執掌內閣,若能控制了中樞大權,或許能實現的就不光是西門家割據臨海的願望了。

  西門言君何嘗不知道父親的想法,所以當年她離開臨海之時是那麼的恨,來到皇宮是那麼的怨。作為西門家最有能力最有想法的女性,她不幹只淪為家族利益的一枚棋子。

  多年來因為西門言君遲遲沒有誕下一男半女,西門守業多次來信要她努力,雖然他也不知道女兒到底該怎麼努力,反正努力就對了!只是沒想到,西門言君沒有努力出一個孩子,卻在朝中努力出了一個小集團。

  那也是西門守業第一次發現女兒的才能和野心!於是來自臨海的信還有銀子開始源源不斷的湧入坤德宮,支持西門言君的在京發展勢力!

  但是西門言君卻一點也不感激自己的父親,甚至不解自己在西門家時便掌管內務,父親難道看不出自己的能力?還是父親眼中心中只有那個素未謀面的野種!

  但這個世上大概很少有完全不關心孩子的父親,即使是西門守業也是一樣。清明節當他聽說永平帝駕崩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是鬱悶,因為自己的布局還沒有完全而永平帝怎麼就死了!但到了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也輾轉難眠忽然擔憂起了自己的小女兒……

  坤德宮並不算很大,西門守業和西門言君坐的也不算遠,但卻感覺隔了很遠。突如其來的短暫溫情之後,西門言君便問他的父親此來京城是不是要動手!

  數日之前,西門言君收到了西門守業的密信,得知父親在祥城和西原的明律聖卿見了一面,達成了估計兩邊都不相信對方會履約的同盟。雖然信上沒有說,西門言君還知道她的父親還給鎮西大營也去了一封信。

  西門守業看了一眼久違的女兒,端起剛沏好的茶,吹了吹茶湯上幾片頑強不落的嫩芽,啜了一口,長嘆了一口氣,反問道:「你覺得這次是機會么?」

  西門言君大概是深得其父真傳,想了一會反問道:「父親覺得西原靠得住么?」

  西門守業笑了,西門言君也笑了。

  「我在信里說了,我並不相信西原人,尤其是那個詭計多端的明律!但我覺得這次是一個機會!」西門守業幽幽地道。

  「我們西門家等了上百年,難道還急於一時?」西門言君臉上依舊泛著禮貌的微笑。

  西門守業不喜歡這種客套的笑容,抿了一口茶,似是在自言自語一般:「可我年紀大了,只怕也沒多少機會了!」他扭頭望向女兒,笑了笑道:「你知道,這一次我本不準備赴京,當初先帝駕崩我都沒有來,這次我也不想來!可皇帝要我來,或許這是老天的安排!」

  西門言君知道當初永平帝駕崩,京城局勢混亂,各方都在互相觀察互相提防,西門守業不來便是怕他一出現會讓竇鼎之以及朝中其他勢力警覺而抱團,反而不利於西門言君。

  「父親上次不來或許是對的,這次來了或許也不是錯,但要攪動風雲或許就不對了!」西門言君收起了笑容。

  西門守業卻笑了:「怎麼,我不可一世的太後娘娘怕了?那個鄉野小子真那麼可怕?」

  「他看起來並不可怕,我相信父親見到他也會這麼認為,甚至他永遠都對你客客氣氣,即使是現在他都對我保持了足夠的謙恭!」西門言君沉默了片刻,才道:「我開始並不認為他會是個人物,竇鼎之可能也沒有重視他,但無論是英王來京,或是南黎南水欲行不軌,還是這次明律在臨淵城遇襲,他都能合理的處理!甚至他還成了太祖預言之人,我都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主導了朝堂,就連那個軟硬不吃的趙義博都為了他先赴山南,這次更主動去了臨淵城,哼,這哪裡還像是趙義博!」

  「你還忘了說他破了你的計謀,不光沒有扳倒竇鼎之,還讓你失去了李衛文!聽說如今袁復都不常來問安了?」西門守業說道。

  西門言君有些驚訝,他沒有也不想跟父親提起自己有失勢的情況,李衛文被罷黜父親知道不奇怪,但就連袁復如今隱隱疏遠自己,父親都知道說明父親在京中或是宮中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人馬。

