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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再次鑽進救護車內時,心情是特別壓抑的,看著那些護士醫生把管子插|進辰晏的口鼻後,又不停地按壓他的胸口,當時心就跟揪起來被人狠狠咬了一塊一樣。


  救護車達目的地時,又是一陣的手忙腳亂,護士們小心翼翼把辰晏抬上擔架車,小心又焦急的快跑推進手術室。


  病情複發這是誰也沒想到的,從而引起的高燒不退又是件頭疼的事,辰晏再次被進去手術室將又是一場噩耗。


  辰墨坐在藍色椅子上抹了把臉,咬緊的牙關一刻也不敢鬆弛,不清楚明明都已經穩定了還會這樣,甚至比上次更加嚴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樁一件的事情壓著你根本透不過來氣,這邊辰晏的生命還危在旦夕,那邊徐天嶼的電話突然火燎火急的打過來。


  “辰墨,我哥…想見你最後一麵,”徐天嶼說話的聲音很啞,透過電話筒都能想象得出的頹廢和低落的心情。


  辰墨拿電話的手一頓,連同心裏也是咯噔一下,連話都說的不太清楚,鎖緊眉頭直接掛掉,猛的站起來拍了拍站在手術室幹著急的蕭一寒。


  “我…我去天奇哥那一會兒,有什麽事打我電話,”辰墨拿著手機看了眼手術室,就猛的朝醫院內奔去,直衝腦科那一片的病房。


  因為他知道…如果真的不快點跑過去,那就可能真的是最後一麵了。


  整個樓梯傳遍了辰墨不停蹬的腳步聲,焦急的汗水和嘴角微喘的呼吸,也沒讓他停下來歇息一秒。


  鞋底板摩擦在光滑的地板上發出‘呲’聲才停頓下來,辰墨單手伏在門邊抬頭看向病房內,徐天奇躺在病床上甚至連個胳膊都支撐不起來了。


  比之前更加憔悴的徐天嶼正抓著他哥的手伏在臉上,看到辰墨來了還是有些驚訝的,電話前後不過幾分鍾而已。


  徐天嶼輕輕放下他哥的手臂,站起來俯身低頭在徐天奇耳邊輕喃道:“哥,辰墨來了。”


  徐天嶼朝門口走去回頭看了看他哥,低頭小聲朝辰墨道:“你在醫院?”


  “恩,”辰墨點了點頭,剛要往裏邊走就被徐天嶼拉住了胳膊。


  “你來醫院做什麽?生病了?”徐天嶼問。


  “小晏病情…複發了,”辰墨小聲道。


  “什麽?”徐天嶼提高音調的這一句徹底驚動了床上的人,話語中還帶著驚愕,連帶抓住辰墨的手都縮緊了,“現在呢?”


  “不樂觀,引起發燒了,”辰墨看了眼病床上的人,“你哥…”


  “小墨…過來這邊…我想…和你…說會話,”話音斷斷續續,隻因開口說話的人本就虛弱無比。


  辰墨拍了拍徐天嶼的肩膀就朝床邊走去,望去的第一眼眼淚真的差點沒憋住。


  躺在床上的徐天奇臉色毫無血絲,應該是化療的緣故整個人被折磨的不成人樣,比前幾天見到的又瘦了一大圈,可以說現在已經是皮包骨了。


  徐天奇的口鼻都插滿了各種管子,說起話來十分吃力,還能靈活動的估計隻剩眼珠子了。


  “小墨…一寒…怎麽沒和你…一起過來?”徐天奇歪過頭看向辰墨問。


  “他有事呢,”辰墨低下頭撫平被角掩飾道。


  “你倆…在一起挺久了吧…挺好的…”徐天奇扯起微笑說。


  “恩,”辰墨說,“你再等等,等…”


  “不行了…等不了了…化療…太折磨人…”徐天奇說,“我知道…我現在…所有的…醫療費和…藥物…都是你親…生父母給提供的…謝謝!”


  “你要謝,你就當麵謝他們,等你好了當麵謝,”辰墨握緊手心咬緊牙說。


  “你怎麽就…跟天嶼…一個死心眼呢…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徐天奇努力睜大眼睛,但還是敗給了從眼角流到耳根的淚水,“你們…之後…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哥!我不要你說這些,我隻要你好好的,就這麽簡單不行麽?”徐天嶼按耐不住的眼淚徹底崩塌,跪趴在床邊緊握住他的手,哽咽道,“沒有你我就是不行。”


  “天嶼…哥對不起你…拖累你這麽久…”徐天奇說,“等我走後…你把火鍋店關了…好好讀大學…好好…咳咳…好好照顧自己。”


  “我想要你陪我一輩子,一輩子你懂麽,”徐天嶼抹了把眼淚說。


  “我是你哥,一輩子都是,”徐天奇說。


  “天奇哥,天嶼其實是想說…”辰墨看了眼一旁的徐天嶼猶豫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是…我是你哥,”徐天奇上下動了動眼皮說,“小墨,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那事麽?”


