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公子哥
夜黑風高。
那晚的月亮隱藏在薄雲之後，月光穿透灑下，為街道上添了幾分冷清。
一排白楊樹佇立在路邊，風吹著枯葉，地面上鋪滿松針，是由風從遠處的松林裡帶過來的。
春陽縣的夜晚並不平靜，夜市上的人群很擁擠，各種小吃的香味與狗尿味和臭水味混合著，街道上張燈結綵，來來往往的士卒、商人、平民都面帶喜色。
溪水泛起泡沫，河面上畫舫緩緩遊動，岸邊有雜耍的人，一口大火噴向天空。
轎子從簇擁的人群中穿過，人群避讓，有小偷藉機摸走他人的錢包。
只有坑窪的地方才會出現少許積雪，夜市裡並不寒冷，因為到處都有生火。
小吃的香味常常能吸引很大一部分人，而那股騷尿味和臭味早就被蓋過了。
有一群小孩手拿撥浪鼓和風車在擁擠的人群中穿梭，快活的鼓聲始終縈繞耳畔。
要說春陽縣最有名的，莫過於浮雪樓的頭牌，榮雪姑娘。
住在這裡的居民也都曉得，熱鬧的時候，榮雪姑娘總會彈奏上一曲給眾人聽，順便吸引些客人進去。
可是奇怪的是，今天的曲子遲遲沒有來。
一些人在浮雪樓外徘徊著，等待著那美妙的歌聲。
小孩們穿梭來，穿梭去，撥浪鼓的聲音從街頭傳到街尾，已有幾家青樓的頭牌開始彈琴奏曲，琴聲清脆悅耳，但卻並不吸引人。
這裡位於慶州，東面與錦州相連，錦州內又有個皇城所在的丞州，那裡是南部大陸最富裕的地方。
而慶州，由於地理位置特別，加上有幾條大河能聯通東西南北，所以繁榮程度雖然比不上丞州，但也可與錦州相平。
客人在樓內喝得爛醉如泥，被姑娘們扶上二樓。
船槳攪動著平靜的水面，泛起泡沫。
有幾隻雞在岸邊走動，時不時啄一下乾草和地面。
老周祖上三代都是賣餡餅的，他也繼承了祖業，賣著餡餅。
到了人多熱鬧的時候，他完全不用喊，很多人都來他這裡品嘗他的手藝。
也正因如此，才讓他忙得焦頭爛額，汗流浹背，腰椎酸痛，不過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僅憑這一晚上，他掙到的錢就夠給三個孩子都換身衣服了，他還能用這些天自己攢下的錢，給老婆買李裁縫新做出來的裙子，那裙子，她每次路過都會偷瞄幾眼，如果買下了，她肯定會怪罪老周又亂花錢，不過之後的笑容卻能讓老周開心很久。
想到這兒，老周的手腳又加快了一些。
他剛從油鍋里撈出兩個炸好的餡餅，正準備切開盛到盤子里時，突然發現，自己攤前的客人都不見了。
老周抬起頭，手上還沾滿了麵粉和肉與點點菜葉。
他看到顧客們都遠離了攤子，站到那一邊去，但是都面朝自己這邊，不過看的方向卻不是餡餅。
老周順著群眾的目光看過去，這一下，他就明白群眾們都在看什麼了。
他睜大了眼睛，與眾多行人一樣，難以置信的左邊。
只見三個人走在石磚鋪成的道路上，一男二女。
左邊那位姑娘就是許多人在等待的浮雪樓頭牌，杏雪。
而右邊那位，是另一個青樓的頭牌，春葉。
中間那位公子，身穿藍色長袍，袍袖上綉著連串的金花，衣服上也綉有許多金線，銀冠束髮，腰間掛著兩塊不同的玉佩，一塊是白玉，一塊則是打磨光滑的翡翠。
那人下巴抬起，一臉驕傲的得意的樣子，他的手沒有抱住那兩個姑娘，而是放在她們的屁股上，輕輕揉捏。
道路兩邊的人都看傻了，以為他是什麼大人物，所以都避而遠之，給他讓路。
老周也看傻了眼，一直瞠目結舌，直到聲音在旁邊響起，他才回過神來。
「老闆，來兩個餡餅！要肉多的。」
那位公子說完，就扔出一塊銀錠，銀錠滾到老周腳邊，老周反應過來，連忙撿起，又謹慎的在上面咬了口，確認是真銀。
隨後看到那位公子不屑的眼神，連忙點頭哈腰的開始製作餡餅。
那位公子也沒閑著，他兩隻手都忙的很，時上時下，有時還伸入衣服中，甚至在大街上慢慢拉開了姑娘的衣服，露出誘人的香肩，讓路人垂涎三尺。
