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林中見柳晴
林江深吸口氣，覺得自己不該想這麼多，也不去在意哪邊是前，哪邊是后了。
邁開步子走了起來。
眼前的場景仍然是定格狀態。
而用餘光能掃到後方的場景是動態的。
林江不去細想，只注重腳下，一步步走著。
就這樣過了不知多久，林江早已入神，這時忽然抬起頭來，發現眼前的場景似乎沒有什麼變化。
很難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在走。
他再次低下頭，心無旁騖地走了起來。
時間飛快地流逝著，當林江再次抬起頭時，眼前的場景依舊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他的心情有了一絲波動。
儘快平復下來，又低著頭朝前走去。
也不知經歷了多少次循環。
抬起頭來，眼前的場景總是沒什麼變化。
腳走得已經有些酸了，但這些事物始終不變，且定格在那一瞬間。
林江感到崩潰、麻木！
他似乎被困死在這裡了，無論怎麼走，眼前的場景總是這樣。
而他看不到的後方，世界是動著的。
麻木！
眼前的這幅場景，就好像一張畫，永遠不會變的畫，他像個傻瓜一樣，在往畫里走，怎麼可能走進去……
崩潰的心情很難平復，抓破頭皮也想不到該怎麼破解這幻境。
蹲下來，坐到地上，他已經累了，不想要再往前走了。
閉上眼，心裡想著就這樣好好睡一覺吧。
「你是什麼人？」
模糊中，林江聽到了一個清晰響亮的聲音。
睜開眼，四周的事物仍沒有變化，聲音從哪兒來，他也分辨不出，好像哪裡都有這聲音。
那是一個奇怪的聲音，不像人類，不像野獸，咬字很清晰，正常來說，怪物們是無法說的這麼標準的。
林江沒有細想下去，坐起身來，問：「你是誰？」
聲音剛落。
眼前驟然出現一道白光。
白光之中，如鏡子般的碎片在空中飛舞。
光芒閃過，一個身穿白色交領齊腰襦裙，肩披淡粉色印花披帛的女子出現在眼前。
上襦灰白色，下裙灰藍色，腰間束著紅黑色腰帶，頭上插著一根玉釵，如瀑布般垂下的頭髮烏黑髮亮。
抬頭看去，柳腰花態，桃腮杏臉，猶似天上仙子。
「柳姐姐！」
林江脫口而出，說完后，他才意識到了不對。
柳晴眉頭微皺，長長的睫毛掩蓋不住桃花眼裡的疑惑。
「柳姐姐？」她說：「你是在說我嗎？你知道我是誰？」
林江猶豫了，點點頭，發出「嗯」的聲音。
柳晴疑惑道：「你認識我？」
林江仍然點頭，發出一聲嗯。
柳晴雙手提著裙子，慢慢蹲下來，眼裡波光閃動，微笑道：「那你說說，我是誰？」
林江和柳晴對視一眼，一時間有些失神，低頭躲開目光，小聲道：「柳晴。」
柳晴似乎覺得很有意思，笑容如花兒一般綻放開來。
「還有呢？你還知道什麼？」
林江說：「你是十三師叔，師父的小師妹……」
桃花眼彎成了月牙，笑眯眯的看著林江，柔聲說：「還有呢？」
林江感覺到一絲不對，他剩下知道的東西，可就不好說出來了——她的大師兄陳北行。
柳晴仍然笑眯眯的看著他，林江沒繼續說下去。
一根纖細雪白的手指伸了過來，挑起他的下巴。
林江和柳晴對視上。
那雙眼睛上閃過一道紫光。
緊接著，林江眼前也閃過一道紫光。
「還有呢？你還知道什麼？」
柳晴的聲音很溫柔，又很魅惑，在他耳邊回蕩。
林江的心魂似乎被勾去了，臉上表情獃滯。
「還有……你喜歡大師兄陳北行……」
聽到這話，柳晴瞳孔驟然放大，紫光一閃而逝，林江腦袋一顫，有些懵逼，這是怎麼了？
看柳姐姐，神色黯然，像是被什麼東西打擊了一樣。
她睫毛顫動一下，回過神來，盯著林江的臉，用質問驚訝的口吻說：「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林江不太明白柳晴的意思，他感覺自己剛剛好像被柳晴給控制了，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他都不記得了。
柳晴見林江一臉茫然，這才反應過來，眼眸上又閃過一層紫光。
「你是誰？」
「林江。」
「……你是誰？」
「林江。」
柳晴咬住紅唇，聲音有些顫抖：「你和陳北行是什麼關係？」
「……大師伯，討厭……」
「為什麼討厭？」
「……因為……他很冰冷。」
……
柳晴愣在原地，沉默了很久，一滴晶瑩的淚水滑過臉頰，嘴角彎起，喃喃道：「冰冷……冰冷……」
抬起頭，淚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轉，笑容有些苦澀。