  “記得,”辰墨點了點頭,當時沒答應但也沒拒絕,本覺得不會有這麽一天的,可人算不如天算,命中注定逃不過。


  “我知道…小晏也在醫院,情況還很…不樂觀,你們…剛剛說話…我都聽到一點,”徐天奇說。


  “什麽之前的事?”一旁的徐天嶼聽的迷迷糊糊的皺緊眉頭問道。


  “這…”辰墨話音未落,揣進兜裏的手機就響起來了,違和的歡快英文歌曲傳遍整間屋子。


  辰墨站起來走到病房外才敢接起來,電話是蕭一寒打過來的,一連慣的接聽拿起放到耳邊,開口道:“喂?是不是辰晏出什麽事了。”


  “醫生說小辰的心髒要不行了,必須馬上做心髒移植手術,但是要家屬簽字,你現在還在天奇哥那麽?”蕭一寒語速飛快的說道。


  此刻站在手術室外的蕭一寒也是十分焦急,看著麵前的藍色本子卻不能下筆,看著手術室內隨時都有危險的辰晏,卻隻能再這幹著急。


  蕭一寒心急如焚時不時看一眼手術室,就連拿手機的手都滿是汗,更別說額頭上了。


  “先生,叫家屬快點過來,這耽誤一秒都會有危險。”


  電話那頭的辰墨,剛聽完這句抓著電話就朝樓梯口跑去,連電話都忘記掛斷了。


  辰墨抓著扶手跨步往前踩著階梯,跑到一半腳下一個沒注意就踩了個空,硬生生的從樓梯上摔了下來,好在沒多高,隻是摔得他整條左腿都疼,骨頭發漲的疼。


  這都快要到手術室了,竟然冒出來這茬,他也隻能認命的一瘸一拐還要帶跑的過去,額頭上的都不知是被疼出來的冷汗,還是焦急跑出來的熱汗了。


  他跑去手術室門口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著醫生遞過來的藍色夾本在上麵簽字。


  “能找到合適的麽?大概多久?現在狀況怎麽樣?”辰墨帶著喘氣說起一係列問題。


  “但是,有一點就是,你弟弟是熊貓血,不說心髒,就光血型就挺難得了,”醫生說,“不過先生,這個我們已經在想辦法在找了,我們勁量加快速度的。”


  “好!麻煩了,謝謝!”辰墨彎起腰板看著再次進去手術室的醫生,挪起剛要走的腿,沒忍住的從牙縫發出‘嘶’聲來。


  “你腿怎麽了?”蕭一寒目光關注到辰墨的左腿上,走過去把他扶到椅子上,然後蹲下就開始擼起辰墨的褲腿,好在穿的是寬鬆的運動休閑褲,要不然還真不好弄。


  “怎麽弄的?”蕭一寒把他褲子一直卷到膝蓋,從膝蓋一直到小腿上的傷口暴露在了眼前,入目的淤青加破皮還有流血處,讓他心坎一疼。


  “剛太急了,沒看清腳下,從樓梯上摔下來了,”辰墨伸長脖子低下頭看過去,這樣看還真有點瘮人,傷口的血因為他剛剛奔跑的動作都流到了小腿上。


  “坐著,我去拿包紮的和處理藥,”蕭一寒把他褲腿又重新弄了弄,以免血跡黏在了褲子上,隨後就朝著吧台跑去。


  冬天的冷風隨著開開關關的門不斷灌進醫院內,辰墨暴露在空氣中的小腿,就被從窗口跑進來的風吹的瑟瑟發抖。


  他抬頭緊盯著手術室上麵的紅色字體,時間也跟著一分一秒在鍾盤上賽跑,直到小腿真的有點發僵了才聽到向這邊跑過來的腳步聲。


  蕭一寒拎著亂七八糟什麽都有的袋子跑過來,隨後又蹲在辰墨麵前,不是給他擦掉血跡包紮,而是搓了搓手把手心搓熱然後捂在他腿上,同樣的動作反複幾次後才停下。


  等差不多了才開始雙手麻利的給辰墨擦除腿上的血跡,包紮傷口,然後慢慢的再把卷起來的褲腿撫平下來。


  可就在蕭一寒剛坐下沒兩分鍾,一位穿著粉色護士服的護士跑進來手術室,緊跟著沒一會兒剛剛那位醫生就出來了。


  “先生,很抱歉,我們醫院暫時沒找到符合你弟弟的心髒,不過我們醫生正在向臨近的醫院求助,所以還請您耐心等待,”那位醫生抱歉安慰道。


  “那我弟弟現在的狀況怎麽樣?”辰墨猛的站起來抓住那醫生的肩膀問。


  “先生,請您先冷靜,”那位醫生拿下肩膀上的手說,“你弟弟現在的狀況最需要的就是一顆心髒,我們已經在幫你弟弟延長尋找心髒的時間了,請您放心。”