  「袁復不過見風使舵之人罷了!」西門言君嘴硬道。

  「幺妹啊!不要因為記恨一個人就貶低他,就像我不喜歡你二叔,但我從不否認他學識淵博。同樣的,袁復走到今天這一步,你固然是助了他一臂之力,但也要想到,他有足夠的能耐當時你才會願意助他而不是別人!而且貶低記恨並無半點用處,想辦法將其挽回才是正道!不是么,我聰明的老幺!」

  西門守業是笑著說的,不過西門言君卻覺得很刺耳,但她心裡也知道父親說的是對的,然而對於一個有著極強自尊心很難拉下臉的西門言君來說,讓她去主動找袁復,大概很難。

  西門言君不想回應父親的教導,轉而問道:「聽聞在來京路上,你還殺了三個可疑之人?」

  「嗯!烏薩王世子派來了!」西門守業回道。

  「你知道他們是誰為何還要殺?」

  「因為有太多雙眼睛盯著我!不得不殺,再說烏薩世子要傳遞的信息我已經知曉了,那三個人並不重要!」

  「他想幹什麼?難不成連他烏薩也想翻天?」西門言君詫異道。

  西門言君心中是不喜烏薩的,她畢竟是西門家的人,但即使不談自己祖上與烏薩的仇恨,她也不會喜歡烏薩,或許說她是瞧不上任何番邦,無論是烏薩還是山南諸國,在她眼裡都是愚昧低等的夷狄,即使是西原也不例外。

  「或許那個傻世子真覺得他可以翻天,就像他敢於在臨淵城搞事情一般!」西門守業笑著抿了一口茶。

  「您是說行刺明律是烏薩乾的?」

  西門守業撇了撇嘴,回道:「我了解烏薩王,他不敢也沒有這個想法,那是個沒有野心的老頭!但他這個兒子么,哎!竟然敢隨便派幾個人來找我,真是個天真的憨娃啊!」不過轉臉又道:「但這也是好事,很明顯這個憨娃此番來京定會搞些動靜出來,那明律名曰議和實則也是有小九九,折騰吧!折騰的越大越好,你問為父要不要出手?手可以先伸出來,打不打再說么!」

  「嗯!這麼說來,這次確實還是個機會,只是烏薩人到底要如何?他們真敢翻天?憑什麼?而且有賊心的世子還敢自己前來?到底要幹什麼?」西門言君疑惑道。

  「曾經有個傳聞!」西門守業眯著眼像是在回憶往事一般,幽幽的道:「說太祖崛起之時,烏朝末帝已經察覺情勢不妙,便加大搜刮欲聚財招兵以鎮壓之,然而太祖神武大才,四次以少勝多將烏朝主力盡滅。不少官員勸末帝離京以避鋒芒,但末帝拒不離京,並且胸有成竹一般要在京城與太祖決戰,還放言太祖敢來必死於京城!當時就有傳聞說末帝手裡有神仙賜予的秘寶,有此寶天下無憂!然而就在太祖率兵包圍京城,滿朝官員都等著皇帝拿出秘寶力挽狂瀾之際,末帝突然被寵愛的妃子刺殺,朝堂大亂有人趁機開門請降,天下大勢底定!」

