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是傷。
認真說起來,她這是第一次對喬彥產生了怨恨的感覺,她恨他,恨到會讓自己痛不欲生的地步,或許喬彥不懂,他也可能永遠都不會懂,為什麼他有女朋友的時候她不會介意,為什麼他默默離開她四年她也不介意,為什麼他無奈結婚之後她還是不介意,可是這一次,僅僅是一個大家都不願意看見的意外發生了,她卻會突然那麼的介意他們之間的關係起來。
他理解她會傷心,他明白她會生氣,可是他不懂,他不懂這一次她為何那樣的去執著於他那無奈卻又出於常情的選擇,他真的儘力了,可是情勢所逼他只能救一個人出來的時候,卻又壓根兒沒有看到黎夏妍在什麼地方。
喬彥終究還是放下精神幾近奔潰的庄琪追了出來,沒有人能同時把自己分成兩份,他只能不斷的去選擇,誰對我更加重要,抑或是我更加在意誰罷了。
「夏然。」
就算不理解,不明白,縱使他喬彥有千千萬萬的理由,有無數說不出口的苦衷或無奈那又怎樣,傷害了就是傷害了,這個故事從一開始就已經告訴了他們,太美永遠不會有太好的結局。
「你走開,別碰我。」
她揮手打開他想要搭上來的肩膀,抱著梨子跌跌撞撞的從地上爬起來,她的眼睛紅腫酸澀的難受不說,還要用來容下眼前這個再多看一眼都會是負擔的人的時候,那會兒真的好希望自己是一個什麼都看不見的瞎子,不對,應該說她本來就是個瞎子才對,若不是個瞎子的話,怎麼會偏偏愛上了這樣的人渣。
「夏然你聽我解釋。」
「你閉嘴,我什麼都不想聽。」
不要再說什麼以後的事情了,她不相信,她一句都不相信,她只知道她現在看到的是自己的姐姐躺在靈堂里受眾人光賞,她只知道庄琪還好生生的躺在他的床上備受呵護著,她只知道從開始到現在,那個叫喬彥的人一次都沒有顧及過她的感受在做著所有的事情,她只知道,那個永遠被傷害了之後還得要笑著去原諒所有人,還要偷偷躲起來自己舔傷口的人叫黎夏然。
她的世界里只有他,可是他的世界里卻總是人來人往。
「別鬧了,跟我回去。」
「啪!」
她或許到下輩子都不肯相信,竟然有一天會伸手打他。
不過喬彥,我這輩子最最後悔的一件事情便是在五年前的那次相遇中,多看了你一眼。
黎夏然轉身想要走,可是她那一巴掌似乎也並沒有給喬彥帶來太大的刺激一般,他還是跟著她,追著她想要解釋。
「我說過了,只要能夠抓住喬家我們才會有未來。」
可是喬彥,在你為我們未來做努力的時候真的就沒有想過我會受到傷害的嗎?你只是自私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做著,卻從來都沒有問過我願不願意過這樣的生活,你不是我,所以體會不到我承受這樣過程的痛苦。
「小琪是莊家的獨女,她能幫到我很多我才這樣的。」
所以你才把我當做小三、當做情人一樣的養在外面,因為她是老婆所以你每晚和我溫存之後便丟下我獨自一人趕著要回家,無論多晚,因為你有家庭所以只能抽出少之又少的時間來看我,無論什麼時候,也從來不問我那個時候是不是想要見到你,因為我不是你的妻子所以我不能跟你打電話,不管我需不需要你在身邊的時候,因為我不是你的妻子所以她給你打電話的時候我在旁邊不可以出聲,不管我心裡是不是會難受,如果說這是你喬彥能給的未來,那麼我黎夏然真的是想把它們當做路邊的雜草一樣狠狠的唾棄。
「我不是不想救你姐姐,那天我進去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看見她被綁在什麼地方。」
你當然看不見我姐姐被綁在什麼地方了啊,因為那個時候你的眼裡只有另一個女人。
綠燈。
滿眼淡漠的邁腿走了出去,似乎自己的旁邊根本就沒喲那樣一個一直不停的說著話的人一樣,黎夏然抱著梨子快步的朝著馬路的對岸走去,卻不知道轉角處是哪裡冒出來的一輛東倒西歪的、好像喝過酒一樣的車子沖了出來。
「啊!」
「小心。」
「喵嗚。」
「嘭。」
「呼呼。」
發生了什麼。
黎夏然只感覺自己腦子一片混亂,然後便是手肘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是誰被撞了?她明明記得自己聽到了「嘭」的一聲。
「寶貝兒,沒事吧!」
腦子似乎真的無法用來運轉,也根本就沒有辦法想事情了一樣,她只看見現場一片狼藉,有慌亂停住的車子,有紛紛湊上來看熱鬧的人群,還有地上的血,好奇怪,明明她和喬彥都抱在一起的,那車輪下面怎麼會有血呢?
