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回家
未到午時，太后便乏了，讓眾侍官送各家小姐出麗正門，這麗正門是天啟皇宮的正門。麗正門裝飾華麗，門為硃紅色，綴以金釘，屋頂為銅瓦，鐫鏤龍鳳天馬圖案，遠望光耀奪目。當然她們這些臣民是不能從正門出去的，進出都得從小側門步行，太后給的這道坎算是給足了眾官家面子。
這次回家依舊乘來時的馬車，閔秀珠倒是沒上趕著來，不過她也用不著追著誰了。光是她在殿上被太后親自提名賞賜，就有多少秀女要巴結著她，瞧她現在周邊圍繞著的鶯鶯燕燕，全都是邀請她同走的。閔秀珠家境偏遠，到京城沒有可靠的住所，正巧可以藉此機會尋一處待三日後皇帝親選，只是這人選，她需得酌量好。欒雲妝是一出門就急趕著離開的，她可不想再讓那女人粘上她。
可惜，天不從人願，她一隻腳才踏上馬車階板，先前那道聲音又響起：「欒姐姐，可否捎秀珠一塊？」
欒雲妝平復心情，溫和地笑著回頭：「自然是可以，只是怕不同路，誤了你的事可就不好了。你不是說還要去逛逛嗎？本來我想帶你去看看，現在，有那麼多姐妹願意陪你，況且我也乏了就先回去了，你同她們去吧，都是京城裡的幾個好小姐自然不會虧待你。」閔秀珠來到她跟前，咬著下唇一副委屈的模樣。
「既然欒姐姐乏了，那便早些回去歇息。秀珠改日前去探望！」閔秀珠被其他幾名女子半扯半拽地拖走了，時不時地回頭張望著欒雲妝的身影。
坐進馬車的欒雲妝終於是舒了一口濁氣，累啊，才進宮這麼一會就累了，蹦緊了神經地應付她們。不過欒雲妝一直覺得奇怪的是閔秀珠，上一世也是死乞白賴的要追著她，沒有敵意也沒什麼小動作，似是真心尋求同伴好友的，這是怎麼回事？看她的樣子是對親人表露出的那種依賴，可……她們之前根本不認識啊。莫不是……欒雲妝想到腰間掛著的那塊暖玉，如果真是這樣，那她不就又撿了許青青的一個大便宜？
馬車軲轆軲轆地在街道上走著，不多時就到家門口了，剛下車就見一家老小的都站在門前，跪倒沒跪，只是這麼大陣仗是欒雲妝重生以來第一次見到，著實把她驚了一下。
隨行的公公見欒府老爺都親自來迎了，想來挺重視這個女兒，在心底藏了份心思領了賞錢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眾人笑鬧著回了後院，欒城見自家女兒頭上綴著的石榴花簪暗鬆一口氣，出府找朋友去了。
雲意按捺不住性子，好奇地問道：「長姐，你的花簪真好看！是宮裡的人賜的嗎？皇宮漂亮嗎？雲意也想要，再幾年雲意及笄就進宮去也得一朵。」
「好啊，雲意要是喜歡，我讓金玉閣給你打一對。皇宮自然是漂亮，只是雲意不要去了好不好？讓母親和姨娘給你挑個好夫婿，平安一生。」欒雲妝見雲意夠著頭看，怕她累著脖子，伸手取下頭上的簪子塞到她手裡，讓她看個夠。
「不嘛！娘說，這次你便是中選了，定要進宮的，雲意長大了也要去陪你。長姐可不許將雲意扔下。」欒雲意嘟著小嘴不依不饒。
「雲意！你和哥哥們先出去，我與母親，姨娘有事要說。」欒雲妝覺得現在必須將話和姨娘挑明了，她是聰明人定然會依的。
「大小姐……」蘭姨娘欲言又止。
欒雲妝嚴肅表情，打斷她：「姨娘！叫兒雲妝！」
「是，雲妝……方才你說的……是不是姨娘和雲意哪做得不好？」蘭姨娘看了金氏一眼，怯怯地說。
「才不是！姨娘很好，雲意也很好，雲妝的話是出於真心的。」欒雲妝跪倒在蘭姨娘面前，眼角濕紅。
「雲妝快起，這是做甚！」蘭姨娘慌忙將她扶起，金氏含笑在一旁點點頭。
「姨娘！如爹爹先前說過那樣，以咱們現在的家世，必然會有女兒要進宮。雲妝已經是定下了，再兩年雲意也要及筓，但是皇宮絕不適合雲意，女兒求您別讓她去！在宮外給她尋個好人家，做正妻，好過去給富貴皇庭做妾室讓人看不起。」
「雲妝！你說這些我都明白，只是……雲意絕不是貪圖富貴榮華，也不會與你爭搶，只當在深宮中給你做個伴。」
「姨娘！雲妝只希望家人都能平安，此番進宮再難出來，但是雲妝會保護好自己。往後家裡都要靠姨娘一人，要顧著弟妹還得幫襯母親，該是雲妝謝你，怎敢讓雲意跟著遭罪？」
「雲妝，當年雲飛的事，多得你否則……是姨娘對不起你。」
「姨娘快別說，小心讓人聽了去。當時爹爹鬼迷心竅才會想將雲飛送走，如今已經過去了，雲飛雲揚都長大了，姨娘護好他們沒人敢待你如何。你且放寬心，再不行還有母親。」
「是啊，心蘭你大可把我推到前頭，反正我對欒城已經歇了心思，只想守住幾個孩子。不怕那些賤蹄子！」坐在一旁念佛珠的金氏終於開口，喉嚨干啞，不復當年清音。
「母親別動氣，小心嗓子。」欒雲妝心疼地望著廳里的兩個風采不再的女人，憔悴的面容深深掩藏著疲憊與寒心。
當年，許青青等人走後不久，便有道士上門說雲飛是禍星，將家裡人遇到的怪事都算在他頭上。那人硬要將雲飛送去寺廟，不僅如此還說雲揚是妖孽，要讓雲飛親手將他燒死才能化解災難。
欒雲妝萬萬沒想到，一切都是她的嫡母和柳姨娘互掐鬧出的事，害了大家，誰也討不到好。柳姨娘被查出罪證，逼死在屋裡，金氏呢？一碗湯藥沒有死成卻毒啞了嗓子，被父親嫌棄冷淡後院多年，但又不能休棄，蘭姨娘看似最大收益者，欒城對她有愧疚的同時，也有恨鐵不成鋼的怨，府中還有兩房猖狂的侍妾給她甩臉，想她日子也不好過。
給讀者的話:
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