這似乎是他有意而為，因為他臉上的表情總是得意洋洋，在拉開一點衣服后，旁人睜大了眼睛，死死盯住那裡，等待著衣服完全脫下，但這個時候，他又把衣服穿好，自己的手則伸了進去。
這讓大多路人不滿，怨恨的盯著那位公子，不過終究是敢怒不敢言，也不能說些什麼，畢竟這位公子一看來頭就很大。
那兩位姑娘也表現的極其嬌羞，但也不看周圍，目光要麼是在地上，要麼就是在那位公子的身上。
兩個小乞丐色心大作，衝出人群，伸手想要摸一摸她們圓潤的屁股。
但到了眼前，卻突然被那位公子踹開。
「滾遠點，別髒了這兒的地面！」
那公子的腳很快，一瞬間就把兩個小乞丐一同踹飛了。
他們兩個滾到人群腳下，幾個人下意識的退後。
那兩個小乞丐呻吟兩聲，爬了起來，怨恨又忌憚的看著他，連滾帶爬的離開了。
老周也注意到了這件事，但他始終低頭專心製作著餡餅。
一些男人在人群中正看得興奮，突然耳朵就被扭住了，他們的老婆咒罵著把男人帶了回去，看來是免不了搓衣板了。
老周將炸至金黃的餡餅從鍋里撈出，切成小塊，盛到一個有小缺口的盤子里，遞給那位公子。
那位公子撇了撇嘴，說：「你看看這盤子，配我的身份嗎？」
老周身子一顫，連聲道歉，然後換了個盤子，又挑了雙還算乾淨的筷子，雙手捧著遞給公子。
那公子手一甩，將老周的手打開，兩根筷子落到地面發出聲響。
老周嚇得渾身顫抖，他可得罪不起大人物啊！他不停的道歉，卻得不到任何回復。
只好微微抬頭，偷瞄那位公子。
那位公子用手拿起切好的餡餅，自己咬了半塊，又遞到杏雪姑娘嘴邊。
杏雪幸福的笑了一下，紅唇輕啟，咬下煎餅，但也只咬下了一小點，真是優雅。
「來，自己拿著吃。」他說。
杏雪姑娘皺了皺鼻子，嬌聲道：「油得很，你喂我嘛。」
那聲音讓無數男人渾身過電，真是好聽。
公子湊近杏雪的小耳朵，輕輕咬了一下，說：「自己拿著吃，乖。」
杏雪臉上發紅，伸出玉指，接過餡餅，輕輕咬了起來。
那人又從盤子中揀起一塊餡餅，自己又咬了半塊，然後遞給春葉，與杏雪相同，她也輕輕咬了一小口，顯得優雅高貴。
「自己拿著吃。」那公子說了一聲，春葉乖巧的點點頭，接過了餡餅，小口吃了起來。
接著，那人自己開始吃了起來，他吃的很快，兩個餡餅，他自己就解決了一個半。
隨後，兩個姑娘都掏出各自的香帕要給他擦手，他兩個都接過了，一個擦左手，一個擦右手，接著又一一替兩位姑娘擦手，擦得那叫一個認真仔細，嘴巴都湊過去了。
這一幕，令人又羨慕又嫉妒。
接著，那公子又捏著兩位姑娘的屁股，走了起來。
一些人好奇的跟了上去，一些人則留在原地，開始品嘗老周家三代傳承下來的手藝。
公子領著她們兩個，一路從城中央來到了城北。
彼時，月亮從薄雲后出來，月光讓房屋上的積雪閃閃發亮。
守城的士兵沒有幾個，一些人甚至在牆根擺了桌子，上面是各種葷食和酒罈，他們喝的面紅耳赤，氣氛火熱。
公子平靜的穿過黑漆漆的牆洞，沒有一個人阻攔他。
但是卻有士兵攔住了那些跟著他的平民。
走過弔橋，下面濃綠的護城河沸騰起來，泡沫翻湧，水流湍急。
公子皺了皺眉，看向松林上的月亮，撇了撇嘴。
「公子？」杏雪好奇又疑惑的眨眨眼，「出什麼事情了嗎？」
他低下頭，用手指勾了下杏雪小巧的鼻子，笑道：「是啊，跟緊我，我帶你們去個地方。」
杏雪眨眨眼，笑眯眯道：「一定很好玩吧？」
「是啊。」他哈哈笑了起來，臉上露出邪惡又色的笑容，「一定很好玩。」
他們走入松林，樹上還有很多積雪，森林間的土地也很濕潤。
這裡不同於夜市，沒有到處生火，這讓兩位身形單薄的姑娘異常寒冷。
公子貼心的變出了兩件的貂皮，又搭配上鼴鼠皮製作的帽子，給兩個人都帶來了溫暖。
三個人走在幽靜的道路上，道路從石子路變成泥濘、坑坑窪窪的土路。
但兩位姑娘並沒有表現出布滿的樣子，她們繼續在泥濘的道路行走著。
冬天很安靜，夜晚沒什麼鳥兒在鳴囀。
兩位姑娘展開了想象力，在這樣的地方做事情，或許別有一番風味哦。
她們甚至還有一些小期待……
夜深人靜，風吹皺湖泊，怪物們的屍體被同胞慢慢拖走，沙沙的摩擦聲讓人後背發涼。