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籃球場這邊一場熱血沸騰的比賽結束不久，學校大門外就傳來了陣陣警鈴聲，緊接著兩個穿著警服的男人，朝他們這邊走過來。
應該是在找什麽人，東張西望的四處看，隨後又翻開手裏拿著的藍色本子看。
要說這來的警察吧，管的區域還挺大，上次才被小保安叫去處理他們小區的事，這回就管到了東街別墅區。
“你們這裏有個叫孟淼的麽？”馮凱抬頭問。
“我是，”孟淼從樹蔭下走過來，“請問，有什麽事麽？”
“住在東街別墅區427號一個叫孟國江的，是你父親吧？”馮凱問。
“是，”孟淼點了點頭，“有什麽事麽？”
“是這樣的，今早我們接到一起報案，說你父親死在家中了，鄰居也說昨晚你也在家中，所以我們過來是想帶你回警局問你一些問題，可以麽？”馮凱說。
“好，”孟淼心不跳眼不慌，仿佛親爹的死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似的。
“哦，對了，聽說你還有個妹妹.……”馮凱說。
“我妹妹什麽都不知道，我跟你們去就好，”孟淼打斷那人的話。
“那好.……”馮凱點了點頭。
“等一下，”蕭一寒在人堆裏舉起手擠過來，“案發當晚我也在，我也跟你們去。”
孟淼回頭驚訝道：“你……”
“又是你啊，”馮凱笑道。
“真巧啊，”蕭一寒說。
“放心吧，就咱那幾腳還不至於把你爹踹死，”蕭一寒安慰道，“而且當晚我也確實在現場不是麽。”
“寒哥，你外套，”辰墨從人堆裏鑽出來走到前麵。
“我這可能一時半會兒肯定回不來，放學幫我把書包給帶回來唄，”蕭一寒穿著外套笑了笑。
“沒問題，”辰墨笑道。
“走了，謝了啊，”蕭一寒在辰墨肩上拍了拍，去個警局還這麽樂嗬嗬的也就他了。
等他這一趟警局回來，估計學校又有話題聊了，這女生說起八卦來就是一傳十，十傳百的，還是各種不同的版本，湊一塊兒都能拚成一部小說。
這還是他第一次坐警車呢，真得好好觀摩觀摩，但坐上去的那一刻，覺得跟路上的出租車也沒啥個區別。
孟淼從坐進去時就一直很安靜，歪著頭，眼睛一直看向窗外，坐在前麵的兩個警察也沒個聲音，坐姿也是挺直的。
蕭一寒卻跟個多動症患者似的動來動去，直到兜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才安靜下來。
信息是辰墨發來的問，“警車舒服麽？”
蕭一寒大拇指在鍵盤上快速回複道，“舒服，老舒服了，要不改天你也試試？”
辰墨回複道：“算了，無福消受。”
蕭一寒問：“現在上課了吧？”
辰墨說：“嗯，上課了，老師往我這邊看，不說了，我得聽課。”
蕭一寒回複：“行，學霸。”
警車除了要等紅綠燈，給他的感覺總是前路無阻一直開，就算前麵有車吧，也總會先讓警車過。
沒一會兒車就開進了警局，但給他的氣氛不是緊張，而是新奇，停車場都是出巡的警車，還有路上來往穿著警服的警察。
他和孟淼跟在帶他倆過來的警察身後，一直走到一個有著，亂七八糟資料的辦公桌旁才停下。
“坐，不用緊張，叫你們來隻是想問些大概問題的，”馮凱接了兩杯水放到他倆麵前，然後坐在對麵，“馮凱，我的名字。”
“問吧，”孟淼開口道。
“你最後走的時候，你父親是個什麽狀態，”馮凱問。
“趴在地上，兩眼緊閉，”孟淼靠在座椅上說，“竟然都把我叫過來了，也就應該發現他身上的腳印了吧，那是我踹的。”
“馮警官，我想問下，孟國江到底是怎麽死的，”蕭一寒抱著手臂靠在椅子後麵，“我可不信就踹了兩腳就能把人踹死的。”
“當然不是，法醫調查死者的時候，發現在死者體內有大量的酒精含量，所以我們初步判斷死者是酒精中毒而亡的，”馮凱說。
“哦……那你們叫我們來幹嘛？”蕭一寒問，“總不會叫我們過來，就為了告訴我們是因為酒精中毒的吧。”
“那到不是，畢竟是有人報的案，我們也要調查調查才行，”馮凱笑道。
“嗬……那現在人已經確認是酒精中毒的了，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蕭一寒問。
“這.……恐怕不行，”馮凱皺起眉頭。
“還有什麽事麽？”孟淼說。
“我剛剛也說了，我們隻是初步判斷，”馮凱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蕭一寒。
“所以現在也就是說，並不排除我跟他踹的那幾腳是麽？”蕭一寒拿起桌上的水煩躁的喝了口。
