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拉攏
答得乾淨利落，毫無拖泥帶水之意，性子是個穩妥的，沒有因提及家人而表現出惶恐不安的神情，是宮中難能的聰慧通透的人。有這樣的人幫忙打理宮閣確實是難遇的好運氣，前世的自己只顧著提拔自家線人，忘了權衡各宮。畢竟宮殿里的奴才來源不同，哪個說不準就是別宮的姦細，前世是自己疏忽了，這次可要識得清楚，得用的絕不能輕易給別人奪了去。
「嗯，那再過幾年，芷若就能出宮去了？本主在這就先賀喜了。」欒雲妝笑得無辜。
「奴婢不敢，奴婢曾經是沒有主子的雜散宮女，如今跟了主子，性命自由就都是主子的。只要主子不嫌棄，奴婢定然一輩子伺候在主子身邊！」離心的話她可不敢說，這才見第一面，離她到年歲可還有好幾年，不能得罪主子，不然接下來日子可就難過了。
「快起來！別誤解了，本主說的可是真心話，這深宮大院的埋藏了多少好女子，本主倒是想做個好事。你倒不樂意了？你也給本主賺個好名聲唄？呵呵……」欒雲妝說著自個笑了起來。
「是，那，奴婢多謝主子恩典！」芷若悄悄抹了額角的冷汗，也不知這新主子是真善良還是假率性，萬不能得罪才是。
「小主性子還是這般頑劣，看把芷若姐姐嚇得，怕了你了你就開心啦？」欒雲妝側邊站著的紅蓮見此忙出聲圓氣場，一副沒規矩的樣子讓芷若在一旁暗自乍舌。
「是是是，紅蓮姐姐教訓的是，小的知錯！」欒雲妝暗許紅蓮一眼，小丫頭不錯，有眼色知道主子心思還配合得好。她也就順勢俏皮地吐舌回應。
見這主僕二人互動，芷若暗想，不會真是個貼心的主子吧，欣喜的同時有著擔憂。這樣的主子在宮中極難遇到，施一點小利便會重用於你，但畢竟這樣的主子在宮裡是走不長遠的，即使得了寵愛遲早得被人拉下來。芷若心裡還存著疑，還得再探她們的虛實才成。若真是那般善良疼人的主子，提點一下也無妨，但若是愚笨耍心的主子，那可得避著點。
欒雲妝可沒想一見面就一舉拿下芷若，她知道芷若這等宮女的心思，若是那麼輕易就被人領了去，哪敢放心將事情交予她？要的就是她的片刻遲疑，這樣，她就會把你放在心尖上琢磨。無論她最後如何抉擇，也是會念你幾分，將前程後路想個清楚。
「好了，別鬧了，讓芷若看笑話。本主知道這是在宮裡，不能再現這些，這回就是芷若姑姑縱著了。往後，還要向姑姑多多討教的。誒，本主方才來的路上聽宣旨公公提起這邀月宮還有一方主位，芷若姑姑看何時去拜訪比較適宜？」欒雲妝也不糾纏在這一個話題上，忙轉了話鋒。
「回小主話，邀月宮正殿主位是葉婕妤，是上一次大選后最得寵位分最高的。小主若要拜訪可傍晚時分去，每日那時婕妤娘娘都會在院中作畫。南配殿的行雲閣還有一位童答應，是去年晉的，本來是居在永春宮蘭妃娘娘那，說是合了婕妤娘娘的眼緣，便搬到了邀月宮。」芷若將所知之事統統說了出來，盯著欒雲妝的反應。
「嗯，既然如此，就傍晚去吧。紅蓮讓芷若姑姑指點著你，從咱們帶來的物什里挑兩個喜慶的，待傍晚時分拿去做見面禮。」欒雲妝示意紅蓮將最好的那台嫁妝盒子拿出來。是表達對芷若的信任，也是為將來發生的事留個心眼。
芷若見小主竟然將貼身物什都交與自己，如此之信任是難遇的，心下有了計較隨著紅蓮去了裡屋。
葉婕妤，是宮裡唯一被皇帝稱讚作才女的第一人。個子不高，是個嬌小女兒，喜好詩書，擅長作畫。總是以傲梅，翠竹等堅毅傲骨的事物自比。可就是這樣冷心傲情的女子，第一個被牽扯進了貴妃案，竟然還是「主謀」？童答應，哼，與誰都合眼緣，表面看似弱不禁風，善良天真實際確是背後捅刀子的。童氏原本是蘭妃宮裡的洒掃宮女，姻緣際會偶遇了皇帝，皇帝一見傾心，提了她作更衣，第二日就晉了答應。不過幾日就被厭棄了，後來與葉婕妤同作一幅畫，得了葉婕妤賞賜搬到了一起。也不知是不是蘭妃的授意。
傍晚還是準點的來了，欒雲妝帶上兩手禮物，在芷若的帶領和紅蓮的攙扶下，進了邀月宮的正殿。此時院子里一張大檀椅配花雕桐木長桌，宣紙鋪陳而上，一名粉衣宮裝女子正左手扶袖右手持筆，點點綴填。高仙髻上翠綠瑪瑙鑲玉孔雀流蘇隨著她的動作左右搖晃，在夕陽的餘暉中綻著耀人身姿。
欒雲妝忙提裙上前，溫和行禮：「婢妾雲妝見過婕妤娘娘，娘娘萬福！」
「嗯，是新晉的欒才人啊！本宮都沒來得及去賀喜，你倒自個來了。」清清冷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聽不出情緒。
「是，婢妾初次進宮，與娘娘同居一宮自然是要先來拜訪的。婢妾聽聞娘娘喜好畫藝，特意從父親的珍藏中挑了一幅給姐姐送來，望姐姐喜歡。」欒雲妝見她不叫起，便將畫作之事撩出來談談。
「哦？是誰家之作，竟能讓朝中二品大員珍藏多年？」聽她的語氣有幾分動容，可就是不見抬頭也不讓欒雲妝起身。
「回娘娘話，是前朝才子陶涌病逝前的那幅天地仙人圖，家父多方尋求高價從外域買來的。」欒雲妝無奈只能繼續俯身曲膝，但卻示意身旁的芷若和紅蓮將畫卷展開，只露出那畫作最出名得意的一角。
「什麼？那幅失傳已久的仙人圖？快給本宮看看。」這回，葉婕妤按捺不住了，停筆抬頭就見著那一角，立時兩眼放光就要將畫卷奪過。不過她卻生生忍下了，轉而扶起還跪在地上的欒雲妝。
欒雲妝知道，這魚兒便是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