「啊!」
不對,梨子呢?梨子明明在她手上的啊,去哪兒了,去哪兒了啊。
「梨子,梨子呢?」
「別過去,夏然,別過去。」
不會的,不會的,梨子剛剛明明就還在給自己舔蹭破了的傷口啊,它舌頭的溫度還實實在在的停留在的手心,可是、、、、、、、、、、
就這樣,她黎夏然也總算是徹徹底底的失去了一切,她什麼都沒有了,就連唯一能陪伴自己的一隻小貓,也被上帝這樣無情的從她的身邊帶走。
她從小都會在想,到底什麼東西是悲傷,是爸爸媽媽去世的時候嗎?可是想起來卻又好像和父母並沒有太多實實在在的感情一樣,那麼是想要考第一名卻始終考不上去的時候嗎?可是想起來那樣負面的情緒也並不會太多的影響到自己,那麼有沒有人能夠來告訴她到底什麼是悲傷呢?
哦、、、、、對了。
是喬彥的離開、姐姐的新婚,和她孤零零的度過了四年光陰的時候。
是喬葉砷的手段,迫使她看到庄琪把手放到喬彥手中的時候。
是姐姐的葬禮,是所有人都只把她的死當做一種宣傳的途徑的時候。
她的悲傷便是抑制不住的往心裡奔涌,那是她一直以來最最重視、最最珍惜的東西,可是他們卻都這樣一件一件的離她遠去,她以為自己能握在手中的幸福,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從指縫中溜走,她以為自己能得到全世界,可是全世界卻都離她而去,這就是悲傷,就好像你一直以為和自己深深相戀的戀人能愛到天長地久的時候,卻偶然發現,人家只是拿你做個消遣一樣。
他是你的全世界,而你卻是可有可無的一個樂子而已,甚至這個樂子有一天走出他的世界之後,他都不會廢太多的心思來尋找你的故事,這就是悲劇。
你以為這是愛,其實這只是個笑話,而你是笑話中的那隻猴子。
「呸。」
黎夏然無奈的從床上坐了起來,先是狠狠的唾棄了一口自己曾經作為一隻猴子生活了那麼久的時光之後,才磨磨蹭蹭的從床上爬起來,她想,現在應該沒有人敢進她們家門了吧,因為家裡不光擺著爸爸媽媽的遺照,她還特地擺上了姐姐和梨子的,很遺憾的是,梨子在的時候沒能留下照片,所以她便只能自己用鉛筆畫了一張之後再掛到了牆上。
說實話,這一排整齊的黑白照,確實也是有那麼一點點的瘮人的感覺。
「嘔!」
端起杯子想要喝一口水,可是水才剛剛放進嘴巴里的時候,胃裡便是一陣翻江倒海,黎夏然匆匆跑到洗漱台乾嘔了起來,真是要命呢!這個小傢伙,即使身體難受的要死,她卻還是面帶笑意的用手輕撫了小腹起來,對呀,誰說她沒了全世界,這裡不是還有一個小寶寶嗎?
「姐姐,對不起,不能按照你的方式去生活了。」
雖然莊子奕說她的學籍還保留在學校,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真的好不想好不想再去麻煩他了,只是她還是要繼續生活,所以姐姐啊,我記得以前讀書的時候你總是在外面努力的賺錢給我交學費,給我買好吃的零食,所以現在我也想要去為了自己的寶寶努力賺錢,用自己的雙手給他帶來一個安寧的生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