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渡河
「好壯觀啊……」
林軒剛剛從睡夢中來，一眼就望見了從河面上方探出頭來的赤紅大日，陽光刺進他的眼睛差點讓他從樹上摔下來，好不容易抓住粗壯的樹枝，再次望著那日出感慨著。
他從小就喜歡日出，在莊子門口的參天巨樹上觀看日出是他最喜歡的事，溫暖的陽光和柔和的晨風能讓他內心平靜，一天的心情都會好起來。
「昨晚天太黑沒發現，原來我已經到灃河了。」林軒背負起長戟，遠遠地向那條波濤洶湧的大河看去。
對於林軒來說，如今他最大的機遇無疑是莫崖大人給他的那封引薦信，他又怎麼會白白浪費呢？不過根據莫崖大人所言，要等上個一年半多的時間，林軒必須把這一年半多的時間好好利用起來。
機會只留給有準備的人。他已經從莫崖大人口中明白自己天賦的水準，或許在林海庄之中能夠算是頂尖，在整個大荒王朝就名落孫山了。天賦的差距只有靠更加努力來彌補，更何況更具天賦的人也一定會更加努力的。
笨鳥懂得要先飛的道理，聰明的鳥會不明白嗎？
從那以後，林軒自然便跟隨梵叔開始了更加艱苦的修鍊。從他個人角度來說，他希望梵叔對他越嚴格越好，但梵叔也說他有他的一套修鍊方法……什麼時候提高體力，什麼時候練戟，什麼時候修鍊內力，什麼時候冥想。
根據莫崖大人所說，林軒至少要達到後天圓滿才有機會奪得那機遇，他倒是對莫崖大人認為他一兩年內無法達到先天境界的說法很是不服，不過很快他就明白要在一兩年突破到後天圓滿也並不是輕而易舉的。
儘管如此林軒仍然對一年半后的機遇很有信心，畢竟憑藉青色內力他已經有了媲美初入先天的實力，若是讓他再遇上那個初入先天的鐵猛，他絕對能夠將其擊敗。畢竟之前沒有青色內力時他就能做到短時間不落下風了。
除去平時修鍊的那些之外，梵叔還給了他另外一個任務：多吃。
「十五六歲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必須要有豐富的營養，」梵叔很認真地和林軒說道，「你的修鍊非常刻苦，每天消耗的能量非常多。身體越疲憊，肉體吸收內力的效率越高，那些肌肉因為鍛煉而變餓……所以吸收能量非常重要，只用內力恢復很慢，所以就需要你多吃。」
第一次梵叔給他端上來一桌子肉的時候林軒實屬嚇了一大跳，簡直吃得要吐，但梵叔還是好幾次強迫他吃完。除此之外，梵叔還專門為他去買了一些天才地寶，熬成藥劑或是葯浴。不過以林海庄的實力，也沒辦法買到什麼珍貴的天地靈根，憑藉柯黔年的賠償才能買一些普通的根果。
想到喝下的那些葯，泡過的那些葯浴，林軒至今還會一哆嗦。
雖然林軒一開始很抗拒，但是梵叔說了：孩童的發育期是增強肌肉和筋骨的最佳時期，錯過了以後更難彌補。內力的磨鍊當然重要，但一些靈藥的輔助也很關鍵。那些富貴人家的孩子，可能從小就擁有珍貴的葯浴，肉身素質基礎領先常人不知道多少倍。林海庄沒有這個條件，只能在孩童吸收能力最強的發育期提供這些。
實際上也只有條件給林軒一個人提供這麼多。
耗費了莊子里這麼多資源和財富，林軒心裡很是過意不去。但梵叔卻認為非常值得，至少保證了林軒在基礎上不和那些天驕落下太多。
潛心修鍊了一年多之後，林軒丹田裡的內力在不斷的磨練后終於又發生了質的飛躍，正式跨入了後天圓滿的境界。梵叔並不確定那些大家族中真的沒有後天能夠修鍊的源術，但林軒《風息訣》的確有些獨到之處，相信就算遇到同樣擁有這等源術的高手林軒也不會吃虧。
「嗯……渡口在那邊。」借著晨光林軒向四處張望了一下，迅速確認了渡口的位置。
他已經離開莊子有好幾天了，離莫崖大人說的時間也只剩下到一個月。林海庄與府城相距甚遠，他自然要提前啟程。
「渡口的人還不少，」林軒又跳向前面更高的樹上仔細觀察眼前這條奔流不息的大河，「喲，好寬的河啊。這還只是泯青大運河的一條支流.……」
