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波斯來客
「此地離江都也有段距離,我們先回旭州城吧,待我們到達旭州時,你把名單給我即可。」
「屬下明白了,這就去辦。」杜元生說完,便下去辦事了。
白凜寒看著杜元生的背影道:「慕兄知人善用,此人心思縝密,堪當大任。」
「衡光,無鞘?」
木易的聲音悄悄傳來,他用的是五毒教震音的傳話內功,只有慕泠涯幾人聽得到。
尹璃玉突然想起林昊天當初拿出來的劍穗,當即說道:「衡光劍鞘,若我猜的沒錯,定在林昊天手中。」
「林昊天不是被那混沌一擊,灰飛煙滅了么?」
「沒那麼簡單,林昊天打通了四個祖竅,怎會這般輕易的被抹殺?!」尹璃玉這番話也讓木易大吃一驚,當初林昊天和尹君一戰,給他帶來無盡的視覺衝擊,若是換做他,可能躲不開林昊天三招!
「也罷也罷,不死也好,凜寒已經擁有衡光劍,此劍劍鋒極銳,輕輕一揮便驚天動機,既然沒有劍鞘,我們索性便提著劍,回江都!」慕泠涯拍了拍木易肩膀,寬慰他的心情。
柳滄櫻來到慕泠涯面前,輕輕一嘆。這數月不見,慕泠涯便成長到如今的地步,假以時日,成就不可限量!
「泠涯,看到你相安無事,姑姑也就放心了。等回了旭州見到芸兒四人,我們也該回蒼山了。」柳滄櫻的話音略顯清冷,不知是因為林昊天失蹤還是慕泠涯已經不需要她的保護使得她的心情有些低落。
「姑姑莫要說這些掃興的話,這一月不見,都瘦了。以前師傅常常欺負我,讓我做各種葯譜。回了旭州,我給你補補身體。」慕泠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掌,像是在寬慰一個老人,極為溫柔。
「好,我便常常泠涯的手藝如何。」柳滄櫻淺笑。
夕陽西下,慕泠涯拉著她在山道間行走,顯得安靜而又祥和。
······
京都。金鑾殿。
檐下施以密集斗栱,室內外梁枋上飾以和璽彩畫。門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紋,下部浮雕雲龍圖案,接榫處安有鐫刻龍紋的鎏金銅葉。殿內金磚鋪地,明間設寶座,寶座兩側排列瀝粉貼金雲龍圖案的巨柱,寶座前兩側有四對陳設:寶象、甪,端、仙鶴和香亭。
殿內金色的九龍寶座和屏風安置在金色台基之上,並置於六根盤龍金柱之間,突出帝王唯我獨尊之地位。九龍寶座用楠木雕龍、髹金而成,「須彌座」式,為皇帝的御座。九條龍,昂首矯軀,大有躍然騰空之勢。
當真是無上尊貴,無上權威。
殿內兩側立滿文武百官,垂首不語。靜極。
又過了三刻,紫檀香氣轉淡。那一身明黃黃袍之人落座,剎時,百官叩首。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如創世之初東皇鍾震蕩寰宇,如九天之外龍鳳和鳴。
「眾愛卿免禮。」
帝王聲淡如水。歲月的痕迹布滿帝王的容顏,還是沒能壓倒帝王的風骨。
高公公目視百官,扯著嗓子尖聲道:「有本啟奏,無本退朝——」
話落,大殿內靜了一會,禮部尚書出列。
此人恭謙一禮,道:「啟稟皇上,波斯的使者,昨日已經到了。現正在大殿外侯著。」
帝王挑眉:「哦?那便先傳使者覲見吧。」說完遞給高公公一個眼神。
禮部尚書整了整衣袖,退回原位。
高公公清了清嗓子:「宣波斯使者覲見——!!」
聲音傳出殿外,殿外又有人長喊:「宣波斯使者覲見——!!」
白玉石階梯,九十九階之下。
「宣波斯使者覲見——!!」
一身異服的波斯使者與身後隨從緩步走向九十九階真龍梯。
紅毯自上而下鋪來,表以歡迎使者,共襄大和之意。
「天朝尊帝萬歲。」西域禮節講一切從簡,使者並未跪拜,只是左手撫心,頭顱微低。
自是有人看不慣。
禮部尚書橫眉一挑,漫不經心道:「到了天朝,就要守天朝的規矩。」
波斯使者看過來,目光柔和。
「臣以西域最高禮節面見尊帝,這位大人好似並不高興。」
一句話,堵住了禮部尚書的嘴。
波斯使者轉頭,看著那坐於高處的帝者。對身後諸眾做了個手勢,六位隨從會意,袖中抖出白色綾羅,六條白綾穿過波斯使者直奔帝王,滿朝武官拔劍。
「諸位大人且看仔細了。」波斯使者面如春風。
白綾脫手,圍繞帝王旋轉。慢慢的,滿朝百官看見了或許這一生最奇異的變化。
白綾變色,金光閃閃,蜿蜒遊動如六條金龍柱變身飛天。那一身明黃的帝王面帶微笑。