  西門言君很有耐性的聽父親聊完歷史,畢竟談論往事和歷史是年紀大的人的一項共有愛好。而且這件事西門言君也聽說過。

  「這和烏薩世子有何關係?他也有皇帝身邊的人行刺?」西門言君問道。

  西門守業微微一笑,將茶蓋掀開放在桉上,等了許久才道:「秦公公能否告訴老夫哪裡有熱水,老夫的茶沒了!」

  一直站在一旁的秦坤這才反應過來,道:「折煞老奴了,老奴老眼昏聵望國公恕罪,老奴這就跟您續茶!」

  秦坤趕緊轉身去拿熱水,等到他出門了,西門言君問道:「什麼話連他都要防?」

  「小心點終歸不會有錯!我在烏薩也有些線人,有一日這烏木谷哉喝醉了,說他們烏木家有個秘密!」

  「哦?什麼秘密?」

  「說當年末帝那件秘寶是真實存在的,不光如此他還秘密儲藏了大批金銀,只要找到這些便足夠恢復大烏王朝!」西門守業小聲道。

  西門言君看著父親嚴肅的表情,便知道這應該不是空穴來風,問道:「在哪兒?」

  這個問題大概很蠢,所以西門守業笑了,回道:「為父要是知道早就去拿了!」繼而又微微蹙眉道:「據說末帝將東西藏得很隱蔽,連幫他藏東西的人都殺得一乾二淨!不過為了以防出現什麼意外,末帝將藏匿點的線索留在了一件寶物上!」

  「什麼寶物?」西門言君問道。

  「不知道!只知道那件寶物沒有被任何人發現!」西門守業輕聲又道:「應該還在宮中!」

  西門言君眉頭緊皺,道:「在宮中?這裡!」

  西門守業點了點頭,道:「我不放心將此事讓任何人呢知曉,所以親自前來告訴你,烏木谷哉此來只怕也跟此有關!」

  「我從沒聽說過此事,宮中還有這等秘密!」西門言君蹙眉道。

  「這件事大概只有烏木家的極少數人知曉,而且那東西到底在哪兒他們也不確定!」

  西門言君一驚道:「這麼說來,之前那黑白俠盜潛入宮中便有傳聞說他們並非是為了行刺,難道也與此事有關!若是如此,他們便是烏薩所派的了!」

  「有可能!」西門守業又道:「此事真真假假,但我覺得不像是假的,若真有那秘寶對我西門家成事大有益助!宮中你熟可派人先行尋覓一番!」

  西門言君點了點頭,但問道:「但偌大皇宮,寶物何止萬千,我從何尋起?此物可有什麼特徵?」

  「具體的我也沒有打探更多消息出來,不過你可留意前烏遺留在宮中的物件,我也再去派人盡量收集些消息來!」西門守業小聲道。

  西門言君不知為何,她和父親兩人這般商議事情時倒是更覺親切。

  「罷了!這裡我也不好久留!等過些日子我面聖之時再來與你細說!」西門守業起身就往外走。

  西門言君也沒有客氣挽留的想法,只是起身送父親離去,忽然西門守業停下腳步回頭問道:「還沒有卿兒的消息么?」

  西門言君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道:「我一直派人尋找,只是一點消息都沒有,父親放心,我會加派人手繼續尋找的!」

  「哎!你也辛苦了!一個人在宮中,自己要保重!」西門守業嘆了口氣撫了撫女兒的頭,微微一笑后才出門而去。

  看著父親穿上宮女服的背影,西門言君本來溫暖的微笑戛然而止,冷冷的哼了一聲,父親竟然叫那個連面都沒見過的野種為「卿兒」,簡直令人作嘔!

  而離開寢宮沒兩步的西門守業回頭望了一眼,搖了搖頭,女兒說讓他放心她一定會繼續尋找,這話就讓西門守業很不放心!他知道自己的小女兒不喜歡西門卿,她若是表現出來不悅,自己好覺得沒什麼,她說的這麼上心,反而讓他起疑!

  就在這時端著新沏的茶的秦坤徐徐而來,看見西門守業趕緊行禮,道:「國公,您這就要走么!老奴又給您泡好了茶!」

  看著秦坤謙卑的樣子,西門守業冷冷道:「也罷,不讓你白泡,我喝一口!」

  西門守業拿起還有些燙嘴的茶杯象徵性的抿了一口,喝完便離開了坤德宮。一炷香的時間后,他已經坐上了一輛馬車,沒有被人察覺進出皇宮讓他長舒了一口氣。

  他從袖中拿出一張紙條,打開看了一眼,隱約可見紙條上有「西門卿」三個字,看完以後,西門守業都囔了一句:「這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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