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星宿
,輪迴仙主
弋河,貫穿整個大荒都城,水流溫和水體清澈,在斜落夕陽的照耀之下更是美麗,每當深夜萬籟寂靜的時刻,耳邊聽著弋河潺潺水聲都彷彿是一曲婉轉的舞樂,蜿蜒曲折最終匯入了泯青大運河之中。
能在這樣一條河流上遊玩無疑是享受的,從黃昏到深夜,從繁華到寧靜,穀雨酒宴足足持續有三個時辰,有無數美味佳肴品嘗,有享譽世界的戲子演奏,乃是大荒王朝規格最高的宴會之一,能夠勝之一二的恐怕也就只有陛下親臨的宴會了。
「喲吼,真是一隻好大的遊船畫舫……話說這玩意兒還能算得上是遊船嗎?」林軒站在街角凝視著那停靠在河邊的船舶。
不同於平常的那種兩頭翹起的大船,而是一隻足有五層高,有百餘丈長,幾乎佔據了整個弋河寬度的三分之一,雖然整隻船都是由木製的,但是林軒一眼就能看出這絕不是普通的材料,完全能夠用作煉製凡寶的材料,強度和硬度都遠超鋼鐵,現在居然拿來造一隻船。
真是太奢易了……有錢人的世界真是窮人沒辦法想象的。
「所以你就穿這個來參加這樣的上層宴會?很有特色。」武巒一邊盯著不斷上船的那些名貴和高手,一邊開口嘲諷著身旁的林軒。
林軒有些尷尬地看著自己這身套裝,儘管他是個鄉下來的窮小子,好在也算是見過世面的,去過南原府城去過徐府,平常至少也是一身翩翩公子的模樣,而且林軒長得不算帥,可好歹也是在平均顏值水平之上,所以林軒自認為……嗯自認為啊……自己平常看起來應該還算得上名門貴族。
只不過現在嘛……他特地去找雲疏月在璟王府找了一套大荒都城中非常標準的護衛服裝,渾身上下全是黑,腰間掛著一柄連一品凡寶都算不上,僅有幾道器紋的長劍,戴著一頂傻到家了的黑帽子,故意畫點妝——關於這一點林軒覺得沒什麼必要——讓自己看起來普通些。
終究就一個詞……低調低調再低調。
「這不是迫不得已嗎?」
林軒其實還是覺得挺好的,自己在荒野莊子里啥沒穿過?現在身上這些反而有種親切的感覺。
「我在你進去之後就在岸上跟著遊船方向閑逛是嗎?」武巒有些厭惡地看了那些紈絝弟子一眼說道,隨即好像又想起了什麼,「一直在西岸?璟王府不是在東岸嗎?如果你被人追著出來,豈不是無路可逃?」
「淡定淡定,別烏鴉嘴,我怎麼可能被追著出來?」林軒擺了擺手沒有明說,只是調侃著,「這麼高大上的宴會,我肯定是聽個曲好好吃一頓飽著肚子回來的。」
武巒瞥了林軒一眼沒有反駁……可如果真如林軒所說,又幹嘛讓自己在西岸徘徊接應嗎?
「喲,你這身……挺適合你的。」雲疏月幽幽的聲音在一旁想起,差點下了林軒一跳。
「怎麼就你一個人在?」林軒看著雲疏月孤零零的一個人說道,「你一個女孩子還真是連侍女都不帶,東方晨宇那傢伙呢?沒跟你一起?」
「他,他早就上船了你沒看見?」雲疏月揚了揚下巴,挑了挑細眉說道。
林軒一驚,扭頭再度看去,他之前一直就在這裡查看有誰上船,根本沒有看見東方晨宇的影子,連東方晨宇的源氣都沒感受到,緊接著他才想起來什麼,恍然大悟:「哦……他是——」
「你管他做什麼,還不如多關注一下別人。」雲疏月搖搖頭打斷了林軒,指了指不遠處的港口。
兩人順著方向看去,正巧看見一身黑袍的黃成毅正和他的一些朋友說說笑笑地從馬車上走下來,笑容親切而溫和,可在知道他真正面目的人眼中,他這種所作所為更加彰顯出他那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
相比之下,跟在自己兄長背後的黎王明顯低調得多,只是帶了幾個
護衛,孤身一人完全沒有身為皇子的架子,在朋友或僕人向他行禮時他也是勉強笑了笑已是回應,和在武會樓相比他好像更加迷茫困惑,氣質倒是精神了些。
「這傢伙,恐怕還在糾結武會樓那天的事,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雲疏月輕聲說道。
林軒笑了,揶揄著說道:「除了咱們幾個,估計所有人都是一臉懵吧?」
「無所謂,反正他們各自心底各有各的答案,就讓他們狗咬狗吧,黎王那邊讓東方晨宇去處理就好了,」雲疏月則是一副完全無所謂的樣子,緊接著是眼前一亮,「嗯?我先去了。」
說著她身形一動,裝作好像是從大街另一端走過來似的出現在港口旁。
之所以立刻現身,是因為在兩位皇子之後來的,正是雲疏月要等的人——安璇長公主!