泯青大運河是連接泯州和青州的一條長達數千里的運河，是大荒王朝最重要的經濟運輸命脈。林軒動作迅速地向前奔去，他對府城的繁華其實有很大期望的，當然想要早點渡河早點到達，而且要得到人家賞識，也得提前時間早早拜訪才好。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看上去離得不遠，實際上林軒也走了將近有一個時辰才真正來到渡口旁邊。渡口全是木質的房屋，沒有過多的雕刻或裝飾，整體結構全部都是為了使用和牢固而設計的，後面依水的木屋都建有一條條棧橋，有約二十條大大小小的船隻停靠。
渡口是南原府官方設立的，安全性肯定是有保障的，渡口旁邊倒也有一些漁民也會接一些擺渡生意，但明顯船小一些，要面對灃河湍急的水流肯定是有危險的。林軒遙遙望過去，恰巧看見河中躍出一魚類妖獸一口吞下了倒霉飛過的水鳥。
「我還是坐渡口的船吧……」林軒有些心虛，落入水中是無法發揮自己全部實力的，他可不想去被餵魚，「況且被土匪強盜打劫的可能也很小。」
林海庄畢竟還是在鎬城的鎮守範圍，那些沒名氣的小土匪小強盜也不可能多惹事，也就八骸幫這種在整個南原府都叫的上名號的大幫派能稍稍肆意。這裡不一樣，遠離了城池那些宵小之徒無疑都猖狂起來了，偽裝成漁民然後搶奪金銀也並非不可能。
他跟著人流走進渡口木屋，木屋很大約有一百多人，大多都是像林軒這樣的匆忙旅人，坐在木椅上或是靜靜等待或是與同伴小聲閑聊。不過林軒一進門，原本還略顯嘈雜的屋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林軒身上。
也不奇怪，這裡大部分人都和之前的林軒那樣穿著獸皮或皮甲，少部分人穿著正常的衣袍，而林軒此刻穿的內甲不說，罩在外面的是帶有暗色花紋的勁裝和黑氅，背負著黝黑閃亮明顯珍材打造的長戟——他起名叫玄洪戟，因為用的是天山玄鐵，也提醒著自己天洪叔的犧牲，一年多的修鍊林軒也又高了兩寸，身材也壯實了很多，連原本亂扎的頭髮也好好束了起來，一看就是一貴家公子的模樣。
要麼有強大的實力，要麼有強大的背景，後者更有可能，無論如何都惹不起。
「梵叔說的對，該裝的時候還是要裝一裝……」林軒也察覺到了這些人對自己油然而生的敬畏，不由感嘆著。人靠衣裝馬靠鞍嘛，至少外表唬住別人再說。
「我要渡河。」林軒沒有理會那些盯著他竊竊私語的人，徑直走向站在棧橋口穿著白衣的男子。
「大船還是小船？」男人作為渡口的小吏，表現得很謙遜。
「有什麼區別？」林軒猶豫了一下，剛才確實看到了各個大小渡船。
「小船的話可以直接度過灃河，不到一盞茶時間就能出發，半個多時辰就能到，」男人耐心解釋道，「大船要多等一會，至少兩百人才會出發，這裡坐著的都是在等大船出發的人。」
「大船不直接渡河？」
「是。大船會沿著灃河上遊行駛，直接抵達泯青大運河交匯處，在南原府府城停靠。」男人從袖中取出一卷簡易地圖詳細解釋道。
林軒心頭一喜：「好，我就坐大船。」
「五兩銀子。」
林軒先是嚇了一跳，然後故作不在乎的樣子從懷中拿出些碎銀子交給那白衣男子，從男子手中拿過一枚有著特殊雕刻的木牌。五兩銀子對一般的普通山民確實算多了，這船舫還真不是普通人能坐得起的。
幸好林軒這次出來帶了不少銀子。
「以此憑證上船，抵達南原府城的梅崖港再交還，」男子鞠躬說道，「請您再次耐心等候吧。」
林軒點了點頭，在屋內掃視一圈，走向一邊已經坐著一個身穿黑衣腰掛長劍閉目養神的少年木椅旁：「我可以坐在這嗎？」
「請便。」少年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淡淡回應道。
但就在林軒坐下，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淡茶之後，那和林軒看上去年齡相仿的黑衣少年又開口了：「一個人去南原府城？」
「是。」
「與我結伴吧。」
聽到此言林軒眉頭微蹙，再次認真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黑衣少年。他是在這裡少有的和自己穿著絲織衣袍的人，腰間的那把劍也不像是什麼地攤貨，看上去也頗為沉穩，實力應該不會差。