「是冰冷，沒錯，但他也很熱心，很溫柔……」沉默了很久，才續著說：「那是我小時候的事了。」
長嘆一口氣，拭去淚水。
一道紫光閃過，林江恢復了，他茫然的看著柳晴，看到她濕潤的睫毛，微微發紅的眼眶，顯然是哭過。
這個樣子……林江見過。
從她臉上流露出一股淡淡的憂傷，讓人看了心生憐憫。
柳晴看著林江，輕嘆口氣。
當她聽到林江提起陳北行時，下意識，她以為林江是陳北行的轉世。
不然不可能只看一次破風劍就學會。
但聽完林江的話，她已經確定了，林江最多就是見過陳北行，不可能是他的轉世。
看來，是她想太多了……
柳晴緩緩站起來，轉過身，沒有人知道她是又要落淚，還是怎樣。
「你之前使的那套劍法，誰教你的？」
「嗯？什麼劍法？」林江有些懵。
柳晴道：「就是之前在連雲山下，你跟那個弟子打鬥所使的劍法，破風劍我認得，但另一套劍法……你從哪兒學來的？」
林江這才想到柳晴說的是蕭蕭劍法。
他有些難以回答……猶豫片刻，答道：「那個劍法啊……是弟子自創的。」
這話說出來，林江自己都不相信，不過也是沒辦法，總不能說是在三千年前學會的吧。
「是嗎？」
「嗯。」
這次，柳晴沒有再用媚術，而是點了點頭：「不錯，劍法雖然不怎麼樣，但其中多多少少也包含了點御劍宗劍法的樣子。」
忽然轉過身來，道：「我教你一門厲害的劍法吧。」
「啊？」
林江有些懵逼，怎麼突然就要教自己劍法了。
柳晴沒有理會林江的質疑，手掌一翻，紫光閃動，立時出現一把長劍。
長劍鋒利明亮，隱隱能看到雕著的花紋，也或許是符文。
劍柄似乎是由某種魚鱗做成的，一片一片，反射著光芒。
這把劍一出現，眼前定格的畫面立時就動起來了。
落葉猶如河流流動一般翻滾著，月光照射下的落葉仍如蝴蝶一般扇動翅膀，不過這次竟然飛起來了！
袖子一動，長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閃亮的白光。
「先看步法。」
林江聞言，立刻將目光鎖定在柳晴的腳步上。
只見裙擺搖動，腳步輕盈迅速，足尖一會兒輕點，一會兒重點，有時不落地，踏空又擰腰，又有時倒立刺劍……
步法看來極是複雜，毫無規律，讓人看了感覺很難懂。
不知不覺中，一套步法就施展完了。
柳晴雙腳輕輕落在翻滾的落葉中，問道：「怎麼樣？看懂了嗎？」
林江搖頭，柳晴輕嘆口氣，小聲道：「果然，不可能是大師兄轉世。」
雙指點出，一道紫光迅捷無比的射出，正中林江眉心。
一整套步法浮現在林江腦海中。
「回去多看看，慢慢就會了，接下來，看劍法和手法。」
話音落地，柳晴又開始施展劍法。
先前看步法時，林江並沒察覺到什麼不對，這時看劍法，才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這劍法……怎麼有點蕭蕭劍法的影子呢？
沒錯，這劍法確實有點蕭蕭劍法的影子……或許這劍法是蕭蕭劍法的進階版？
三千年後，蕭蕭劍法改進了不少吧？
看柳晴施展劍法，就猶如蝴蝶翻飛一般，在空中到處飛舞，劍如綢帶，似與身體融為一體。
身體柔軟，劍也跟著柔軟，就好像手中的不是劍，而是一塊輕巧的綢帶。
劍光閃閃，寒氣逼人！
若非這寒氣讓人骨寒毛豎，林江還真把這劍法當成花架子了。
和蕭蕭劍法一樣，施展此劍法，動作必須要快，且一定要輕盈！
時而左攻，時而右攻，時而天上攻，時而前後攻。
身影閃動，劍光照面。
腳下落葉竟被劍帶起的風給捲起來了，暗紅色的落葉在空中旋轉著，圍繞著劍，就好像綢帶又帶了一塊綢帶。
柳晴將速度放的很慢了，但林江還是有些看不清。
有時看著看著，甚至丟失了目標。
這劍法比起蕭蕭劍法，要更快一些，且變化最大的就是劍本身。
他所學的蕭蕭劍法，劍就是劍，人就是人。
但此時的劍法，卻是劍人合一，柔軟無比。
比起蕭蕭劍法，也要更輕，更凌厲許多。
林江看著看著，目光就轉到了柳晴的腰上。
蕭蕭劍法，這種柔軟輕盈的劍法原本就適合女子去學。
施展出來，劍法也是優雅無比，而且還凸顯身子柔軟。
「好看嗎？」
「好看。」
林江反應過來不對時，後腦勺上已經挨了一下。
「臭小子，我讓你看劍法，你在看哪兒？」
林江撫摸著後腦勺，訕訕的笑了起來。
「我有在看劍法，這不是柳姐姐你太漂亮了嘛，那眼睛不受控制的就轉過去了，我能有什麼辦法。」
「嗨呀？這麼說，錯還出在我身上咯？」
「不不，錯出在我身上，都怪我這雙眼睛，就是忍不住去看貌比天仙的人，和姐姐您沒關係。」
柳晴噗的一聲笑了，「臭小子，你還蠻會說話的嘛。再叫一聲姐姐我聽聽。」
「姐姐。」
「哎，好弟弟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