和武會樓當日不一樣,安璇長公主此次似乎更加精心打扮了一番,一副嫵媚動人的模樣,簡直攝人心神令人壓根移不開眼,不過仔細想想應該也正常,安璇長公主至今待嫁閨中,想在穀雨酒宴之上尋一個好夫婿也是可以理解。
論年齡,來穀雨酒宴的皇子皇女也就現在這三個,如果鋮王硬要來也成,但他現在還幽禁在府呢。
而跟在安璇長公主身側的則正是林軒非常熟悉的人,曦月郡主黃晨心。
這麼久沒見曦月郡主,她倒也沒什麼變化,沒有那猴子逗她樂,一直呆在慶王府里明顯有點鬱鬱寡歡的樣子,似乎眼神中有些期盼,可能是跟在她後面的譚啟一已經說了逝不空可能會出現吧。
林軒隱隱感覺譚啟一的氣息似乎更加沉穩強大了,而譚啟一好像也察覺到有人窺探,轉身四下張望了一下,朝著站在街角的熟人抿嘴一笑。
這一笑把林軒嚇了個半死,直接縮了回去,冷汗直冒……這傢伙,感應都敏銳到這種程度了嗎?自己可是帶著人皮面具又帶著紊亂源氣的香囊項鏈啊……還是說只是巧合?
「喲,來得挺早啊。」
又是一聲熱情滿滿在林軒身旁響起,衡夜侯雙手叉腰從大街旁探出身來,「你說是找個隱秘的地方匯合,你也別在港口附近啊,太明顯了。」
自己帶的人皮面具和之前那天是一個,衡夜侯也只認得自己這張臉。
「見過衡夜侯。」林軒恭敬行禮道。
「不用說那麼多,你就跟在我後面就好,絕對沒人敢攔你,」衡夜侯大手一揮,隨即又摩挲著下巴說道,「可是,你就穿這個進去?」
林軒無語,怎麼都來吐槽自己的裝扮?本來就是裝作護衛混進去嘛。
「記住跟你說的,別亂來。」林軒叮囑了武巒一聲。
「好好好,你是老闆你說了算,」武巒隨口答應著,然後神色一凝,「小心點。」
「我還需要你擔心?」
林軒咧嘴笑了笑,拍拍武巒的肩膀,尾隨著衡夜侯朝港口走去。
俗話說得好,人生如戲全靠演技。林軒一瞬間進入狀態,直接擺出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面無表情地跟在衡夜侯身後,迥然一副盡職盡責的護衛的樣子。
「竟然是衡夜侯?」
「據說他之前一直在江湖闖蕩,很久都沒回過都城了……」
「去年穀雨酒宴他都沒來,年年邀請根本不來啊。」
衡夜侯作為現在朝廷之上唯一一個擁有爵位卻無官職的虛賢,小小年紀就是侯爺,又是極具實力的先天高手,不被各方勢力牽扯,性格飛揚瀟洒,他一出現就無情地綻放出他那熱情的魅力,不出意料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知道多少名門少女為之傾倒。
畢竟是平常根本見不到人的,也從來不上朝,向來我行我素,就連陛下都早就將他拋之腦後,這麼幾年來還是衡夜侯第一次公開露面
。
「見……見過衡夜侯,侯爺您的請柬?」就連那站在港口的僕從不免也有些結巴。
衡夜侯點了點頭從衣袋中取出那張特殊紙張製成的請柬,上面似乎還附著著穀雨酒宴所特有的標記,也是防止其他人偽造混入,畢竟穀雨酒宴上全是年輕精英,是不可能讓閑雜人等混進去的。