“對，所以還請兩位等法醫斷定了結果，我才能放你們離開，”馮凱說。
“馮警官，隔壁老太太打電話過來，說她家貓跑到樹上，現在下不來要你去解決一下，”旁邊一個同樣穿著警服的男人站起來說。
“操！我他媽是警察，不是鏟屎官，”馮凱脾氣突然暴躁起來，抄起手邊的書就砸過去，回頭又拿起警帽站起來，“不好意思啊，我得出去一下。”
“請便，我們可以隨便逛麽，總不能你一直不回來，我們就一直在這等吧，”蕭一寒仰著頭，整個上半身的重力全靠椅子支撐。
“當然可以，”馮凱戴好帽子笑了笑，走出警局。
這問題也問了，人也死了，剩下的就等法醫那邊的結果，這馮凱一走，整個警局也沒個人管他倆，都各自在座位上忙這忙那的。
他喝了口麵前的茶，伸起懶腰站起來，這要是讓他一直待在警局是真受不了，但又不能離開，手插在上衣口袋上環視四周。
感覺比他上學還累。
“你還真是一點也不著急，”坐在旁邊的孟淼說。
“有什麽好急的，你都不急的，我急個啥，”蕭一寒笑道。
昨晚走的時候還在想著孟國江死沒死的事兒呢，這今天就嗝屁了，還真夠頭疼的。
也不知道孟淼是真心狠還是硬撐，不管是嚴梓焱的事，還是親爹孟國江的死，臉上一直沒什麽表情，語氣也是平靜到不像他這個年紀有的。
蕭一寒煩躁的抓了把頭發，繞著馮凱的辦公桌轉，桌上除了零散的文件，其實也挺幹淨的，一台電腦旁邊還放著一盆仙人掌，桌上還放著一個相框。
蕭一寒彎下腰離近看了看，左邊的應該是大學時期的馮凱，而右邊也是個男生，長的白白淨淨的，這樣看吧，還有點眼熟。
跟他們樓下的小保安有點像。
這馮警官也不知道是去救貓了，還是去殺貓，這一走就是一下午的時間，他本來是想拉孟淼出去透透氣，但奈何這尊大佛壓根就不動，麵前的茶都涼了也不去換。
眼看著這天都要黑了，學校這時間也早就放學了，整個警局也還是當他倆跟透明人似的。
“我數三，馮警官要是再不回來我就真走了，”蕭一寒深歎了口氣，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一、二、二點五……”
說曹操曹操到，馮凱摘下帽子從門口進來，拍著身上的水漬，“還在呢？”
“我還以為你遇到貓妖了呢，”蕭一寒仰著頭往後看。
“不好意思啊，破事太多，”馮凱抱歉道。
“馮警官，上午的那個死者報告已經出來了，”說話的是個高大男人，手裏拿著份資料，應該就是孟國江的了。
“辛苦了，給我吧，”馮凱拿著檢驗報告翻著，“要不，還是你們自己看吧？”
“該不會真的就因為那幾腳死的吧？”蕭一寒心裏咯噔了一下，這下大發了。
“你自己看吧，”馮凱歎了口氣，一臉疲憊。
孟淼搶先接過檢驗報告，一頁一頁的翻，眼睛不眨的盯著上麵的小字，依舊一聲不吭的讓他真的有點害怕了。
“怎.……怎麽樣？”蕭一寒吞了吞口水問。
孟淼朝他搖了搖頭，緊皺著眉頭，眼神裏說的全是，“就是因為幾腳而死的”。
蕭一寒這回算是真癱坐在位子上了，半天都是苦著臉。
“噗……”孟淼還是沒忍住的笑出聲。
“操！什麽時候了，你還能笑得出來，”蕭一寒站起來看著孟淼，又看了看他手裏的資料，不等他同意就一把奪了過去翻開看。
當他看到酒精中毒那一行的時候，不是鬆了口氣，而是第一時間把孟淼打了一頓，剛剛演的跟真的似的，害他都擔心起來了。
“你幼稚不幼稚，煩人，”蕭一寒把資料扔在桌上，看了眼馮凱，“你也會，就這樣還警察呢。”
“我可什麽都沒說啊，明明是你自己猜的，”馮凱笑的更歡。
“煩人，”蕭一寒瞪了眼馮警官，頭不回的出警局，身後的孟淼也趕忙趕緊的跟了上去。
“明天記得過來把你爹屍體處理一下，”馮凱在後麵提醒道。
“知道了，”孟淼頓了頓腳下，回頭看著馮凱說。
“心鐵成這樣，我還真有點不相信他是你爹，”馮凱笑道。
“死，這個隻是時間問題而已，”孟淼朝他勾起嘴角，轉身跑出去追蕭一寒。
坐在辦公桌上的馮凱因為孟淼的這句話，整個人都有點出神，手裏卻不停摸著桌上的那張相片，嘴裏呢喃著最後那句話，“死，這個隻是時間問題而已”。
蕭一寒出了警局後是一路往前衝的，警局離他家不遠，走幾步就能到，路過烤串攤的時候就腳走不動了。
蕭一寒拉了張椅子坐在路邊的桌子上朝裏麵喊道，“老板，一瓶啤酒，二十串羊肉。”
“老板，在加三瓶啤酒，二十串雞胗，”孟淼跟著喊完就坐在蕭一寒對麵，“今天我請客。”
“算了吧，你還是給小蕊攢著吧，”蕭一寒笑道。
“剛剛.……我真不是故意的，”孟淼說。
“別說，一說我就想揍你，”蕭一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