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一別四年,親愛的你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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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夏然覺得自己是清醒的,至少她能認識到喬彥已經離開了她的這個不可否認的事實,他走了,拋棄了那些愛著他的女孩兒們走了,他又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他又變回了那個孤獨的孩子,他的身影在異國繁華的街頭也會依舊孤獨,依舊落寞。
她依舊喜歡雨天,每次下雨她都會第一個衝出教室,她想,說不定某一天,就又會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書包,濕噠噠的被丟進她的懷中。
她依舊喜歡喝粥,每次坐在桌子上喝粥的時候她都喜歡用勺子不停的在碗里拌著,她想,說不定某一天,就會有一個人把自己的筷子狠狠的丟在桌子上,吼著讓她快點吃。
她依舊喜歡冬天,她總是喜歡在天氣最冷的日子裡穿著一件絲毫不擋風的漂亮大衣,她想,說不定某一天,就會有一件厚厚的外套丟到她的身上。
她依舊喜歡自己一個人走在那條忽明忽暗的小道上,每次走到黑暗的那段路上時,她就會特意放慢自己的腳步,她想,說不定某一天,就會有一個人把她拉入自己的懷抱里。
她還經常會去喬彥最喜歡的那間酒吧外的花台坐著,卻從來不會進去,因為喬彥說過,女孩子去那些地方很危險,所以她就只是在外面坐著,說不定某一天,他就會從那裡面出來。
黎夏然有的時候覺得自己挺傻,自從喬彥走了后,她的性子就變得越來越孤僻,越來越沉默。
甚至有一度,她都以為自己再也無法開口說話了。
黎夏然素來乖巧,大概也只有喬彥能讓她變得如此瘋狂,她想,他不是最見不得女孩兒受傷,難過嗎?那她就開始瘋狂的吃辣椒,吃冰淇淋,吃各種刺激性的食物,那種揪著,抓著,翻著的痛感,那種在胃裡搭起火架灼燒的痛感,那種想吐吐不出來的痛感,通通都在每個不眠之夜裡狠狠的折磨著她。
可即使是這樣,他也沒有再回來,沒有,一次都沒有。
「黎夏然,有人找。」
「啪!」手中的筆應聲落地,黎夏然身子一僵,半晌才從那句話中反應過來,她猛然起身朝圖書館外跑去,是他嗎?是他嗎?是他回來了嗎?
可是一別四年,喬彥卻連一個電話都沒有給她打過,儘管她經常在吃飯的時候聽喬爸爸接到喬彥的電話,可從對話的內容中她就知道,喬彥從來都沒有問過有關她的絲毫問題,就好像完全不關心她現在怎麼樣了,過得好不好,就好像,他們兩人完全不認識一樣。
腳步停住,笑容也僵在臉上,那張剛剛還光彩照人的臉上,立刻染上了一層失望的蒼白。
不是他。
「你好。」
有氣無力的問候,黎夏然看著面前那個她連名字都記不太清楚的男同學,禮貌的朝他點了一下頭。
「黎夏然同學你好,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
黎夏然抬頭看了他一樣,除了覺得面前的這張臉長得和喬彥那張臉完全不一樣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印象了。
她認真的搖了搖頭。
那男生的嘴角一抽,他記得面前這個女孩兒,漂亮是挺漂亮的,平日里看起來也安安靜靜的,又不愛和別人打交道的樣子,誰知道昨天晚上學期末聚會的時候,他正唱著一首歌神張學友的《夕陽醉了》,唱的正動情的時候,突然從角落裡撲出來一個小姑娘,上來二話不說就潑了他一臉啤酒,拽著他的衣領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對著他就是一頓臭罵。
「混蛋,騙子,死喬彥,你怎麼能這麼狠心,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你怎麼能騙我睡著之後就一個人偷偷跑掉。」
嘿!那男生徹底無語,那臭丫頭是誰啊?被莫名其妙潑了一臉啤酒,他也就忍了,現在居然還敢這麼污衊他,他認識她嗎?他什麼時候騙她睡過了,最可笑的是竟然還說他最後偷偷跑掉了,拜託,他顧承澤是那麼沒有責任心的男人嗎?
黎夏然卻是什麼都記不起來的樣子,她昨天並沒有喝酒,可是卻在聽到那一首歌的時候突然情緒失控了起來,只是那些記憶都太過零散,她只能記起自己最後是蹲在地上抱著頭聲嘶力竭的痛哭著,最後還是同寢室的朋友把她給送了回來。
「你當真不記得我了?」
顧承澤不可置信的指著自己的臉問那個一臉茫然的黎夏然,那丫頭居然不認識他了,潑完,罵完,污衊完了之後居然說不認識他了。
「我為什麼要記得你。」
「喂,你昨天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哭喊著說我把你給睡了,現在居然敢說不認得我了?」
黎夏然微微皺了皺眉頭,一個是因為那顧承澤的聲音鬧得實在太大了,還有一個是因為圖書館裡面的同學太多了,再說了,她又不是神經病,怎麼會說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說自己被人睡了呢?
「喂,你什麼表情啊?」
「你認錯人了。」
黎夏然冷冰冰的甩給顧承澤一句話,就轉身朝圖書館里走去。
「你站住,你今天必須得跟我去學校廣播站,必須得澄清我什麼都沒對你做過。」
顧承澤一把抓住黎夏然的手腕,揪著她小棉襖上的帽子就把她往學校的廣播站里拖。
這丫頭看著挺橫,沒想到身上是一點兒勁兒都沒有,他都沒怎麼用勁兒就輕輕鬆鬆的壓制住了她的反抗,把她給弄到了學校的廣播站裡面坐著,按住她的肩膀,抓過那支麥湊到她的小嘴巴前面。
「把昨天晚上你怎麼冤枉我的那件事情原原本本的解釋清楚。」
「我冤枉你什麼了?」
「你說我把你給睡了,睡完之後還特猥瑣的逃跑了。」 ……
她說過嗎?黎夏然努力的在自己的腦海中掃描著那天晚上在ktv里的記憶,努力的掃描著面前這個男生她真的認識嗎?可惜,最後的結果是,查無此事,查無此人。
「別說你不記得了,你的同學都告訴我那天晚上你壓根兒一滴酒都沒有沾。」
「你放開我,你再不放開我可就要叫非禮了。」
「嘿!你倒是叫啊,我看你能把誰叫來。」
這廣播站一到了周末,那是連一隻鬼都沒有的地方,更別說是人了。
看著顧承澤那一臉無賴的模樣,黎夏然真是恨不得把自己的鞋子拍到他的臉上去,真是可惜長了那麼好看的一張臉,做出的那些表情怎麼那麼讓人討厭啊?
黎夏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眼光不由得掃到了那支麥上,她眼疾手快的一把打開了那麥的開關,做出一副準備要叫「非禮」的樣子來,這一下自然是把顧承澤嚇得不輕,趁著他慌忙的去關掉開關的時候,黎夏然就仗著自己身形嬌小的優勢,從他腋下一彎腰就溜了出去。
她一直跑得挺快,這也是以前總天天追著喬彥跑練出來的,只是她忘了,喬彥每次在她面前都是用走的等著她追來,而這個男人是用跑的來追她,所以這一次她沒能跑出幾步就又被人家提著給帽子拖了回來。
「看著挺乖巧一姑娘,怎麼就那麼能鬧騰呢?」
這句話像是在問黎夏然,也像是在問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