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故意
宮中蹊蹺的事多了去了，永安宮那邊多為假山池塘，即便燒起來，就近著水源也是挺好撲滅的，怎至於整個都燒沒了？永安宮與忘憂宮恰巧相對，一北一南，中間跨了好些園子，皇朝的極北與極南處。昨夜被柔嬪拖出來看「風景」，兩座宮殿隔得遠本應看不真切，可那紅透半邊天黑煙繚繞的景象，足以知道那火勢之大。
說是齊更衣自殺，自己點著的紗幔，雖說昨夜的風是挺大的，但再大的火勢也不可能將規模能同養心殿比較的永安宮吞噬！永安罪人在裡頭住了近四年之久，永安宮大殿是不可能讓齊更衣等卑微的女子去住的，即使都是被廢，地位也是不同的，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更是有差距。所以，一個小偏殿起火卻能燒了整座宮，確實讓人心裡發毛，覺得有不幹凈的東西作祟，宮人們大多膽小，對神鬼的東西都敬畏不已，只要有人起頭誤導，不怕流言傳不出，真遂了那幕後人的心了！
聽說，昨夜皇帝歇在上官才人宮裡，對永安宮起火之事不聞不問，任著底下人安排。這番下來，宮裡的流言沒有幾個榜樣是絕對打擊不下去了！難道說，這是皇上故意為之？
宮中事情太多，許青青作為一國之後，天下女人的典範，要以身作則，將最近的事處理妥當，否則，難以服眾。接下來就是被分化手中權利，以前世對她的了解，欒雲妝敢打賭，這些事都是她算計好的，所謂以退為進。分化後宮主事權，太后和太妃是不可能的，皇帝不允許；兩位貴妃如今也不成，她們撫養著天啟朝唯二的兩個皇子，年紀都還小；其餘的，還有誰有資格與之抗衡？
沒幾天，孫赫就下旨，讓兩位貴妃與代妃，配合皇后協理六宮，若有不清楚的可去向皇太后討教，接著攆了許青青去佛堂呆了半個月。期間，許青青從浣衣局新提拔了一個貼身，改名金鎖，說是合了眼緣便收在身邊。
宮中秩序在慢慢恢復，特別是在許青青請法師來作法以後，宮裡流言才平靜下來。自然，宮裡的有些人對天啟皇后的尊崇又多了幾分，就像練了什麼邪術，民心都朝著皇後娘娘那靠攏。
欒雲妝在忘憂宮的生活也逐步踏入正軌，應該說是越來越習慣在這個「牆高皇帝遠」的地方「作威作福」。休養了近一個月，習慣了柔嬪時不時的夜襲，也喜歡上了沒有太多束縛的「新冷宮」。對於忘憂宮是「新冷宮」這個說法，欒雲妝即使無奈也還是很贊同的，你看，一個時刻需要有人看護著的瘋子妃嬪，一個「身受詛咒難以解脫」的容貴姬，一群可有可無的宮女太監，可是又不敢輕易短了她們的吃穿，必須按例供給，思來想去，這純粹是天啟皇帝心地善良養的一窩閑人啊！
「咚咚咚——」欒雲妝還在窗前發獃，猶自沉浸在無聊的猜測中，門被敲響了。欒雲妝無奈，自己起身穿了衣描了眉再去將門打開。話說，她一宮之主是怎麼淪落到自己的事情自己做的？誰怪她太和藹可親了呢？每天都無所事事的忘憂宮上下老小，在她的刻意引導下，個個都能翻身做地主了，懶惰、傲慢成為忘憂宮奴才的典型特徵。這個「新冷宮」又變成外邊的人擠破頭都想進的地方了，不用工作就有工錢，還備有面子，外邊吵架都能以一種詭異的姿態勝出，誰讓她們的容貴姬是眾人矚目的詛咒對象。玩陰的，誰不會啊，光是編故事嚇都能嚇死外邊的人。能這麼想繼而嘚瑟的人，統共就八個，第九個柔嬪可忽略不計。