「這次的獻禮,做的朕心甚悅。」
「尊帝喜歡便好。另外,波斯著名的藍寶石還在驛站,重量極大,不便抬來金鑾寶殿之上。尊帝見諒。」
「波斯結交我朝心誠,已是送朕的最好禮物。你想要什麼,我朝絕不吝嗇。」帝王之語,重若千金。波斯使者目光一動,又一泯。
「久聞天朝女子貌美。」
一句話,帝王心裡已有了計較。這是要和親的前奏。
「依然如此,便請波斯使者暫住大內,使者他日啟程之際,朕定然奉上我朝最美的女子。」
「謝尊帝。」
西圖塔沒想到,金鑾殿上的一個請求,改變了多少人的一生。
後宮。楚雲亭。
「娘娘,不必等了,陛下今日面見波斯使者,哪有閑功夫來聽曲兒呢?」
女子一身素白宮裝,項戴青藤玉。眉畫流雲,唇點朱紅。
白的素雅,紅的素雅。
「陛下說會來,便一定會來的。」
婢女嘆氣。這位流雲娘娘,許是這吃人不眨眼的後宮里,最後一抹真心了。純粹的真心。
「那奴婢便陪著娘娘。」
流雲點頭,靜坐在亭中,那手裡緊握著一支蕭,是一支竹蕭。
「陛下,要去御書房嗎?」高公公跟著帝王,手裡捧著大堆的摺子。
「嗯。去御書房,先把摺子批了。」絲帝王忽而皺眉,似在疑慮什麼。
高公公察言觀色的功夫已練就的爐火純青。不由問道:「陛下今兒是有什麼不舒服嗎?」
帝王搖頭。「朕只想覺得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忘記了。無妨,先批摺子,朕今日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恐怕是……」
「陛下洪福齊天,真龍之子!」
「呵,你啊你……」帝王嘆了一口氣,目光蒼遠而深刻。
「該是他們的天下了……」
楚雲亭內,有婢女來報。
「陛下去了御書房。」
流雲許久沒說話。身後的婢女擔心地看著她。
她忽而展顏。
「繼續等。」
御書房。
帝王運筆如飛,字跡蒼勁。
「對了,高如是。」
候在案邊的高公公應答:「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帝王筆停,似在思考,墨汁氳在紙上。忽而筆轉,邊寫邊道:「朕突然想夜兒那孩子了。」
高公公道:「五殿下如今正在逆水山脈。奴才這就傳令下去,傳五皇子回宮就是。」
帝王淡淡回道:「嗯。」
忽的想起了些舊年舊事,夜兒那孩子,還真像其母。一樣的不肯服輸,不肯卑微那麼一點。
有那麼一刻,帝王的眼是溫柔的。后又被無邊的默然覆蓋。清冷的殘酷無情。
楚雲亭。
「這地方叫什麼名字?」西圖塔破感興趣的問道。
宮人回道:「是楚雲亭,流雲娘娘的地界。」
「哦?我聽聞中原蜀地有一個子云亭。這大內皇宮裡,竟還有個楚雲亭么。」
宮人笑笑,回道:「可不是,陛下寵流雲娘娘呢,估摸著什麼都能給她。」
西圖塔內心冷笑。什麼都能給?給不給的了一顆真心?
表面卻溫和的笑笑,不予置評。
忽聽一曲婉轉的蕭聲,如流雲起伏不定,在天宇一如既往的寂寞,風雲舞動,伊人曲和。婉轉而淡雅。
「這蕭聲真美。」西圖塔誠心讚歎。「人該更美。
宮人一驚,忙道:「該是流雲娘娘。」刻意加重了「娘娘」二字。
西圖塔笑笑,目光朝前看去,正看到那一身素白的伊人,憑欄而坐,雲風和鳴。
「哈,果然是個美人。」
並未走過去,宮人舒了一口氣。
「我要是有這麼一位美人,定然傾盡天下。」
一句話險些又嚇死身後的宮人。
「哈哈哈,怕什麼,你們皇帝老子的女人,本使者還知道輕重。」
宮人心稍安。
「不過……還真有點喜歡。」
宮人心險些跳出來。
西圖塔目光明滅,看著那白衣的伊人。嘴角的笑若有若無。
忽的想起了什麼,疑惑地問道:「中原皇宮內,不是不禁止穿白嗎?」
宮人撫著心,哭笑不得地回答:「因為流雲娘娘受寵啊!」
西圖塔摸了摸下巴,喃喃自語:「那就叫你看看,他是要你,還是要社稷。」
「走吧,再去別處看看。」
「使者這邊請。」宮人長吸了口氣,這使者,果然不是正常人。嚇死人都不給你償命。
御書房。高公公把燈台點上,放在案前。帝王筆停,揉了揉眉心。高公公馬上來到帝王身後,為其按摩後頸。
「陛下今夜兒去哪?」
帝王忽然道:「遭了,朕忘記了流雲。」
帝王起身,吩咐道:「快隨我去楚雲亭,流雲那傻丫頭不會還等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