這也是為什麼昆木組織之前不等到現在用穀雨酒宴做人質的原因,要是真這麼干,陛下都要驚動了。
「侯爺,這是您的護衛嗎?」
檢查完請柬無誤后,那僕從帶著略有疑惑的目光看向衡夜侯身後唯一的一位護衛。
「怎麼?別人能帶護衛,本侯就不行?」衡夜侯聲音沉穩,皺著眉頭提高了聲音說道,「有什麼問題嗎?」
「侯爺息怒,主要是上面要求,即便是帶進去的護衛也一定要在中書省登記在冊的才行。」那僕人明顯有些慌張,支支吾吾地說道。
林軒看到衡夜侯眉頭緊鎖心中就暗叫不妙。衡夜侯一直雲遊在外,衡夜侯府里都是空無一人,哪裡還有什麼登記在冊的護衛?
「望月兄?還真是好久不見了。」一道朗朗笑聲響起。
「王或?」衡夜侯蕭望月轉身看去,心中莫名緊張起來,「沒想到你也會來參加穀雨酒宴,往年可沒看過你的影子。」
「望月兄說笑了,往年你都不在,當然沒看見過我,而且我這個人最喜歡玩,怎麼能錯過?」王或眨了眨眼說道,「更何況這次我可是受到特殊邀請的。」
特殊邀請?
林軒現在聽到這些也沒辦法細想,他已經開始考慮要怎麼在王或在場的情況下跑路了。
「不過望月兄怎麼被攔在這裡了?是你的護衛嗎?」王或的話讓林軒兩人心裡越加緊張,「你以前可從來沒帶過護衛,話說回來你需要護衛嗎?」
衡夜侯微微一愣,他其實覺得如果自己說實話應該王或也不會為難自己,王或可是太子殿下的堂弟,和自己關係不差,再怎麼說也不會和自己為敵的。
「是因為昆木組織的原因,這次穀雨酒宴的保護措施又加強了吧。」
就在衡夜侯有些猶豫要怎麼說的時候,又是一道聲音讓緊張的氣氛更加凝重。
林軒微微偏頭看過去,來者卻是他完全不認識的一男一女,可雖然根本不認識,但這兩張臉對於他來說卻是有些眼熟。
「沒事,有禁軍、城衛軍和京兆尹府在,不會有問題的,」那青年拿出自己的請柬,同時對站在門口的僕人說道,「放他們進去吧。」
「是,佟大人。」那僕人倒是畢恭畢敬,很是聽話地讓開了路。
「佟大人?佟家的人?」林軒終於知道為什麼眼熟了。
那女子看上去要略長几歲,五官柔和,長發飄落,一身灰色衣裙,滿是賢惠少婦的氣質,看上去很是寧靜,完全沒有那種佟家人所特有的武人感覺,也沒有那種身為都城貴族婦人的雍榮華貴,樸素卻又高貴,無論是誰都無法對她產生敵意。
可與其說是溫柔,倒有點覺得她是懦弱。
「言冉見過諸位。」佟言冉輕聲說道,她的面容和佟言雨有幾分相像,身為佟瑋長女,她和京兆尹結為夫妻也育有一子,雖然曹明崧年紀是上一輩的,可她也不過才二十多歲而已。
而她的弟弟則一看就幾乎能猜出出自佟家,那模樣比佟九要少了幾分稚嫩,比佟言武要少了些許稜角,看上去更加沉穩也更加傲慢,定是內心對自我極為堅定,也有著深遠目標堅持不懈的人。
身為佟瑋第四子,佟言宏似乎更沒有存在感,可他的實力卻是除了兩個圓天境界的哥哥之外,最強的一個。
「衡夜侯,這幾年要見你一次可真夠難的。」佟言宏聲音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