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白面書生萬千仇
一隻腳先踏到小路上，慢慢讓身子重心偏移。
直到身子重心幾乎已經完全偏過來后，腳踩的那塊地方仍然沒有墜落，只是下降了一些。
林江吐出口氣，將劍插在身子右邊，右手握著。
另一隻腳慢慢踏上，身子重心正要偏呢，突然腳下一輕，一腳陷了進去。
身子失重，要向下方墜落。
幸好林江手一直握著劍，能幫忙穩住身子。
不然他還真有可能掉下去。
又找了個落腳點，腳踩下去。
這次更加謹慎，更加小心。
試了好幾次，確認沒問題后，才踏了上去。
一直是這般小心，還幾次差點掉下去。
走了不知多久，林江已滿身是汗。
一眼望過去，終於看到了一個寬敞的地方，那兒竟然有一間小廟。
破破爛爛的，屋頂還有一塊深凹進去。
上面蓋滿了塵土，落葉，看來經常沒人來這裡。
林江也是第一次知道這地方。
繼續前行，終於踏上了寬敞的地方。
林江長出一口氣，心裡輕鬆不少。
腳下是極厚的落葉，看來許久沒人打掃過了。
腳踩著，發出咔咔的脆響。
林江仔細看著，發現這裡有人來過，極后的落葉上，明顯有人踏過的痕迹。
心中歡喜又疑惑。
找到了鳳離自然是好事，但卻不知道她來這兒幹什麼。
「鳳離！鳳離！你在這裡面嗎？」
到了小廟門口，發現門緊閉著。
木門上的紅漆掉落不少，露出黑色的木頭。
牆壁和屋頂上的塵土落葉都很多，可這門上卻沒多少塵土。
顯然是有人開過門，所以積厚的塵土才落了些。
看了眼腳下，果然門口也有人踩過的痕迹。
林江咬了咬嘴唇，推開門。
映入眼帘的是鳳離的臉，一臉冷漠。
看到她，林江放心不少，總算是找到了。
忽然！
林江身子向左微側。
低眼一瞧，只見一把錚亮的匕首刺在身子右邊，和腰擦過。
那隻手露在外面，同樣雪白，可比起鳳離的手，卻要肥胖一些，不夠小巧纖細。
抬頭瞪著那人，怒道：「你不是鳳離！」
「哈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傳到耳邊，那人足尖一點，身子向後飄去，落在石像前。
手伸到臉上，用力一扯，竟是人皮面具。
裡面那張臉露了出來。
細眉星眼，一身白衣，用紅色的帶子扎著高馬尾，長相俊俏，皮膚雪白。
像是白面書生，但眉目間所流露出來的氣質，卻是凌厲無比，好似殺過幾百個人一樣。
「小哥，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識破的？」
那人說話時臉上帶著笑容，可嘴角卻是向下彎的，似笑非笑，倒添了幾分生疏感。
「很簡單，我從沒見過她扎高馬尾。」林江指了指那人的高馬尾。
「哦？」那人單眉一挑，笑道：「怎麼？小哥你跟她認識時間很長嗎？」
「不長，也就幾天。」
「那你這麼肯定？」
「也不肯定，就是留了個心。」
那人哈哈大笑，也不知道到底在笑什麼。
林江這會兒看了眼廟中的場景。
到處都是積厚的塵土，石像是佛像，石像前擺了張桌子，上面有幾個蒲團，桌子前又有三個蒲團，已被厚土覆蓋，不仔細看很難看出來。
房樑上掛著幾個紅布，布垂下來，並不相接，離地面也有些距離。
估計之前是個幕布。
也不知道經歷了什麼，變成這樣。
如今紅色也不如何鮮艷了，上面沾了些塵土，是偏暗的紅。
「閣下是誰？和我有仇嗎？」
看完環境，林江又將目光投到那人身上，盯著他。
那人淡淡一笑，嘴角依舊下彎，有幾分諷刺之意。
「沒仇還會找你嗎？」
林江蹙眉，心中思索了起來，卻實在想不起自己在哪裡招惹過對方。
好像他們兩個連面都沒見過吧？又何談招惹。
「不妨明說，在下哪裡招惹到閣下了。」
那人發出呵的一聲冷笑，身子向後一側，左袖抬起一揮，木桌上積厚的塵土瀰漫開來。
那人原先袖子是朝右揮的，這時朝左反揮。
半空中瀰漫開來的塵土驟然停止，忽地齊齊向後飄去，速度極快，要麼落在石像上，要麼打在那邊牆壁上。
桌上沒了塵土，露出三個生鏽的鐵盤來，桌子上面的漆也掉落不少，露出腐爛的木頭。
桌子上乾淨了沒有也不確定，那人也不細看，就左足輕點，身子向上躍起，輕輕坐了上去。
翹個二郎腿，左手匕首扔到右手上，把玩著。
「明說？好。」看向林江，臉上也無笑容了，「昨天傍晚，你幹了什麼事？」
昨天傍晚？
……
林江略想一下，忽然睜圓眼睛。
「那三個弟子是你的人？」