門打開后，來人一臉急色，衣裙已經被洗得掉了色，還不舍扔的人只有漣漪，是柔嬪的貼身丫頭。見她這樣，欒雲妝皺眉，暗想前幾日贈她們的蘇綉錦緞，是否真如紅蓮所說，浪費了當口水兜用了么？
「貴姬可見過我家娘娘？」乍一聽問話，欒雲妝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她伸頭往裡邊喊：「快別鬧了，娘娘快出來！」
「我說你個漣漪，連本主的房間都敢闖！」柔嬪肯定又跑到哪躲著不願吃藥。
「貴姬，奴婢無意冒犯！您不能總袒護她，太醫說了，良藥苦口，娘娘總躲著不喝葯，奴婢著急啊！」還真是，這個柔嬪，第一次躲到她床底下，逃過一次便總來她這兒，給漣漪大鬧了一場。就差去皇后那告她想謀殺柔嬪了！
「她這次真不在，我保證！」欒雲妝退開一步讓她進屋搜查。
「您每次都這麼說，奴婢不信！」說著，在房間里奔走，甚至連夜壺都不放過……
「您到底把我家娘娘藏哪啦？」
「誒，漣漪你怎麼又來了？」紅蓮拿了食盒走進來，陰陽怪氣地說。
「我……紅蓮！是不是你？我家娘娘呢？」漣漪瞪大眼睛攔過紅蓮手中的檀木盒子。
「什麼是不是我？」紅蓮也是楞了一下，順著漣漪的手將盒子往桌上重重一擱，生氣地指著她的腦袋一推，「我說你怎麼回事，找不到你家娘娘就只認準我家小主啦？也不知道正殿那些侍衛是幹什麼吃的，連個人都看不好！柔嬪娘娘也是的，三天兩頭的有事沒事就往咱們貴姬這兒鑽，出了事不都是咱們貴姬擔著，你還好意思來興師問罪啊！」
漣漪被紅蓮說的眼眶通紅，憋著淚，不敢哭，肯定是上次被紅蓮吼怕了！上次，柔嬪逃跑被看守侍衛發現揪了回來，反抗之間打破了看守的腦袋，柔嬪瘋是瘋了但不傻，怕被人發現忙收拾東西準備跑路，可能在她認為逃到欒雲妝那裡就安全了。於是，她把自己藏在欒雲妝那個皇帝賜的大魚缸里躲了一天一夜，終於是餓的不行了自己爬了出來，那天忘憂宮可是翻天覆地地找啊，連皇帝都招來了。彼時，漣漪還在嚎啕大哭，嘴裡不乾不淨地吼著好些難聽的辭彙，紅蓮眼尖見明黃身影，忙捂了漣漪接著大吼皇上萬歲。就這樣，漣漪是怕死了紅蓮，但為了她家娘娘又不得不得罪欒雲妝。
「好啦好啦，說不定柔嬪去院子里了，你再好好找找？」欒雲妝瞪一眼還要再說的紅蓮，攜起漣漪，溫言安慰。
「奴婢也怕遺漏，特意各處勘察了才來這的，可都沒有，貴姬，你說我家娘娘會去哪啊？」
「都看過了？」紅蓮插嘴，「要不，讓侍衛跟著一塊找吧？」
「不可！上次的事鬧那麼大，罰了太多人，人家對咱們可是怨念深得很。將可信的幾個叫起來，咱們一起找找，若出了院子便我領著紅蓮和喜糖去各處看看，你和芷若在宮裡守著莫要讓人看出不同，若有消息隨時吩咐趙康！」欒雲妝聯想起上次被打破頭的侍衛，柔嬪即使再厲害也是女人，力氣怎麼可能敵得過常年習武的侍衛，那侍衛所作所為實在可疑。這麼一想，她也著急起來，上次被皇帝一攪和，什麼都來不及深想，現在是怎麼都覺得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