  “謝…謝謝!”辰墨捶下手臂坐回位子上靠在後麵仰起頭,眼淚終是忍不住的往下流了,與此同時捶下來的手臂也搭在了額頭上。


  “會沒事的,一定會,”蕭一寒坐到旁邊一把抱住他,可手剛要碰到辰墨的後背安慰時,一陣推車子的聲音就傳到了這邊,聲音越來越近伴隨著醫生護士的說話聲。


  就當擔架車床剛被推過來露出一頭的時候,他和辰墨就一致的站了起來,眼不眨的盯著躺在上麵的人。


  “哥!你一定會沒事的,”他和辰墨最先聽到的,大概就是徐天嶼的哭聲,撕心裂肺的哭喊叫著他哥徐天奇,可躺在病床上的人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家屬麻煩請止步,”職責所在的護士阻止了想要跟進去的徐天嶼,然後關緊手術門,又是一場漫長的等待。


  辰墨有些道不明這是怎麽回事,先不說為什麽要送到這邊,就說徐天奇怎麽會這麽巧昏迷了,隨後跟發了瘋似得一把拽起跪在手術室門前痛哭的徐天嶼問:“怎麽回事?剛剛不是好好的麽?你說話啊!”


  徐天嶼被辰墨晃得頭昏眼花,抬頭兩眼呆泄的看著他,張張合合的嘴最終卻也隻是發出了哭聲。


  “說話啊!”辰墨拎著徐天嶼的衣領,彎腰雙眼直盯著他。


  “我哥自己摘掉了氧氣罩,他自己摘掉了,他說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徐天嶼在辰墨鬆手的那刻,雙手撐在地上麵朝下,整顆腦袋就跟捶在脖子上似得。


  一顆顆直接從瞳孔裏掉下來的眼淚拍打在了地麵上,伴隨著裂心的哭泣聲,徐天嶼一隻手緊握使勁捶打在地麵,捶著捶著整個人直接趴在了地麵上使勁哭起來。


  辰墨整個人呆住了的瞪大眼,眼眶的淚水裝不下的溢出來從眼角流出來,此情此景分明就是二選一的選擇題。


  “徐天奇家屬,請節哀!我們已經盡力了,”許久出來的醫生剛卸下口罩,手術室就又出來位護士。


  “趙醫生,心髒病的那位快不行了。”


  “心髒呢?”


  “病人是熊貓血,我們醫院和臨近的醫院都沒有,現在要是再去別的醫院恐怕來不及了。”


  迫在眉睫的事情一件跟著一件,打的手術室外的三個人一個措手不及,正當就連主刀醫生都焦急萬分的時候,剛剛那個小護士踮起腳附耳在那醫生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那醫生聽完恍然大悟似得看向徐天嶼。


  但還不等醫生先開口,從地上爬起來站直的徐天嶼抹了把眼淚冷靜道:“移植吧。”


  “天嶼?”辰墨一時驚愕的提高了分貝,剛想上前問個為什麽就被打斷了。


  “來這邊也是我哥的意思,就是為了方便做手術,現如今這種狀況,我要是拒絕就是等於讓小晏去死,”徐天嶼說話時,眼睛以悄悄劃出一滴淚來,閉上的眼睛又睜開,“抓緊時間。”


  “好的,那麻煩在這裏簽個字,”那醫生再次拿出藍色夾本快速翻了翻攤在徐天嶼麵前,等他簽完就收起本子轉身又回手術室內。


  這一進去便又是一場漫長的等待,時間一點一滴的飄走,而手術室內卻一點動靜也沒有,等有一點動靜了,推出來的不是辰晏,而是已經逝世的徐天奇。


  蒼白的麵孔雙目緊閉,但嘴角卻是上揚的,整個人特別安詳的躺在床上,就好似他沒有離開,隻是睡著了一般。


  徐天嶼不知道是眼淚流幹了,還是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站在徐天奇的擔架床邊用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頰,從腦門到鼻梁在到嘴唇,很仔細的摸著。


  “哥,我喜歡你!”


  徐天嶼扯起溫柔的微笑看向床上的人,隨後俯下身在那人早已冰冷的唇瓣上輕啄了一下,那種零下的觸感直刺進他心髒裏發涼。


  是不是都是這樣,喜歡一個人,隻有在他聽不見的地方才敢悄悄告訴他。


  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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