匕首又從右手扔到左手，刃尖對著手指，可他卻直接用手截停了，也不見刃刺入半分。
「不錯，是我的人。」
那人拋起左手的匕首，接住，拋起，不斷重複。
挑了挑眉，嘴角下彎的笑道：「這樣我們總有仇了吧？」
林江眉眼一低，稍一思索，道：「有仇是有仇了，不過你手下的人先招惹我，我才把他們殺了。」
接住墜落的匕首，微滯一下，仰頭大笑。
「什麼？招惹你？你以為我不知道昨天的事嗎？他們找的似乎是那個漂亮美人吧？」
那人舔了下嘴唇，眼神似乎有些渴望。
「那樣的美人，他們竟敢去調戲，確實該殺。」
左手一握。
錚！
匕首的刃斷裂，一截飛了出去，嗖的一下插在牆壁上。
「不過嘛。」那人轉過頭來，盯著林江。
「要殺也輪不到你來殺！」
陡然間氣質變了，殺氣逼人。
左手忽地抬起，那剩餘的半截匕首擲出，劃破空氣，刺向林江咽喉。
林江身子向左一閃，忽見白衣閃動，左側袖子被風吹得鼓起。
目光一轉，只看一個拳頭將要打到臉上，急忙歪頭避開。
可那拳頭是避開了，膝蓋上卻是受了一擊，下意識想要向後退，可又想到匕首在後方。
那人正是想將林江逼到匕首那兒。
林江這時想到，強忍疼痛，頭低下，向前一頂。
身前白衣閃動，聲音傳來，是桌子那兒傳過來的。
「哈哈哈哈，你這是什麼打法？蠻牛衝撞嗎？」那人捧腹大笑，嘴角這會兒是往上揚了。
林江皺了皺眉。
只聽那人道：「先前我聽人說，你殺了我手下三個人，我還以為你是個厲害角色呢，可現在一看啊，嘖嘖，那些人是不是說謊話騙我了啊？其實人根本不是你殺的？」
林江呵的一笑，「我現在跟你說人不是我殺的，你信嗎？」
那人挑起眉來，笑道：「信，但是我還是要殺掉你。」
手掌一拍桌子，震起來一個鐵盤，陡地一拍鐵盤，鐵盤飛了出去，在空中旋轉著向林江飛去，速度極快，發出呼呼的響聲。
林江雙目睜大一些，右腳向後退半步，身子下彎，拔出長劍，手腕向上一抖，劍挑了出去。
正好挑在鐵盤的邊緣上，化去了勁力。
鐵盤落在厚重的塵土上，還揚起一些。
「呵，我就說嘛，能從那窄路上過來的，也不能是個大廢物。」
砰的一聲響。
鐵盤又被拍起，這次是兩個，他雙掌齊出，拍在鐵盤上。
鐵盤嗡的發出一聲響，接著急速向林江飛來。
速度比之前快了足足一倍。
林江目光一沉，探手出劍，左右有兩個鐵盤。
長劍伸出，伸到右邊鐵盤的右邊，離鐵盤邊緣不足一寸，卻不與鐵盤相碰。
靈力從劍尖溢出，正要改變鐵盤方向。
拍出的鐵盤附帶的靈力並不多，所以不難改變。
林江畢竟是學過破風一劍的人，破風一劍對於掌握靈力的要求就很高，所以只是控制這個鐵盤打那個鐵盤而已，也不難。
鐺的一聲悶響，鐵盤飛出，正好打在那個鐵盤上，兩個都落在地上，一半埋入塵土之中。
啪！啪！啪！
林江瞧向那人，鼓掌聲由他發出。
「不錯。」那人竟然誇讚了一句。
林江一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在你實力不錯的份上，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吧。」
頓了下，道：「我的名字叫萬千仇，有人稱我白面書生。」
萬千仇……
林江看著男子，除去氣質，長相確實可以形容為白面書生。
不過萬千仇這個名字……未免有些違和了。
不管是白面書生這個稱號，還是這副樣子，搭配上這個名字，都有點怪怪的感覺。
「千仇千仇……不錯，是這樣，我自小就有了不少仇家，到如今，你這個仇家，估計已是三百多個了。
「或許這一千個仇人都出現后，我就死了，換句話來說，我會死在第一千個仇人手上，其他人卻殺不了我。」
萬千仇從桌子上跳下，笑道：「林江是吧，我和你一樣，是入門弟子。」
林江蹙眉，滿臉疑惑：「入門弟子？」
林江左看右看，怎麼也看不出來，這個萬千仇竟然已是入門弟子？
他記得那三個弟子好像都是普通弟子啊！
「你沒聽錯，我就是入門弟子。」
萬千仇笑道：「如今剛滿一年多，正是第二年開始的時候，第一次試煉我錯過了，所以沒能晉陞為普通弟子，等第二次試煉來了，我就會晉陞為普通弟子了。」
這樣說，林江就明白了，原來他是上一批的，只不過沒參加試煉，所以要等第二次試煉。
難怪感覺實力相差好大，原來是老前輩。
林江看著萬千仇，心中思索，這是化敵為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