「南原府城中高手如雲，像我們這樣初次入城的人，沒有強大的夥伴很容易遭受危險，」黑衣少年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是後天圓滿，擅長劍法，勉強有出入先天門檻的實力，你呢？」
林軒沉思了片刻，只是伸出了一根手指，控制青色內力湧出。青色內力的氣息完完全全是先天的強度，青色更是修鍊了源術的標誌，在場所有人都瞬間倒吸了一口氣。
「你覺得我需要同伴保護嗎？」
「是我打擾了。」黑衣少年點了點頭表示尊重，隨即又閉上了眼睛繼續養神。
其實與黑衣少年結成同伴也並非壞事，畢竟對方的實力不會差，但林軒還是覺得自己一個人更加自由一些。一是偽裝成先天之後那些小嘍嘍就不會來打擾，自己本身的實力在南原府城也不怕；二是他的底牌羽翼「風源」絕對不能暴露，迫不得已也一定要滅口；三是自己不能因為對方強就隨意同行，那也太愚蠢了。
就在林軒深思的時候，角落裡正有兩個男人在密談。
「看打扮貌似就是他？先天高手怎麼殺？這不是在玩我們嗎老大？」其中一個較為瘦小的男人焦急說道。
「閉嘴！」另一個較為健壯的男人壓低聲音呵斥，「不是他，我們的目標是用槍的，肯定是後天圓滿，不然老子想掙這份錢還沒命掙呢！」
……
約莫等了一個多時辰，此處便聚集了兩百人，渡口的人立刻開始組織登船。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按照白衣男子的要求沿著棧橋向大船走去。林軒走在隊伍里，一邊抬頭近距離觀察這艘木質大船。
非常有威嚴的一艘大船，在完全不懂船隻的林軒看來都是如此。那高大的船身，繁雜的花紋，一個個拿著各種兵器立在甲板上的守衛，無不彰顯著它的強大和安全。
「最弱的也是後天小成境界，先天境界的竟然也有兩三個，」林軒感嘆著，一般來說大家都會刻意收斂自己的內力氣息，但這些守衛當然無時無刻展現自己強大，為了安慰乘客也是為了震懾宵小，「果然是南原府官方設立的渡口，我是完全不用擔心了。」
他也不指望會有多少先天高手來做護衛，畢竟這是通航已久的航線，相信不會有人來挑釁南原府的威嚴。再者，先天高手也不是隨隨便便就會屈尊來保護一船後天的。
「這次的乘客里也有先天高手……」
「這次輕鬆了兄弟們……」
隨著逐漸走進大船，甲板上那些守衛的竊竊私語也傳了過來。看來他們也是了解了之前在木屋裡發生的事，一個個目光都看向了林軒。林軒倒也不避諱，就這麼光明正大地走著，強大的身份和實力也許會惹來一些麻煩，但更會免去些許麻煩。
當然，身份是假的，實力是真的。
大家敢出來至少都是後天高手，手腳都快，不一會便全部登船，或是在甲板上漫步，或是進入船艙晃悠，那些守衛也沒有阻攔。
「等一等！等一等！等一等！」正在大船起錨將要離開之時，岸邊的木屋中突然響起了一聲巨大的咆哮，「等等我！等等我！不要丟下我！都說了不要丟下我啊！」
下一個瞬間，一個披著綢緞上衣卻露出胸膛，玉冠束起的頭髮，身上背著布包和一支長槍的精壯少年從木屋沖了出來。這時大船已經駛離棧橋有一段距離了，已經跨不過來了。
「只好沖了！」精壯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氣，緊緊咬住牙齒，小腿上青筋暴突肌肉緊繃，強大的內力瞬間爆發，如同離弦之箭般沖向大船。
砰砰砰砰砰！
精壯少年一步一個腳印，一個腳印踩斷一塊木板，他所到之處可謂寸草不生，整座棧橋幾乎都被他給毀了。
「好快的速度！」』林軒心中一驚，「看他的身材還以為他是那種擅長力量的高手，沒想到這速度就比我還快啊！」
「都閃開！被我撞到很不好受的！」精壯少年一邊飛奔一邊大吼道。他跑到棧橋盡頭，右腳重重踩下，然後整個人一躍而起，在空中四肢胡亂舞動著，一頭栽了下去。
「哎……等等……」林軒站在甲板上，看著天上那個遮住太陽的黑影突然發現有些不妙，「等等……等等！」
剛剛反應過來，林軒已經來不及躲閃，被精壯少年精準命中，跌倒在地。
「哎呀哎呀，抱歉抱歉，實在是不好意思……」精壯少年抬起頭咧開嘴笑了笑，刷得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